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的怀城寂静的只剩一片浓郁夜色,张泽禹似乎很疲惫,躺在客厅沙发上微蹙着眉浅睡,裴枳睡眼惺忪的从房间出来想倒杯水喝时看到的便是他这副睡不踏实的样子。
客厅空调温度低,裴枳思索了几秒,还是回房间拿了条毯子出来轻轻盖在了张泽禹身上。
有那么几缕月光从没合拢的窗帘缝隙中泻出,然后划过沙发上人的面庞坠落,裴枳铺开毯子最后一个折起来的角准备起身时,不小心碰到了张泽禹发着光的睫毛。
小的时候她总喜欢在张泽禹睡着时趴在他边上凑近了观察,嘴角的那颗痣像是有着什么神奇引力一般,总吸引着裴枳伸手去触碰。
她不知道张泽禹有没有感觉到,只是依旧会在无数个她哥睡着的瞬间去继续触碰。
就像现在一样。
裴枳又像之前无数次那样伸手,然后指尖轻轻点上那颗长在下颚角上的痣。
张泽禹一贯是没什么表情的,青春期过后逐渐锋利起来的面部轮廓更显的他冷淡,只有在睡着时才会露出那一点少有的柔和。
明明没大她几岁,但怎么看起来心理比身体更疲惫。
裴枳并不知道张家背后那一摊子事儿都一件件落在了张泽禹身上,那些名利场上的勾心斗角她只略微听过那么一点,这会儿看着她哥睡个觉也很累的模样只无奈又复杂的轻叹出口气。
她没办法帮到什么,毕竟不管被张家养了多少年,她也从来都不是张家的人。
“叹什么气?”
裴枳起身已经准备回房时,被突然的这么一声给拦住了脚步。
“过来,”张泽禹揉了揉眉心轻拍自己身侧的位置:“聊聊。”
裴枳坐下时尴尬到头皮都有点发麻,她不知道张泽禹什么时候醒的,一想到自己几分钟前刚不受控制的行为,她就恨不得挖个缝当场消失不见。
但张泽禹似乎并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端起茶几上的水杯喝了口水,然后轻飘飘的问她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裴枳这么回答。
除了这句话,她也确实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这几年过的好与否重要吗?她不照样踩着过去走到现在了,总不是要把自己吃过的苦受过的所有委屈都剖开跟她这个三年没见的哥谈个通宵的,那都过去了,她也不是小孩子。
张泽禹看了眼坐在旁边低垂着脑袋有些心不在焉的裴枳,似是看穿了些什么一样,无奈的叹出口气:
“小小。”张泽禹轻声叫她:“有事儿可以很哥哥说。”
裴枳在听见熟悉的称呼时几乎微不可察的颤了下眼睫,最后却也只是淡淡的应了声嗯。
张泽禹是真有点无奈了,他确实是不太知道该怎么跟这个小自己三岁的妹妹交流,出国这三年里只有刚落地时一句报平安的电话,再到后来也就只剩下几小时前的那句下班了吗的信息。
高中毕业后,裴枳好像没有再主动找过他,张泽禹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