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信道:“少爷,当时我便跟你说花城会成为你的劲敌。还记得吗?”
“记得。”他不但记得这句,他还记得他在众人离去后,跟花城说:“好好活下去,他们越欺负你,你越要好好活着。”
花城满身泥水,望着谢怜,好半响才道:“可那不能成为我活下去的意义,我不知道我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他道:“那……就为了我活下去。我救了你。如果你不知道你活下去有什么意义,那么,不如姑且把我当做那个意义吧。”
“少爷,你在听我说吗?”
“听着呢。”谢怜回了神。
“他在那样……可以说是亲人仇恨、万人唾弃的境遇下,他不但活下来了,还在花家有了立足之地。少爷,他不简单的。你真的不能再跟他来往了。”
“有了立足之地?”谢怜再次不经意的望了风信背后的木门一眼。
“嗯,我们本就一直留意着花家……少爷你……”
趁着风信分神,谢怜瞅准机会,擦着风信手臂冲了出去,经过客厅时,差一点弄翻那缸谢老爷子最爱的金鱼。
风信应该是没想到一向温和的少爷竟然会做出逃跑的行为,先是愣了愣才跟着追了出来,“少爷,你要去哪里?”
谢怜没有回答他,脚下则是速度更快,他跑到街边没有伸手拦人力车,而是徒手扒上了一辆老爷车。
他回过头,风信站在谢公馆的大门口,暴躁的踢了一脚旁边的树干。
“你tm……谢少爷?”车里的人语气从生气转为了讶异。
“带我一程,多谢了。”谢怜稳稳的扒着车尾。
然后他再回头,歉意的道:“抱歉了,风信。但我会尽快回来的。”知道风信听不见,但是谢怜还是开口说了。
待谢公馆从视线里消失,谢怜从车上跳了下来。
他能想象到老爷子知道他跑了后会有怎样的雷霆怒火,可是他必须出来。
谢怜来到曾经救下花城的那座寺庙后面的一棵花树下,这地方算不上十分隐蔽,但却少有人来。
因为这棵树在花城跳楼后不久突然枯萎。于是,“花城是灾星,谁碰谁倒霉,连树木都不能幸免”的言论甚嚣尘上,没有谁求证,这棵树连同这一块地都被人们划为了不祥之地。
谢怜也不知道当时他是怀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态要在这“不祥之地”去照顾这样一棵濒临死亡的枯树。只是在树木重新有了生机再茁壮成长并开了花时,他高兴得不能自已。
“世中逢尔,枯木逢春。”谢怜摸着树干自语道。
这句话是花城站在花树下对他说的。
当时,他笑着回答:“春是说我吗?”
花城仰着头,看着他,认真道:“是的。”
谢怜莞尔,“我确实照顾了它,可我未必就是那个春。”
花城却坚定的道:“你是春。”
谢怜不与他争辩,转了话题道:“我是第四次见你了,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呢。”
“第四次……”花城眸光微闪,沉默了片刻才回答道:“我在家中排行第三,叫我三郎就行。”
谢怜怔了一下,不过没有戳穿他,只道:“我姓谢,单名一个怜字。”
花城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你长高了,快赶上我了。”谢怜看着眼前的少年,很难把他与几年前被他接在怀里的孩子联系在一起。
花城道:“还差一点。”
见他如此较真,谢怜微笑道:“可是你比我小啊,你应该……”他顿了一下,花城既然没有说真姓名,那么他也最好是装着不知道他是谁更好,于是他问道:“你年方几何?”
花城沉思了一下,也用文绉绉的形式回答道:“刚及舞勺之年。”
谢怜点头,“比我小三岁。”跟风信跟他说的一样。
花城话很少,谢怜不想他觉得气氛尴尬,便找话题道:“之前放在这里的那些小东西都是你的吧。”
花城手指动了动,道:“嗯。”只一个字,谢怜却听出了他的紧张感。
“是专门给我的?”谢怜依然自信,但怕这份自信吓着花城,又补充了一句:“还是你玩耍时遗忘在这里了?”
花城先摇了摇头,又点头:“给你的。”
谢怜道:“谢谢你的礼物!很好,我很喜欢!我会好好保管的。”
可是说好要好好保管,如今却被摔碎了。
谢怜一想到这件事,心脏就疼得仿佛被钢针反复扎刺一般。
他来到这树下,想跟花城说声抱歉,想跟花城提个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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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写得好难啊。准确说这个系列好难,我甚至有点后悔开这个坑了😛😛
都是回忆和现实穿插着来,不要看叉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