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霞生的很美,她的五官明艳,有一对灵动俏丽的杏眼,面色苍白,面部轮廓流畅,只不过她身上有一种淡淡的清冷忧郁气质,目光总是平静如水,甚至有些虚无缥缈,生生压住了她本来应该妩媚动人的容貌。
她今天穿了一件灰蓝色袄裙,用银色的线绣着水仙花,领口有一圈灰鼠皮围脖。素净的白玉耳环,白玉镯子和一朵白玉兰绢花,孟萍诗记得,她最喜欢淡淡的蓝色,从前在法国,她总是穿着层层叠叠的蓝白色蕾丝连衣裙,戴着浅蓝色钟型的帽子,眉目飞扬,风情万种,如今却也是被世俗打压的抬不起头。
她突然问了孟萍诗一个奇怪的问题:“你很爱陈默玉,是吗?”
孟萍诗果断回答:“是。”
何霞深深的看了孟萍诗一眼,问她:“如果他不要你了,或者他死了,你会怎么办?”
孟萍诗抬头看她,轻声问道:“你什么意思?”
何霞说:“这些天我一直在想……有关修云的事,想着来问问你……在我的角度考虑。”
孟萍诗同情的看着她,说:“我总不会去死吧,要是他被人害死了,我会为他报仇,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你不会……自暴自弃,伤害自己,对吧?”
“我不会的,但是我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好好的活下去,我会在完成了一切之后,用一辈子去怀念他,当然了,我没什么别的意思,这是我自己的想法,我也明白,看开一点对自己是最好的,可是我真的……我在我最好的年华里见过了那么优秀的一个人,我走不出来了…但是,你和修云还有孩子,为了孩子……”
何霞喃喃道:“为了孩子吗……”
孟萍诗低声道歉:“对不起,我这么说可能对你台残忍了,一直都是我们家对不起你。”
何霞摇摇头,没再说话。
相比楼上的沉闷气氛,楼下就很虚假很欢快了,孟老先生和徐明观许是客套累了,所以现在孟老夫人正在自由发挥,发挥完了之后,徐明观就让人把他们送到了客房,自己本来想去卧室,后来想了想,转身往书房走去。
——
晚间吃饭的时候,徐明观频频关注孟萍诗,孟萍诗也没有不给他面子,总算是把孟老先生这关给糊弄过去了,不过孟老夫人面色就很难看了,她已经听何霞说过了孟萍诗的遭遇,心中心疼愧疚,当然没有好脸色给徐明观。
孟萍诗实在不愿意应付孟老先生,吃完饭后,借口身体不舒服先一步上楼,楼上卧室里有壁炉,暖烘烘的,她换了一件宽松的细麻睡衣,闲来无事,索性睡觉。夜里,孟萍诗已经睡熟了,徐明观轻轻的进来,轻轻的摊开被子,又小心的躺在床上,动作极轻,没有惊动她。
可到了后半夜,孟萍诗还是醒了,她有一瞬间恍惚,转头看见枕边人的睡颜,又是心里叹息,她悄悄的下床,摸索到小沙发上,屋里的温度有些冷,她不想拽被子下来,随便拿了沙发上一个小毛毯盖上,却惊动了正在睡觉的阿花,它“喵”的一声叫唤,惊醒了徐明观,孟萍诗连忙说:“我碰到猫了,你继续睡觉吧。”
徐明观皱了皱眉头,夜色中也看不见,他问道:“你去沙发上干什么?”
孟萍诗支支吾吾的说:“我睡不着,来这里看一会儿月亮。”
徐明观好一阵没有说话,然后他也下了床,坐到小沙发上,拉着孟萍诗的手,对孟萍诗说:“别冻着了,上床待着吧。”
孟萍诗难得的没有拒绝(也可能是不想和他说话),乖乖的上了床。
徐明观饶有兴趣的和她说:“睡不着,我给你讲故事啊?”
孟萍诗说:“不必了,我自己待一会儿就能睡着了。”
徐明观很坚持的说:“还是讲讲吧。”
孟萍诗翻了个白眼,没再说话,徐明观以为她答应了,道:“嗯……从前,有一朵美丽的玫瑰花,它生长在阳光之下,旁边有一株向日葵,有一天,它问向日葵道:‘你为什么整日向着阳光呢?’
向日葵说:‘因为这是我们的信仰和使命,只有向着阳光才能活的好。’
玫瑰花不信,说:‘我没有阳光也能活的很好。’
向日葵笑而不语,阳光依旧热辣辣的照射着它们,玫瑰花偶尔还会和向日葵争论,但是向日葵每次都是笑而不语。
再后来呀,玫瑰花凋谢了,向日葵也凋谢了,但是它却结出了自己的果实……
………
接下来徐明观说了什么孟萍诗统统不知道,不得不说这个故事虽然无趣,但是催眠效果一等一,徐明观讲完了之后转头去看孟萍诗,发现孟萍诗已经睡着了,他低声笑了笑,伸手轻轻的抱住了孟萍诗,孟萍诗没有抗拒,也没有醒来,她做了一个徐明观意想不到的动作——她钻到徐明观怀里,抱住了徐明观,还在他怀里蹭了蹭。徐明观手足无措,反应过来以后,他闭着眼睛微笑着享受这孟萍诗根本无意识的温存。第二天清晨,孟萍诗发觉自己在徐明观怀里醒来,她立刻起身,离开了床去洗漱,徐明观睡的很沉,没有发现她已经离开了,直到阿花跳上了床他才醒,孟萍诗已经梳洗妥当,穿了一身的套装,浅硫酸亚铁颜色的针织羊绒紧身上衣,淡橙色厚羊毛到脚裸的裙子,头发一丝不苟的盘起来,上面戴着一支绿水晶蝴蝶发卡,耳朵上有一对橙钻耳钉。
她静静的坐在沙发上等待徐明观,徐明观醒来之后,她和颜悦色的说道:“你醒了?快去洗漱吧。”
徐明观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匆忙去往浴室。
孟萍诗无聊的端起了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昨天剩下的茶水,然后拿着杯子,缩在沙发上发呆。
徐明观出来以后看她捧着昨天的茶水,皱了皱眉,对她说:“别喝凉茶,都过夜了。”
孟萍诗低垂着眉眼,把茶杯放下,道:“其实时间还早,我们再等一会儿和父亲母亲一起去吃饭吧。”
徐明观点点头,坐在她身边的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