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外界,或者说是燕王的联系,仅仅是靠那个女暗卫——流朱。
“流朱,这次殿下有吩咐什么吗?”
“没有,殿下他只说一切照旧。”
戚姬心里悬着的那块大石落了地,带着一点她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释然。
流朱看着她,心里却想的是自己与殿下的对话——
“她对将军动了情,怕是不能留了。”
“动了情?”
“怕是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
“……流朱,你看着办吧。”
“属下遵命。”
对不起了,戚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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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身子一天天地弱了下去。
将军请了宫里的太医,太医也说不清为什么,只是说她气血不足。
她没把这当一回事,倒还反过来安慰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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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接过流朱递来的药碗,脸色苍白得竟与那白瓷碗不相上下。
“夫人,殿下失踪了。”
“什么?!”她一愣,不可置信地笑起来,“流朱,这可是你主子,别瞎胡说了……”
她看着沉默的流朱,声音渐渐低下去。
“这可是真的?”
瓷碗从她手中滑了下去,摔得四分五裂,戚姬撕心裂肺地咳起来,只觉得自己的心也像那白瓷碗一样碎了。
“哇”地一声,她抓着流朱的手,吐出了一口黑血。
听到屋内的动静,一个小丫鬟进来。
“快传太医!”小丫鬟尖叫起来。
流朱凑到她耳边,轻声低语:“他失踪前的最后一句话,是‘戚姬没用了’。”
走廊上响起了慌乱的脚步声。
“夫人!!”
戚姬在这短短一瞬接受的消息太多,听到这声呼唤,她无神地抬头,对上一双惊慌失措的眼眸。
她眨眨眼,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他冲上来抱住她。
她也抱住他,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将军……”
“别为我伤心……”
她听到他哽咽的声音。“别胡说……”
这个人,也会哭吗?
“我是燕王派来的。”
“现在没了用处,他便不会再留我了……”
“将军,你很好,为了我……不值得。”
她听到他沙哑的声音响起,“太医马上就来,别说话,再撑一会儿,一小会儿……”
“算我求你……”
她居然笑了。
“你也有……这一天啊……”
“可是……我——”
攀在将军肩膀上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
“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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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年少时是北方靠近京城的一个小镇的富家小姐,少时有位青梅竹马,可惜很快便搬走了。
后来,她家破产了,爹爹自杀,众散亲离。她的地位一落千丈,从原本的一呼百应的大小姐成了没爹没娘的孤儿。
她一路流浪至京城,却被人骗去了青楼。
因为她还小,那老鸨尚有些人性,没让她接客,直到遇到燕王——
她早已不是大小姐了,那时的幸福,后来每每想起,都是一种折磨。
那又何必想起呢?
久而久之,连她自己都忘了,她也曾锦衣玉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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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纵横一世,铁骨铮铮,自认也是个铁打的男儿,最不屑的就是“后悔”二字。
可唯有两件事,他悔不当初。
一是当年不告而别,惹小姑娘伤心了许久,二则是没有在一开始便表明身份。
徒留了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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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