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神官都盯着那几盘屈指可数的叫花鸡看,想着呆会开席,要立马动筷,谁要是手速慢了,不要说鸡屁股,估计连鸡骨头都吃不到。
谢怜和花城到达宴席后,众神官纷纷邀请谢怜上座。谢怜还是同往年一样摆摆手,“不要啦,大家都随意坐。”
谢怜和花城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二人挨得极近,桌子底下,两只手悄悄握在一起。
“不知风师大人的脚怎么样了,宴席结束后还是要去探望一下。”谢怜环顾一周还是没见到师青玄落座。
“嗯,好的。哥哥中午没吃几口米饭,现下饿不饿?”花城把小菜推到谢怜面前。
谢怜不敢说中午是被晚上的献艺愁得吃不下的,事实上他已经愁了一个月。现下提起这事,他又开始愁了。
“别担心,我在呢。”花城伸出一只手抚平谢怜皱起来的眉头,而后用大拇指轻抚他的脸颊。
“没…没什么可担心的。三郎,大家都在呢,你别…....”
“我知道了,只是忍不住。”花城放下手,头却慢慢靠近谢怜,在他耳边轻声道,“本来还想亲下去的。”
谢怜耳边“唰”地一下红了。
坐旁边的神官见二人又开始腻歪,虽脸上十分淡定,内心却是:
“又开始了,又开始了!”
“啊啊,他靠过去了!”
“他怎么不亲上去?拿出鬼王的气魄啊!”
事实上,这几年仙京众神对他们的亲密已经从一开始的捂住嘴巴不敢相信,到现在能脸上假装十分淡定了。
众神都落座后,宴席便开始了。大家互相敬酒,道些吉利话,扯些牛皮,气氛十分热闹。
自仙京重建后,击鼓传花的游戏便退出上元节的舞台,取而代之的便是每年众神一起选出的环节,什么吃馒头大赛,缝补衣服大赛,掷骰子大赛啦,输家要给赢家送功德,也是相当刺激了。
今年宴席最瞩目的,当然是众神推举出的最让人期待的神官表演了。
随着一声钟响,献艺开始。
只见灵文走上戏台,她一只手捧着一叠半人高的纸,另一只手拿着毛笔。她轻轻一抛,那白纸慢慢向空中展开,竟有几百尺长,似瀑布倾泻而下。
“今日我要表演的是,在一刻钟内写完这张纸。”灵文出声介绍。
众神惊呼。
“灵文这是异想天开呢,他能一刻钟写完我以后就倒着走路。”
“灵文,你能完成我叫你一声大哥!”有神官大声喊道。
灵文看了那神官一眼,点点头,下笔写字。
只见灵文的手腕迅速摆动,不消片刻已有上千个字跃然纸上。那笔尖似有神力,上下快速游动,宛若穿梭急潮的游龙。
一刻钟后,纸瀑布落幕,飘于众人脚下。
快,太快了。
众神见那纸上密密麻麻的字不禁感叹,果然是仙京第一文神,平时的卷宗不是白批的!
刚刚说要叫灵文大哥和说要倒着走路的神官瞬间哑口无语......
第二位上场的是……欸,第二位呢?
等了许久也没有神官上场。
“咳咳,第二位是奇英殿下。”有神官指出。
相比殴打自己的信徒,权一真没上场献艺简直不值一提呢,众神官都没放在心上。
“不过奇英殿下的代价可是散掉五百万功德。”旁边的神官对谢怜说。
“哈,这么多呀。”刚想找个借口躲避表演,听到这句话,谢怜尴尬地笑了笑。想起以前收破烂的穷苦日子,五百万功德他可舍不得散去。
轮到第三位表演了。
只见新山悠然地走上戏台,英俊的脸庞挂着淡笑,一双桃花眼生得极是好看,如若星光。
仙京众人都觉得新山和谢怜很像,其实他们除了长得好看和爱穿白衣外,细看是完全不同的。
谢怜轮廓柔美,长眉秀目,是恰到好处的俊,多一点便会多情,少一点便要无情。
而新山却是眼若桃花,悬胆耸鼻,玉树之姿,是大气的英朗。
他左手戴着白手套,右手戴着黑手套。
“献丑了。”说完,白色的手套脱手而出。
那手套似有吸力,将戏台下水缸里的水吸至空中。
“塑。”新山一个口令,那水像被无形的力量捏造般,变成了一把剑的样子。
“换。”新山出声,那水便在空中流动,变成了一朵花的模样。
紧接着,手套原地转动,那花瞬间破碎成无章的流水,然后跟着转动,最后快速汇流一处,流动成一尊神像。
“出。”新山一声令下,黑色的手套也蹿至空中,将另一个水缸里的水吸出。只见那水如白绫般飘动,绕着神像缓缓游动。
“收。”黑白手套现下又似有推力般,将两股水流推至各自的水缸中,而后回到新山的手上。
这整个表演虽短,却把神官们震到说不出话来。
说到对水的控制,当年的师无渡在天上鬼界绝对数一数二。但是今日新山对这水的控制程度恐怕不在他之下,甚至更超前,因为新山的法力注到了手套上,隔着一层介质,却能精确地控制住水的形状,实力相当超群了。
新山点了点头,示意自己表演结束,然后信步走下戏台。
谢怜望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接下来是第四位,谢怜,该出场了。
花城望着谢怜沉思的脸,捏了捏他的手。
“三郎,我现在逃走还来得及吗?”看完新山的表演,谢怜想到自己等会要表演的才艺,开始有点自闭了。
这一个月来,谢怜苦思冥想。
他曾想表演若邪把自己里三层外三层捆起来,而后他还能独立行走的才艺,被花城以不能伤害自己为由否决了。后来,他想表演用铁锅炒菜,把菜抛出高空还能接得住的才艺,被自己以可能会接不住为由否决了。
不然,表演捡破烂好了,他最会捡破烂了。只是仙京没有破烂,那他是不是得准备一堆破烂撒在戏台上,再表演自己捡破烂的速度之快,动作之标准。不行,捡破烂太怂了,不算是精彩的节目。
谢怜走上戏台,站定,闭眼,深吸一口气。
“把我的石头搬上来。”谢怜鼓起勇气喊。
是的,最后,谢怜决定表演胸口碎大石。
只是等了几秒也不见风信和慕情把他特制的七层大石头搬上戏台,耳边却传来神官的惊呼声:“快看那边!”
谢怜睁开眼,往神官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远处飞来千千万万只银蝶,它们在云雾中扑闪着精致的翅膀,隐约朦胧,像夏夜闪烁的星辰,优雅地向宴会飞来。
它们飞到宴会的上空,众神纷纷抬头望去,只见无数只闪着冷光的银蝶穿梭交错。
“看,那是月亮。”有一个神官伸手指出。
“旁边还有棵桂树!”另一个神官道。
“你们看那边,银蝶好像在变成宫殿!”
在众神此起彼伏的惊叹声中,这千万只银蝶慢慢绘成一副中秋月宫画。
“妙啊!”众人还在讨论画中细节,却见银蝶有序地向谢怜飞去。
它们有的飞到谢怜的脚边,有的飞到手边,飞到他的头发上、衣服上。
谢怜望着围绕在他身边的银蝶,还没反应过来,脚底腾空,人便被银蝶托起,慢慢升至空中。银蝶像托付着一件稀世珍宝般,小心翼翼地带着谢怜在空中旋转一周,白色的道袍随着旋转而飘舞出好看的弧度。
要说谢怜现在心里是什么感觉,那就是羞耻,非常羞耻。他在众神官面前转圈圈,还是被三郎的银蝶带着转圈圈。
可是同时,他的心里又止不住地溢出甜蜜。他的三郎真是……真是让他又惊又喜,而且说实话,转圈圈什么的是比胸口碎大石要文雅一点。
台下众神见银蝶这一顿操作,一阵哗然。
“啧啧啧,这就是爱情啊,没想到血雨探花的银蝶还有秀恩爱的作用。”
“我也是第一次看到银蝶没用来杀人而是用来表演,这样看来还挺可爱的嘛。”
“可是这不是让太子殿下表演吗,刚才明明是银蝶的表演嘛。”
“银蝶是花城的,花城是太子殿下的,所以这也算是太子殿下的表演啦。”
众人点点头,说得有道理呢。
只有风信和慕情站在戏台后面,嘴角抽搐,觉得他们的太子殿下和花城主真是越来越没眼看了。
银蝶慢慢地把谢怜放下,而后又优雅有序地飞走了。
“咳咳,我的表演结束了。”说完谢怜转身走下戏台,红着脸飞快地朝花城走去。
他的脚步很快,似要跑起来,白色的发带随着他的走动轻轻飘起。三郎也朝谢怜的方向走去,仿佛下一秒他们便要相拥。
“三郎知道我要表演什么?”他们在中途相遇,谢怜望着花城,眼里闪着光。
“知道。可是哥哥这个月都瘦了,腰抱起来都小了一圈。”是为献艺烦恼而瘦的。
谢怜赶忙伸手捂住花城的嘴,“小声点呀,这么多人呢!”
花城点点头,轻轻握住谢怜的手,谢怜正想从他手中抽出,只听花城又说道:“抱歉哥哥,没有提前跟你说,我只想让你开心。”
谢怜只觉得心好软好软,“不是的,我很开心三郎,银蝶很美。要是今晚表演胸口碎大石,那可就太丢脸了。”
“我永远都不会让哥哥丢脸的。”三郎认真说道。
谢怜正感动得一塌糊涂,只听花城又发出虔诚的询问:“所以殿下,今晚可以多做一次吗?”
虽然听不到他们二人在谈论什么,但是旁边还未娶亲的神官心里气呼呼道:“又开始又开始了!”
之后的神官表演了什么大家也没什么心思看了,毕竟新山和谢怜的表演,一个实力超群,一个画面震撼,今年的赢家必是他们其中一个。
作者有话:
来段谢怜和花城吃仙京盛宴的小剧场
谢怜:三郎,你饿不饿?这个咸菜还不错,你尝尝。
花城:有点咸,还是哥哥腌制的咸菜味道比较好。
谢怜:那你再尝尝这个炸小鱼干,虽然比较小,没什么肉,但吃起来还是挺香的。
花城:哥哥夹到我嘴里的小鱼干肯定是最香的,谢谢哥哥。
谢怜:那盘酱萝卜色泽还不错,我刚尝了一口,是酸甜的,三郎你多吃点啊。
花城:听哥哥的,我一会多吃一些。对了,哥哥为何一直盯着那盘叫花鸡看,是不是想吃 ?
谢怜:嗯......确实有点想吃,不过这宴席上神官这么多,都不够吃,我就不吃了,让给大家吃吧。
花城:哥哥,回鬼市吧,你想吃多少都可以,我已经让人备好了一桌叫花鸡,哥哥一会回去就能立马吃到。
谢怜:等等,三郎,我刚夹到自己碗里的咸菜还没吃完,别浪费了,你且等我吃完,我们再走。
花城:既然哥哥舍不得浪费,那我帮你一起把这份咸菜吃完吧。
谢怜:对了,这是我随身携带的馒头,咸菜配着馒头吃,味道会更好一些。
花城:嗯,当真不错,哥哥的品味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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