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萍诗这回是打定了主意不见他,利落的对尹颂强说:“告诉他我没空见他。”
尹颂强还想再说几句话,孟萍诗朝着傅蕴楚使了个眼色,傅蕴楚立刻起身说道:“夫人该回去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孟萍诗立刻大步离开,尹颂强只好悻悻地闭上嘴。
——
一周后
四月初
孟萍诗来到了南京。
次日,四月正是草长莺飞的好时候,孟萍诗抱着阿花在园子里晒太阳。
她躺在躺椅上,躺椅的扶手是浅色的木头,而上面的垫子上的外面包着一层布,米白色为底,用银线绣着花,中间用淡粉色,纯白色,极浅的黄色填充,大大的遮阳伞棚外面也包围着这种布,伞的边缘则是坠着一整圈数不清的水晶,微风拂过,有叮叮当当的响声。
而孟萍诗本人戴着金丝框架的墨镜,松散垂下来的头发,耳边是当年Mellerio dits Meller奉拿破仑皇帝的旨意为约瑟芬皇后打造的紫水晶套装中的耳环①。
孟萍诗还特意找德国的Wellendorff品牌定制了独一无二的粉钻项链,喷着意大利拥有三百多年历史的Santa Maria Novella的香水,是当年法国皇后卡特琳娜·美蒂奇所钟爱的那一款,香奈儿的化妆品可一直是孟萍诗的最爱,即使只是出去晒太阳,孟萍诗也用它们化了淡妆。
她穿着私人定制的硫酸铜溶液一般颜色的蓝色绸缎旗袍,上面绣着一枝白玉兰,盖着棉被,棉被上点缀着珍珠和水晶。
水晶,银线,钻石,鲜亮的蓝色,或反射或折射的光使得她格外耀眼,徐明观也觉得刺眼了些,眯了眯眼睛,然后大步朝她走来,说道:“……你挺悠闲啊。”
孟萍诗眯着眼睛,说着:“嗯……不过,我倒是意外,那位白小姐怎么没住在你家里?”
“她一直都没有住在我家里,我在外面给她置办了宅子。”
“为什么呢?”
徐明观漫不经心的答道:“她只是我的情妇而已。”
“你没打算娶她?”
“娶她做什么?如夫人吗?
“……萍诗,在我心里,其实只有你才算是我真正的徐夫人。”
“你这是何苦,你好歹还能有个陪你的人,……算了……不就这样吗?这日子也就得过且过了。”
徐明观看向她,孟萍诗依旧是半眯着眼睛,徐明观对她说:“我从来没想过和你得过且过,我是在意你的……”他的声音渐渐的低下去,而后他看着远处的树木,对孟萍诗说道:“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好好的过日子。”
孟萍诗没有接话,徐明观等了许久,也知道她什么都不会说了,手欠揪了一撮阿花头顶的毛,阿花喵喵直叫,从孟萍诗怀里跑出去,在草地上打滚。
孟萍诗僵硬的笑了笑。
——
香港
盛煜的办公室内烟雾缭绕,尹颂强一脸阴沉的坐在他面前,他问尹颂强道:“怎么?失宠了?她这回去南京怎么没带你一起呀?”
尹颂强没好气的对盛煜道:“还不是受你连累?”
盛煜道:“怎么是受我连累?我觉得还是受你连累呢,要不是她疑心我们,我至于被派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一呆就是五年。”
“五年过去了,你也该熟了,她不是都给你放权了吗?够意思了……你就知足吧,天高皇帝远,总好过我时时刻刻如履薄冰,看她的眼色过活。”尹颂强轻轻叹了口气。
“也是,你确实难,月明都跟我说了”
尹颂强阴郁的说:“你和月明之间的往来倒是不少。”
盛煜明白他的意思,无奈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我也联系不上,我担心你,才问他的。”
尹颂强翻了个白眼,没说话。
盛煜没心情跟他扯东扯西,直接问出了心中的疑问,道:“……不过这回你来我这里,她能不知道?”
“知道就知道呗,她从未放松过对你我还有月明的疑心,这下好了,索性啊,顺了她的意,反正之后,你在香港,我在重庆,月明在印度,相隔千里,她也就放心了。”
盛煜短促的冷笑道:“她放不了心的,你认了吧,她能放过我们十年二十年,放不过我们一辈子。”
尹颂强灭了烟,叹道:“本来就走一步看一步,计较那么远做什么?”
盛煜嘲讽的说道:“也是,现在公司里的人几乎都是她能控制的了,想来老先生也没法子动她了吧?……我身边的那位女秘书,什么王芷涵小姐,我就知道是她派来的人,大小姐她真有意思,要往我身边插人直接插就好了,我哪里敢不答应她呢?非要大费周章,几经辗转的让她考到我身边来。”
“这倒是有趣,说明这姑娘人还不错,那么……你是如何知道她是大小姐的人呢?”
盛煜也拿了一根烟抽,说着:“她往萍诗那里传消息,我又不瞎,一次两次看不见,三次还能不知道吗?我这里大小事,萍诗想必什么都知道,可我又有什么办法?”
“她怕我们有奴大欺主的心,但是她也是相信我们的,所做的一切不过防患于未然。”
盛煜望向窗外的光,道:“你就别替她说好话了,还是想想我们自己吧。……也不知道我们下次什么时候见面了。”
尹颂强转过头去,说:“总会再见的。”
“常写信,好不好?”
“当然了。”
尹颂强起身给盛煜整理了一下他的领子,盛煜低垂下眉目,尹颂强手上的动作一顿……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一整天,直到夕阳的光照到了他们,盛煜握了握尹颂强冰凉的手,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回去吧,总会再见的。”
尹颂强在傍晚离开,他离开的时候正是夕阳满天,一片红霞。
再见了,我的夕阳恋人。
——
①是当年Mellerio dits Meller奉拿破仑皇帝的旨意为约瑟芬皇后打造的紫水晶套装中的耳环,孟萍诗花了大价钱买来的:纯属虚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