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寸言堂已经开了十三载了。我也已经从当初人人可使唤的丫头晋升为了人人尊敬的楚老板。
我是寸言堂的店主,楚执羽。
今天的客人是一对夫妻,恩爱非常,幸福都能从对视的眼眸中溢出来。
我执起茶壶向两人的茶杯里注满水:“不知你们想要讲段什么样的故事呢?”
二人笑起来,我并不急,只是捧着茶杯透过氤氲的雾气打量着对方。
二人衣饰繁复,举止文雅,一言一行美得像幅画,一看就是高贵出身。
女子开口,清泠泠的声音在厅内缓缓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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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大夏王说,想要求娶嫡长公主。”
“嫡长公主啊……也好,若是旁人,我也不放心。”
“大夏女子泼辣,而我大宋女子柔情似水,嫡长公主更是翘楚。这大夏王最好是沉溺酒色中不理朝政,这样我大宋才好一统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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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君持酒劝斜阳,且向花间留晚照。晚照公主,好名字。”烛影摇曳,他端着酒杯,眼含笑意。
“王谬赞了。”我也端着酒杯,刚刚靠近唇瓣,便听到他出声阻止。
“这酒可不是这么喝的。”他端着酒杯的那只胳膊绕过我的胳膊,我们凑的极近,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被我闻到,从小到大我从未与男子如此亲密地接触过,脸颊微微发红。
“大夏没有这规矩,不过我听闻大宋人都会在新婚时夫妻二人共饮合卺酒。”
他的目光真诚而热烈,我印象中二人从未见过面,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用这样的目光看着我。
但被人这样看着难免不会羞涩。我红着脸饮下酒,还没反应过来,便一阵天旋地转,被他压在床上。
“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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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入大夏月余,大夏王待我极好,除了家国大事,其余都听我的,说是宠上天也不为过。不管是我嫁过来之前还是之后,大夏王的后宫都干干净净,只有我一人,和父皇的后宫完全不同。
我提笔在纸上写下几句话,折起来扎在白鸽腿上。
“晚照,在干什么?”
他推门而入,我咬了咬下唇,状作平静的放飞白鸽,“许久未见父皇了,有些想念。”
“晚照,你若是想念故土……”
“无妨。”我打断他的话,温柔的笑起来,“王,妾身既然已经做了你的妃子,就是你的人了。”
“不是妃子,是妻子。”他叹了一口气,“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已经说了那么多遍,某个笨蛋怎么还是记不住。”
我脸颊上浮现出恰到好处的红晕,羞赧地笑了起来。“妾身愚钝。”
“我们之间不需要这些谦词。”他在我的额上落下一吻,“你前不久不是还说想读诗了吗?你说的那些诗集我给你寻到了,我处理政务时就在一旁陪我,好吗?”
我在内心庆幸躲过一劫,抬眼看他,他的相貌是极好的,只是眉眼的线条过于凌厉。而阳光正好从半开的房门中穿过,撒在他的身上,柔和了他的眉眼。我愣愣地看着他的眼睛,他深紫色眼眸里是温柔深情,完全不似作假。
“晚照?”
我回过神来,点点头。
有那么好的机会为什么要浪费?
他处理政务时总让我陪着。
“王,西郊最近不太安稳,您……”
我斜靠在塌上,眼睛盯着诗集看,实际上耳朵已经竖起来专心致志地听君臣的谈话。
我小心翼翼地朝他看了一眼,却仿佛看到他瞥了我一眼,迅速又把目光挪到诗集上。
“孤知道了,把折子放下吧。”
“臣告退。”
等大臣走后,他走到我身边,我心里一紧--他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这样看书对眼睛不好。”他抱起我调整了下坐姿,“笨蛋,这样。”
我心里的大石头放下了,听到称呼后又有些生气,娇嗔道:“我在大宋时他们都赞我聪明!”
“我们晚照最聪明了。”他笑着揉揉我的脑袋,我红着脸紧紧的揪着他的衣袖,只是心里却不明不白的泛上几分甜蜜,嘴角忍不住扬了起来。
“笨蛋,怎么笑得那么高兴。”
我撇撇嘴不想理会他,在这人包容的眼神下我又想任性。“王,我看累了,陪我去花园走走吧!”
“好。”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干脆地答应自己,愣了一下后笑得眉眼弯弯,主动牵起他的手晃了一晃,“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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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夏王的信任让我十分顺利的完成了任务,但有时候我也会不安,我惶恐,这样的温柔下,是不是隐藏着什么算计?
我反反复复地想自己和他是否有什么交集,但除了他作为质子留在大宋……对,质子!
质子在别国很容易受到别国贵族的欺凌,我一直看不惯这样的行为,制止了几次,奈何那些人阳奉阴违,表面上是不欺负他了,背地里却欺负的更狠了。我心里愧疚,又不敢再去制止那些人,生怕背地里他们再拿他撒气,只好从太医院拨了个小太医隔三差五的去看看他,逢年过节的给他些衣服和吃食。
听闻他五年前回了本国,还当了王,我放下心来,也就没有再管过。
那质子……就是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