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遇

阿桑给父亲打了个电话，大致说了下找工作的事情。

父亲认为按照袁妈的一贯思维，阿桑最好选择支教工作。

阿桑跟父亲说了自己的选择和想法，并希望父亲不要告诉母亲有支教这条路。

父亲最终还是尊重了她的选择。

这天阿桑再次辗转去了城南的厂区，在上次面试的会议室里等待签合同。

林海进来时，身后还跟了个学生模样的大男孩。身高看起来比苏慕矮一点，眼睛狭长，神情有些别扭。

“这是李白，也是今年毕业，设计专业。这是袁竹心，国贸专业。”林海简单做了下介绍。

阿桑冲李白点点头，“以后可以叫我阿桑。”

李白看了眼阿桑，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那你可以叫我小白，虽然我长得不太白。”

阿桑抿唇笑了下，“好。”

林海先给两人每人发了两份合同，“你们可以看一看，没问题就可以签字了。这有一份范本，可以按照这个上面的说明去签。”他说着又给他们发了范本。

李白看都不看合同，直接拿了笔坐下来就开始签。

“你不看看吗？”阿桑小声问。

“我不用，这是我舅舅的厂子，总不能把我卖了。不过你是该好好看看，尤其关于违约的部分。”李白说得吊儿郎当。

阿桑被他这样一说，都不知道该不该看了。

“他说的没错，你好好看看，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林海的视线在阿桑小巧白皙的脸上扫了一遍，表情有些复杂。

阿桑点点头，心想她一定要坚持下去，不能让林海小看了去。

与此同时，赵婷也签了支教协议。虽然有点遗憾阿桑没有和她一起选择支教，但能够拿到户口和进教育系统的喜悦和激动远远超过了这份遗憾。

赵婷父母知道她签了支教协议后给她打了一千块钱。

赵婷家条件是比大部分同学差，但她的拮据主要还是因为家里孩子多且父母重男轻女。

这是她第一次收到父母给她打零花钱，以前都只能算是生活费。

母亲以往都说省着点花，这次却让她买几身新衣服。

这天赵婷非要拉着阿桑一起去逛街。

“阿桑，电子城附近的商场都开业半个月了，我们还没去过呢。听说里面什么都有，服装店，餐馆，地下超市，还有电影院，游戏厅，ktv。对了，还有修眉化妆的店，我们去化个妆吧，我还没化过妆。你陪我一起去吧？”

阿桑想到工厂那片荒无人烟的地方，觉得确实有必要买点日常用品带上，于是便答应了。

两个人吃了早午饭就出发，到达商场时差不多一点。

赵婷拉着阿桑先去看商场布局图。

“我们先去这里化妆，在地下一层，然后美美地逛街。”

“你不怕别人盯着你看？”阿桑打趣她。

赵婷脸上浮现出羞意，又马上挺起胸脯说，“我以后要当老师的，说不准要上台主持学校活动什么的，就当提前锻炼锻炼了。”

“对，我们赵老师肯定很快就评上优秀教师了，到时候可是要上台对着全校发表感言的。”

“哎，你别打趣我了，快走吧。”

两个人笑闹着下了楼，很快便找到了美妆店。

赵婷在美妆店服务员的一番赞美下稀里糊涂选了个偏浓的妆容，又加钱做了造型。

等化完妆做完造型，镜子里的姑娘简直脱胎换骨。

“呀，婷婷，你这样真的好美啊～”阿桑忍不住惊叹。

“会不会太浓了？我觉得好别扭啊。”

赵婷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妆容不是那么日常，反观阿桑就自然很多。

“比日常妆是浓一些，但是很好看啊。是完全不一样的气质，一会儿我们去买衣服，你换一套适合妆容的衣服就不觉得别扭了。”

“不行不行，我平时不可能化成这样，衣服还是要低调点。”

“好吧。”

走出美妆店，赵婷又对对面的美甲店产生了兴趣。

“阿桑，我们去做美甲吧？我还没做过。你看我这妆容，是不是该配华丽的指甲？”

“你今天是怎么了？真的要做指甲？”

“我就是高兴嘛，走吧，你陪我一起，好不好？”赵婷抱着阿桑胳膊摇晃。

“好吧，那我也试试。”

进了美甲店，前台服务员将她们分别带到空着的一号座和六号座上。

不一会儿就有人坐到了赵婷对面开始跟她沟通她想做的款式。

阿桑坐着等了会儿，前台服务员端了杯水放在她边上的桌子上。

“请问您介意男性美甲师给您做指甲吗？您放心，我们美甲师都是戴口罩和医用胶皮手套的，不会跟您有皮肤接触。”

看来是没得选择了，阿桑只好点头说，“好吧。”

“好的，您稍等，他马上过来。”

店员离开后，很快她嘴里的男性美甲师就走了过来。

阿桑一抬头，两个人视线交汇时都愣了一下。

虽然对方戴着口罩，围着粉色围裙，但阿桑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苏慕的眼睛。

苏慕回过神来，弯起眉眼笑了笑，很快走到阿桑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苏慕你怎么在这里？”阿桑原本靠在沙发椅里，这时坐了起来，往苏慕跟前凑。

“我在这里上班。”苏慕垂下眼，将产品目录打开放到阿桑面前，“挑款式吧。”

见苏慕明显不想继续她提的这个问题，阿桑也不再多问，只兴致缺缺地选了个纯色养护套装。

“浅咖色这个吧。”

“好。”

泡手，擦干，抹护手霜……苏慕专注地做着这一套流程。

阿桑的手被苏慕小心捧在手里，即便隔着薄薄的胶皮手套也能感受到他手上温暖的体温。

她呆呆看着苏慕，脑海里想起苏慕问她的那个问题:阿桑，如果我不上学了，你还会和我做朋友吗？

原来竟然是这个意思。

苏慕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他们的学费真的像秦明说的那样特别贵吗？

苏慕那么努力打工都挣不够学费？

邻座的美甲师和客人聊得热火朝天，他们俩却异常安静。

“你们这里还有帅哥啊？”邻座的美女姐姐突然看过来。

坐在她对面的美甲师笑着说，“是，小成师傅手艺好，人也帅，是我们店的镇店招牌。”

“那下次我要找他做。”美女姐姐凑过来揶揄阿桑，“妹妹，你们怎么不说话啊？别害羞啊。做指甲时聊聊天很正常。”

“我，嗓子不舒服。”阿桑羞窘地编了个理由。

美女姐姐噗嗤笑起来。

苏慕却轻轻将阿桑的手放下，伸手端起桌上那杯水。

“水凉了，我去给你倒了再接点热的。”

“哦，谢谢。”

美女姐姐惊呼，“哇，帅哥虽然不声不响的，原来那么体贴啊。妹妹，享受帅哥的服务是什么感觉？”

阿桑羞窘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指指自己喉咙，摇摇头表示不能多说话。

苏慕很快端着水杯回来了，“喝口水润润嗓子。”

“嗯。”阿桑接过来小心喝了几口，放在一边。

她交握了一下双手，有些羞涩地伸向苏慕。

苏慕在边上的桌子下取出一个方形抱枕放在阿桑腿上，然后握住她的双手，将它们轻轻放在抱枕上。

明明刚刚还挺自然的，眼下看着被苏慕握着的手，阿桑却有点不自在起来。

他只是轻轻捏住她一根手指而已，她却觉得画面说不出的缠绵暧昧。

苏慕似乎没有任何异样，只专心涂着软化剂。

阿桑偷偷瞥了眼苏慕，男孩子浓密的眼睫毛虽然不长，却扎扎实实挡住了眼睛，叫她看不清他的情绪。

她垂下眼抛开杂乱的思绪和，认真思考究竟怎样才能让苏慕敞开心扉和她说实话。

苏慕开始给阿桑涂指甲油时，隔壁的美女姐姐终于做完指甲离开了。

“苏慕你什么时候下班？我等你。”阿桑小声问。

“九点多，你别等。”

“那你哪天休息？”

“我没有休息日。”

“那……”阿桑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苏慕看着眼前女孩颤颤的睫毛，刚刚第一眼见到就发现她今天格外好看。

这才注意到原来她今天化了妆。浅咖色的眼影，同色系的浅淡腮红，涂了唇彩的双唇看起来格外丰盈可口，配上波浪卷长发，整张脸清纯中透着几分妩媚。

他忙收回眼神，清了清嗓子说，“明天早上八点给你打电话，可以吗？”

“可以。”阿桑声音里透出欢快，想了想又说:“苏慕，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把你当朋友的。”

苏慕抬眼对上阿桑眼睛，“嗯”了一声，低头继续专注地给她涂指甲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