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雅舒从偏室回来已经过子时了。那时丁子贞正铺着床,地上还放在一床席子,另一张床已经铺好了。
“姐!他没为难你吧?”丁子贞没回头看她,因为他早就知道结果是怎么样的了。
果不其然,丁雅舒嚣张一笑:“以往到现在,你见过谁真正让你姐窘迫过了?”突然想到了什么,面色又沉了下来,“秦箐除外。”
“我方才带他去了秦箐那里。”
“?你带他去秦箐那里干嘛?”丁子贞不解。
“总归得有个说法还她的。丁夏吃过牢饭了,望他以后不会再强人所难。当然,酒最好也别喝了。”丁雅舒冷哼一声。
丁子贞“哦”了一声,然后又没头没脑地道:“姜冕?”
“你提他做什么?“
“哈哈哈,让你窘迫倒不至于,但应该可以治治你。”
“……”丁雅舒反应过来丁子贞是在回复她上面那句“谁真正让你窘迫过。”
这间卧室比偏室大上一倍不少,书柜书桌该有的都有。昏暗的灯光由床头柜处发出,上面正摆着一盏灯。
男孩仿佛在昏暗的灯光下看到丁雅舒的耳垂上泛着一丝红晕,随后丁雅舒就往竹床那边走:“睡觉,都多晚了?”
闻言,男孩跳下床往席子那边走,可没走几步自己就腾空了,他被丁子贞拎了起来。他挣扎着语气不满道:“大哥哥你干什么,不是说睡觉了吗?”
“蒋涵,哪有客人睡地板的道理,你去床上睡。”
……
丁雅舒将床头柜的灯熄了,整个房间除了月光以外再无别的光亮。蒋涵侧着身躺在竹床上,背对着他们姐弟俩。
在与丁子贞在房间等丁雅舒回来的期间,丁子贞问了他叫什么,本不想作答的,可是回想起他们这样帮他…….
“我姓蒋,叫蒋涵。字千浔。”
反正藏不了多久他就破罐子破摔,全部告诉丁子贞了。
住在这京城里的,有哪户是不知道蒋家的呢?昔日与姜家一同有着不少美言,一家文臣,一家武将。这一风光就是风光了好几十年,可惜如今,“武将”尚在,“文臣”却已不在。
半个月前,蒋家在一夜之间被屠了个满门。除了当时被安放在外半年有余的蒋涵活了下来,其余一个不剩。
那晚一切平和,附近的街民声称并未听到蒋宅有呼救声,就如以往一样安详平静。若不是第二日有人上门拜访蒋父,恐怕都不会有人知道蒋家被屠门一事。
那日,上门拜访那人叩门许久也不见里面有任何声响,觉得不对劲,便推开门往里面瞧了一眼,谁知一开门就被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嘴巴张大说不出话。
“杀人了!杀人了!!”那人受了巨大刺激,一股脑的往外跑,惹得整个街道的人都往这边靠来。
蒋宅的大门被打开了,凑在蒋宅门前见着里面景象的人都无一不倒吸一口凉气……
一具具尸 /体映入眼帘,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土壤早已被染成了红褐色。离大门最近的一个小厮瞪着眼睛,嘴巴张得大大的,心口处上还插/着一把剑,仔细一看他的舌头被切断了,嘴角处还有大片血迹,他整个身体以一个奇形怪状的样子呈现在众人眼前,手已经被人扭到了后背去……
每一个都下了死手,刀刀一击致命,为了不让他们求救,他们还下了哑药。
蒋父和蒋夫人是服下毒药死的,他们的儿子也是。他们被发现在卧室里,神情像是释怀了一样含有笑意。
这三具也是唯一三具留了全/尸的。
风光了好几辈的蒋家就落得如此下场,想到就忍不住令人心悸,究竟是谁胆子那么大敢动皇帝的人呢?
皇帝得知了这一消息后勃然大怒,他下令调查此事,然而等了半个月仍然没有任何消息,人们逐渐对此事不感兴趣了。蒋家也因此永远的成为历史。
蒋涵从外面赶回来时,蒋宅已经变得空落落了。他没能见到他父母最后一面。全家都丧命了就他一个活着。他不是没想过父亲是知道屠门这件事的,不然为什么他父亲早早地就将他送出去了?可动机是什么?蒋涵想不明不白。
至于和蒋父蒋夫人一起下葬,他们的“儿子”自然不是蒋涵本人。若是蒋涵没猜错是父亲找府上一个年纪和他相仿的孩子假扮。毕竟自己从小就没在别人面前露过几次面,别人看着他们三一起服毒也自然不会起疑心。
所以,这世上便再无“蒋涵”这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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