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番外一•兀隼/经年旧事

不拆cp，ooc预警，不喜勿喷，文明看文。

   我已经两万三千多岁了，这些日子总爱梦到当年旧事，大抵妖到晚年，开始追忆当年了。今日的梨花佳酿教我忆起些陈年往事，诸位既然来此，不妨听我讲讲族中史料。

    在一万三千年前，世人信奉的是朱雀一族。我等虽有神性，奈何世人愚昧，仍将我们归在茹毛饮血的恶妖一列。人族妖族皆对我等避之不及，我族龟缩于雷霆之峪。当时的雷霆峪不似如今鸟语花香。那是九州最穷乡僻壤的地方，恶雷黑雨连年不绝，我族立在此处，日子青黄不接，凄凉万分。所以在下常说尔等三世修缘方赶上太平盛世，盼望诸君珍惜当下，诸君却不愿相信。

     好了，不要吵，合格的贵族应当优雅理性。你们依次坐下，排好队一个一个问。

    你问我是怎么改变那些的，嗯，这个就要提到我的主人了。九州混战之时，我曾有过一个主人，嗯，就是你们前几天那个什么电影里主人公的原型，不过他不叫阿苏勒，他应该被叫做阿洛津，他也不会去跟盛潇私奔，他们是真正兄弟，不存在那样的感情。他自然不是帝师的爱人，要知道他穷尽一生所追求的 ，只有族人的安宁。他曾亲口对我说过，此生挚爱唯有东川巫族的万千百姓。

     很抱歉在下有些跑题了，我们说回原题。当时吾族可谓山穷水尽，且不提三餐不济，食不果腹。族中幼子出生便多有夭折之相，吾为太上长老，心中甚急，一日节礼，吾焚香问天，言我族世代虔诚，不知为何落到此番田地？吾本想碰碰运气，不想上天真肯回我。天说妖王灭朱雀一族，触怒神灵，遣神像下凡欲灭亡妖族。我心中甚为恐惧，金翅大鹏亦被归在妖族之列，妖族灭亡，吾族如何幸存？我苦思多日，一时想投妖王与这命运争上一争，一时又想投向神使以保我族子息。可我又想，九驯此妖卑鄙无耻，平生酷爱屠杀功臣，并非良主，且神既要灭他，便不会由他翻盘。若投神使却也不是好路，神不喜妖族，若神使执拗，吾岂非自寻死路。吾甚是纠结，整日呆在洞中苦思，毛发铺地且不自知。

     此时，有巫人稚子上门，命我臣属于他。吾乃万年大妖金翅大鹏，饶是吾族没落，也不容小儿羞辱。吾欲将之一口吞下，然见此子年岁尚小，想到族中幼儿出世便亡，一时心下不忍。只想与他一个教训，故而抬翅一扇，欲将他送回。不想此子竟是个有些本事的，我扇了半日，肩麻臂酥也不见他移动半分。

     汝竟如此肥胖？吾见他年幼，少有防范，见他巍然不动还有心情吐槽。现下想来，大抵是日前沐浴时有不察，脑中进了几滴清水。忽而他甩出几张巫人符将吾围困。吾活了万年，自然识得此阵，此乃巫族七大术法之四的“诛天荡魔阵”。

    小子无所谓！汝用此术可知此术多有威胁？汝父母何人？心宽如海敢教汝此术。

      吾转念一想，巫族七大阵威力至强，功法难练，黄毛小儿如何习得？此子有异。故而神识一探，诸君且猜后事如何？此子的神识与吾齐平，我再一看，此子手中握有神器！吾不欲多生事端，转身欲跑，不是我吹，在当年打得过我的不少，可要比跑路没一个比的过我。

    吾寻了个空隙遁走，鹏程万里，不知飞了多远，自觉甩开对方。不想我一回头，那稚儿正在我后面不远。我仔细又看，他手里握有几张万里移动符，竖子无耻，作弊岂是丈夫之道！我一愣，他一个大阵又过来了。吾心中纳罕，汝坐下有事好言不可，巫族大阵具是厉害，对施术者灵力要求也大，频频出手你不累么？我一瞧不妙，知晓自己遇上对手，几个闪身飞回家里，吾自己家里自己清楚，几个大洞错综复杂，最是难进。结果诸君不知，他不曾进来，只绕着整座山飞了一圈，一个洞口塞了一张符。然后惊天雷地的一声，我家就平了。

    竖子放肆！

    汝行人事否？若非畏惧神器，我当替汝父教子。吾大怒，却不敢恐再触怒一位神祗，只得出来同他讲道理。而后方一见面吾脚上就教他扣了两大金镯子。其量纯重，比尔等现在结婚买的三金实在多了。不可胡思，他所予之物乃惩戒法器，巫族人抓捕灵兽之用，不过他用的材料贵重罢了。

    吾就这么让他抓了，他怕我跑，结印立誓样样俱全，言事成之后灭朱雀一族信奉，抬我金翅大鹏一族上位，享世人朝拜供奉。尔年纪不大口气不小，吾心中不以为然，刚想嘲讽，他划破手指，便有鲜血滴入吾嘴。我尝之，神性之高，颇有半神之势，若给我吃了，我能得几载妖力？他知我所想，竟告诉我等他了了夙愿，这身体就予了我吃。还有这等好事？我当即应下。

    随后方知，他乃巫族少圣，抓捕灵兽即为封圣考验。汝问我生气于否，吾当然生气。可他如此年纪便通过考验当上了圣者，自然利害的，吾落在他手，身形法术皆被禁锢，如何逃走。我又一想，有天赋，有地位，做事大胆，这不就是送上门的金点子吗？他年纪又小，我把他从小养到大，总归有几分情分的。

    就这么着我跟着他，我俩一起经历了好多。开商道，谈结盟，上战场，还有灭丹离。我一路陪着他，看他从黄发小儿长到封侯拜相。陪他起高楼，陪他宴宾客。到最后我给他织了白绫，轻柔的缎子绕在他颈子上，我手中用力，巫族第三十三代族长就这么结束了他辉煌而短暂的一生。    

    我陪他度过了十七个年头，这十七年里，我伺候他衣食住行，帮他杀人越货，陪他哭陪他笑，到最后他在我怀里没了生息。

     那是个爱美又娇气的人，他没良心，爱算计，脾气还大，是个不招人喜欢的。可也是靠着他的算计，吾参与了第二次平渊之战，一步步打出战神的名声，金翅大鹏一族，也因此得到世人的供奉。有人骂他奸商祸世，大发战争横财，令平渊之战多打了许多年，这是事实，但诸君不能只看表面，凡天下首领，哪个不以自家为中心。有人说他一代枭雄，一己之力护得巫族周全，倒说对了几分。有人说他妖妃祸国，引的人皇与帝师的相斗，鼠目寸光，盛潇和丹离争权与他何干，唔，也不是完全没关系，但绝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关系。还有更离谱的，感动他和丹离千年爱情，什么鬼，同床异梦互相算计的至死不渝，这福气给你们要不要？

    当年只手遮天名动九州，死后是非功过任人评说。我的主人从来如此傲慢。

     尔等莫问他的尸身所在，自然是去了该去的地方。讲了许多，老夫累了，诸君慢行。

    长老闭上眼，开始撵妖，待小辈们告辞了，他才睁开眼睛，混浊的眼睛多有笑意。

    他的尸身，自然在我这里。按当初的约定，他去世后尸身归我处理。就如当年所想，我吃了他，让他的血肉与我化为一体，我的眼睛替他看遍这繁华世界。

小剧场：

已经到最后了吗？

嗯。我心愿已了。

其实不用这么急，我不介意再侍奉您几年。

不必，我就到这里了，巫族具在，金翅大鹏亦被世人奉之为神明，契约结束。之后你便自由了。除了我的尸身，爱丽舍也送给你。我留了书信，不会有人为难你的。

真是慷慨啊，那么，再见了，主人。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