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如梭,白驹过隙,仿佛在进行一场永不停歇的比赛,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浩浩荡荡地奔向没有终点的未来。
这一年,新帝上位,苏暮染受诏入宫,成为了四妃之首,封号霜妃,一如她本身的性格,霜冷如月,外热内冷。
碧柳也随她入了宫,作为她的贴身宫女。
苏暮染本是想平平淡淡过完一生,然而突如其来的入宫圣旨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霜月宫。
“唉……真麻烦。”苏暮染坐在霜月宫的软榻上,手撑着下巴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发呆。
“这里好无聊啊,还是在家的时候好,起码不用跟一堆女人宫斗,太累人了……”
苏暮染低声说着,内心却毫无波动。
自从进宫为妃后,苏暮染渐渐褪去了以前的天真烂漫,本就性子较为清冷的她一直独居一隅,从不与其他妃子争宠。
因此,苏暮染也被众妃定义为“毫无威胁”的菟丝花,争宠时也经常自动忽略了她。
没有人来烦自己,苏暮染在宫中的这些日子难得清闲下来。
尽管不受宠,苏暮染却很满足,毕竟这对她来说正好。
苏暮染虽位列四妃之首,却是有名无实的,真正高居首位的,是家世显赫的苏妃。
云妃的父亲是礼部尚书,唯一的哥哥还是近年来声名鹊起的威南将军,这等家世非常人能比,寻常妃子不敢轻易招惹她,生怕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由于云妃生来便是金尊玉贵的嫡女,家里人对她十分宠爱,因此养成了她娇纵跋扈的性子。
她很记仇,只要是被盯上的人,最后的下场都很惨。
云妃对苏暮染有着嫉妒之心,但她却不敢对她下手。
因为即使苏暮染不受宠,却得到了陛下的特别关注,与她聊天时两句都离不开霜妃这两个字。
苏暮染出自书香门第之家,爷爷乃当朝太傅,又有一个身份是刑部尚书的父亲,家世地位与云妃相等,甚至略胜一筹。
这也正是云妃不敢动苏暮染的原因之一,其次还是父亲对她的叮嘱,让她切记不要惹上苏暮染,不然后果很严重。
一转眼,两三年过去了。
某天,苏暮染正在给小池塘里的锦鲤喂食,只听得一声嘈杂声响,碧柳来到她的身边,说:“娘娘,陛下又派人送东西来了。”
“又来了?”苏暮染眉头一皱。
“罢了,按照往常的惯例,该谢恩的谢恩,该打赏的打赏,明白了吗?”
苏暮染一边给锦鲤喂食,一边有条不紊地说道。
“是。”碧柳应了一声,然后行礼告退了。
待碧柳走了之后,苏暮染才停下了拿鱼食投喂锦鲤的手,轻叹了一声,道:“不知道这次又是什么东西,就不能让我过我的清闲日子吗?”
可惜,没有人回答她。
……
多年以后,当苏暮染垂垂老矣,不再年轻时,皇帝托身边的内务总管带来了一句口信。
口信的内容是:
染儿,你知道吗?
自从第一次见到你,我的心便只属于你一个人了。
为了得到你,我坐上了这至高无上的皇位,将你纳入宫中,我知道你向往自由自在,喜乐安然的生活,但我太爱你了,我不想看到你在别人的怀中微笑。
所以,我才将你囚于深宫之中,不让你出去,最后,希望你别怪我。
口信到这里就结束了。
躺在床上的苏暮染苦涩地笑了笑,低声呢喃道:“可笑,真可笑啊!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
苏暮染费力地抬起头,看着站在床边的内务总管,轻笑着说:“麻烦李总管帮我转告陛下,就说:陛下给的爱太过沉重,臣妾承受不起,也不想承受……这些……”
话音刚落,苏暮染便歪着头,手臂无力垂下,面容安详地死去了。
当李总管将苏暮染的话一字不落地传达给皇帝的时候,皇帝的手用力地握了起来,然后又缓缓松开,苦笑着说:“原来她竟是怎么想的吗?”
随后摆了摆手,让李总管出去了。
皇帝在御书房里枯坐了一下午,直至深夜。
昔人已去,江山如故。
深宫明月,倏然陨落。
今人为之叹道: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