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舟变得有些奇怪。
他老是问我我的那些古玩放到哪里去了,我不说,他便生气。
后来,他给自己辩解:“我担心你把它们弄丢……”
其实他说得也有道理,这些年来,这些东西也没了个差不多……不过,我仍是觉得不妥。
他怎的就突然想起来问我要这些东西了?
我拒绝了他。
他的脸色很难看。
——
张汝舟……他就是个骗子!
那次他喝多了酒,归家后便把我按在墙上,逼我把我这些年收藏的宝贝交给他。
怎么可能!
我自然是不肯的,结果他……竟扬手给了我一巴掌。
“啪”的一声,力道很大,我的头歪向一旁,脑子嗡嗡作响,竟无故想到了之前他攥我手腕时的情景。
从那时候起,他便打了这个算盘吗……
我也扬手给了他一巴掌,用尽了全身力气。
他没想到我会反击,一手掐着我的下巴,错愕地盯着我。
我也毫不示弱地瞪回去。
“哈,哈哈……”他突然笑起来,一把掐住我的脖子,把我扔在了床上。
我被摔得浑身骨头似乎都错了位,还没得我缓过来,一股熏人的酒气便扑面而来。
“张汝舟……张汝舟!”
“撕拉——”他扬手,丢出被撕坏的衣衫。
“你……放开我!”
“混蛋!”
“啊——”
这里……不能在待下去了……
我像个人偶一样任他摆弄,昏昏沉沉间,一滴泪落了下来。
——
自那之后,他的行为便愈发恶劣。
大宋的法律不允许女性提出离婚,不过,我想起他前不久得意洋洋的话,心里有了个主意。
状告丈夫,妻子同样要受三年牢狱之灾……那又如何?能离开他,我便谢天谢地。
我向官府上报了这一事实,经过官府的审查,他被抓了起来。
我也同样。
不过,还是要感谢他喝完酒就爱显摆这一个臭毛病,才让我得知他的官位是贿赂得来的。
——
有人把我救出来了。
那人,是明城的家人……
我对不起明城。
——
--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
天色渐暗,我搁下毛笔,点了根蜡烛。
转头来,正巧瞥见铜镜中的自己。
镜中人在本就枯黄的铜镜中更显憔悴。
这还是,数年前名动京城的易安吗?
我有些魔怔地伸手,触碰到铜镜中我的脸颊。那一瞬间冰凉的触感让我回过神来。
“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我苦笑一声,又重新执起笔。“为赋新词强说愁。这才是人比黄花瘦啊!”
远处一阵大雁掠过。
是旧时相识。
我少时曾言“雁字回时,月满西楼”,以此来思念明城,现在回想起来,恍如隔世。居然已经过去大半辈子了啊……
那时傻,明明日子似是泡在蜜糖罐子里,却整日思啊愁啊,现在看来,倒是有些啼笑皆非了。
我收回目光,精神集中在眼前的《金石录》上。
这是明城临终前留下来的,我没什么本事,只能费费心,帮他把愿望终了。
我对不起他,如果有什么能补偿他的,只有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