下界的人都不认识南宫问天,因此他也不需要任何的乔装打扮,只是亮出密令,说是奉天君之命前来找人,再加上前几天宗梦灵也来过一趟,这里的人不疑有他,直接让他进去了。
南宫问天每走一步就觉得心寒,极炎之地每天都是惨象,让人没什么好印象,这几日更是岩浆肆虐,看起来满目疮痍。
他见到铁心的时候对方看起来很疲惫,应该是受这岩浆所困扰,正在闭目养神,问天本想走近瞧,不料刚靠近几步,铁心的眼睛就忽然睁开,里面睡意全无,满是警惕。
两个人谁也不开口说话,就这么互相看着对方,良久之后,问天才开口说话,声音却哑哑的。
“你,这么久不见,还……”问天不知道该寒暄什么,要是问她“你好不好”,显然不好,任谁在下界待上九百年,不疯就是好事了。
因此一向淡然处之的天君,现在居然哑口无言,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铁心倒是很坦然,语气里很平淡,甚至是带着一些好奇心,“你说怎么这么奇怪呢,前些年我日日希望天界能有人下来,哪怕就是看看我,陪我说两句话也好;后来渐渐也就没这个想法了,谁知道如今一个两个都闲着,紧接着跑下来。”
铁心笑出了声,只是那里面包含着太多的心酸和伤感,又有些自暴自弃的感觉,“天君,你应该庆幸在你面前的我,还没有彻底变成哑巴。”
问天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心里疼的厉害。
铁心缓缓站起来,有些摇摇欲坠,却不让问天扶她,自己靠在了石壁上,“怎么现在想起来我这号人物了?”
问天嗓子仿佛被堵住了,一句宽慰的话也说不出来,憋了很久,只能磕磕绊绊地说出一句,“我,我来,接你回去。”
铁心置之不理,目光放在他别在腰封上的密令,嘴里满是挖苦的话,“我倒是想起来了,阿娇前两天来的时候,也带了这么快牌子,那黑色的穗子让我印象尤为深刻。”
“当初也就是这么个黑穗子晃啊晃的,就宣判了我的死刑,不给我任何解释的机会。”当年的场景仿佛出现在眼前,铁心沉重地闭上眼睛,然后缓缓睁开,眼眶都是红的。
问天上前一步,伸出手,想像当年一样,为她抹去眼角的泪滴,却被躲开,还得到了一句轻飘飘的嘲讽。
“天君,莫要逾矩了。”再开口已经是冷冰冰的语气了,不加带任何感情,甚至有一股敬告的意味在里面,问天瞬间怔愣了。
“我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你怎么敢的?真当以前的仙官都死绝了吗?”开口便不和善,问天明白铁心的意思,却不得不反驳。
“或者又怎样?谁敢多说一个字?”问天的语气里是不可侵犯的威严,铁心这才意识到,面前的人,已经不是当初谦和温驯的太子了,他早就是天界之主,掌握着每个人的命运。
“所以你才等到灵敬殿的老人彻底离去,才来下界的吗?”
灵敬殿的主殿宗主——西夏宫主殿宗梦灵的生父,于四百年前去世,因为殿中小仙官数量颇多,且那个时候灵演殿还未立,所以保留了下来,暂掌天界大小事宜。
又过了一百多年,上一届天界大会举办后不久,不少仙官都相继隐退,再加上灵演殿的建立,灵敬殿也就散了。
“也不对,那你两百年前就有机会了,是什么促使着你直至今日才想起来呢?”铁心不给问天同意的机会,接着说下去,“我想想,总归不是忘记了,新的天界大会举办在即,你这个时候派人来,打得不会是什么好主意。”
问天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铁心说的不假,他的确目的不纯,且很不纯,“你知道吗?前些日子烈周山大火,我新得了一只水性凤凰特别像你当年那只小凤凰。”
早年铁心还在天界修炼之时,就很问天一样,修得是火道,她有一只火属性的凤凰,是她母亲留给她的;不过后来随着她被贬,那只凤凰也随之销声匿迹。
问天话说到这份上,铁心已经完全懂了他的意思,不说话,只是瞪着自己粉紫色的眼睛 想把他看出一个洞来。
“本来我是想重建一座苍兰宫的,只不过意外得了这只水性凤凰,恰好天界也没有哪位仙官掌水,所幸建个水令宫算了。”
苍兰原本是当年要封给铁心的名号,后来遭遇了变故,原本还在修建的苍兰宫被迫停工,后来就一直荒废了。
“你疯了,”铁心看着问天苍蓝色的瞳孔,脑子里闪过的就是这句话,“你真以为自己是天君就无所不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