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里,烛火随风跳动。
蓉妃秋儿可是怪母妃?(抽泣)
蓉妃怪母妃当年为了一己之私让本该受万千宠爱的你,入了这无尽的权利倾轧……
李涵秋怪您什么?
李涵秋怪您没有给我闺阁绣花,以夫为天,除了安稳便一无所有的生活吗?
蓉妃秋儿?
李涵秋不,您错了啊。母妃!
李涵秋我从未怪过您!相反,我很感激您!
李涵秋我感激您让我认识到一个广阔无边的世界,谋算、舍得、人情还有知识,每一样都令我如斯着迷。
李涵秋有时候,我在想,或许我便是为此而生!
李涵秋曾经沧海难为水,闺阁太小了,我想要这天下啊!
李涵秋可惜……
宁国深秋的风呼啸着,蓉坛从梦中惊醒,已是着了一身冷汗。
蓉妃秋儿......(抽泣)
她的哭声虽然低沉,却还是吵醒了身旁熟睡的人。
沈崇年蓉儿?
蓉妃皇上。
沈崇年蓉儿,莫要落泪。
李崇年抬手擦干蓉妃面颊上的泪水,可是那眼泪却是越擦越无法止住。
蓉妃皇上!
蓉妃臣妾刚才,又梦到秋儿了……
蓉妃她明明托着病体,却一直安慰着臣妾。
蓉妃每每想起她来,臣妄便愈发觉得对不起她!
蓉妃若不是为了臣妄,她岂会忧思过重早早离世?臣妄如今荣华,是她用命换来的啊!
沈崇年蓉儿。别惩罚自己。当年危局,你被害难产,若非你急中生智,早就一尸两命了。
李崇年再次为蓉好擦眼泪,并且提高了声音。
沈崇年福来!让奶娘把十皇子抱进来!
外面传来应声,片刻蓉好便见到了自己刚出世不久的孩儿。
沈崇年你看,蓉儿。
沈崇年我从一不受宠的皇子一路走来,唯有你的陪伴。若要怪,也要怪我没能护你们母子周全。而今,再也不会了!
沈崇年这天下,将来会是我们三人的!
蓉妃是的。蓉儿会一直陪着陛下!
蓉儿知道,她何其有幸才能获得帝王的爱。
她这一生,做过最大胆的事情,不是以江湖之身跟随一个心怀天下的帝立,而是欺瞒全天下,她的女儿是个男人!
正因为她明白,帝王再爱她也不会允许这样的欺骗,所以这个秘密终会随着那个长眠的人永埋地下。
可她的女儿,她能不疼?
沈崇年蓉儿,夜深了…
风声愈大,遮住一密旖旎。此处虽红绡帐暖,彼处却瑟瑟凌寒。
宁国瑾立府门前,站着四个人。
李涵祁麻烦再通传一声吧!
瑾王府侍从王爷说过了,今夜谁都不见!更深露重,三殿下还是早点回去吧!
李涵祁不用了,本殿下在这等到王叔愿意见客为止!
说完,他便到王府对面的背风处呆着,竟也不上马车。
随着李涵祁的两名仆从,却是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随从乙真是好冷啊!
随从甲就是就是,这瑾王也太过嚣张了些吧!竟然让殿下在这候了三个时辰!
随从乙嘘!慎言!你不要小命了?!
随从甲啊?!
随从甲啊?!可殿下是成德太子之后的第一人!
随从乙那又如何?
随从乙你啊!来得迟,知道的少。
随从乙别看瑾王殿下这一年来深居筒出,如今宁国大羊势力还是在他手中!不知道有多少朝臣江湖,暗地里是瑾王殿下的人!
随从乙都说天子一怒流血漂槽!我可是记得很清楚,十年前,瑾王殿下一怒更甚于此!
随从乙这京城,瑾王殿下是比皇上还不能惹的人!不然你看谁能让我们殿下心甘情愿地等到现在?
随从甲瑾王殿下势力如此之大,皇上容得了他?!
随从乙是动不了!只是比从前好多了!
随从甲为何?
随从乙因为成德太子!
十年前,寒风雪夜。
李瑾坐在亭中,拨轻挑,便是杀气逼人的琴音。吓得伏在地上的人,颤抖着将身体与地面贴地更近了些。
宁国大理寺卿王爷,那几百号人?
李瑾杀了便是。
约是提了“杀”字,李瑾手下的曲调愈发凌厉。
突然传来一阵轻笑声。
突来的笑声,令人如沐春风,硬是让李蓬的指尖顿了顿。
李涵秋地上凉,杜大人快起来。
杜从善便顺着杆子,溜了个没影。
李瑾抬眼。
李瑾你来做什么?
李瑾若你是来劝本王的,便可以和他一样滚了。
李涵秋拿出怀中的酒坛。
李涵秋听说王叔喜酒,便寻来了上品梅花酿。
李涵秋今夜雪送梅花,没了酒琴瑟岂不是孤单?
李涵秋秋这是来找王叔拼酒来!
看着眼前人温和的笑颜,李瑾鬼使神差地应了下来。等他反应过来,酒杯已满且握在手中。
李瑾好酒!
李涵秋那当然,这可是来自安国产地的酒,带着江南的烟雨味儿。
李瑾再斟一杯!
李涵秋王叔。这借酒可不能消愁啊!
李瑾没理会她。
李涵秋秋给王叔讲个趣事下酒吧!
李瑾继续没理会李涵秋,她也不尴尬,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李涵秋秋母妃一结拜姐妹儿,想养只狼。可惜那狼凶得很,野性难训。
李涵秋是打也伤也饿也,锁链拴着,死也不从训。说是要杀罢,最后却问到秋这儿来了。
李涵秋秋跟她说,只需教训教训,按行喂食。等那狼知道怎么做会挨打,怎么做可以吃到肉,狡猾如它自然知道怎么做。
李瑾一点儿也不有趣。
李涵秋哈哈!是吗?
李涵秋秋却是暗自笑了很久!
李涵秋那训狼,不只是训一只畜生罢!
李瑾眯着醉眼,却是将手中的酒一口饮尽。
她说得没错,酒确实不能消愁。且见他,现在又是想起她来!
虽隔着十年,亦记忆犹新!
李瑾你说不是来劝我,为何还拿训狼来说事?
李瑾你说的对!狼虽是畜生,训狼与训人异曲同工!
李瑾喻之,你总是有这样的能力,让人就算明知是一个圈套,也入地心甘情愿啊!
李瑾可笑我一坛不醉,你半杯便倒......
李瑾他还没走?
???没有!
空气中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李瑾我有一事交予你!
???请王爷吩咐!
李瑾训人!
李瑾喻之才走不足一年,便有人坐不住了…他们都该安分一点!
突然有人敲门。
瑾王府侍从王爷,该准备出发了。
李瑾且等着。
李瑾继续对空气说着。
李瑾本王去安国这些时日,京城诸事便交予你定夺。
???是!
从北吹来的风,带着雪的讯息。
丰国的土地,多年尽是白雪皑皑。
温暖的大帐内,狂欢的人群喝着青稞酒,分食金黄的烤肉。
虏将军可汗,我大丰如今兵利马壮,草原的男儿已经迫不及待入主中原了!
赫连双却是笑着摆手。
赫连双不可急!
虏将军为啥?宁国丧贤,安国帝庸,他们怎么可能挡得住我们的铁骑?!
赫连双安国有盟誓,大国相交,礼不可废!
虏将军那宁国?!
赫连双宁国死的,可不是一般的贤才!就如同大漠里的胡杨树,生时百益生灵,死后千年不倒,倒后千年不腐!
赫连双边说着,边忆起了年少时再宁国为质的一次经历。
那天风雪正大,他被几个宁人激怒,围殴受伤。
风雪中,那一人独立,虽单薄身板,却脊梁坚挺。令原本桀骛不驯的宁人,在他面前低了头。
李涵秋(轻笑)都住手了,来者是客!
赫连双谁要病秧子的假慈悲!呸!
赫连双待老子重归草原,定要你跪下来叫老子爷爷!
那几个宁人被赫连双的话气得浑身颤抖,而李涵秋却是一笑。
李涵秋你只不过是个懦夫而已。
赫连双你!?
李涵秋逞一时口舌之快,却还不是现在这样?
李涵秋你跪着,秋站着。
李涵秋秋可不想要你这么窝囊的孙子!
李涵秋丢人。
在宁人的一片笑声中,赫连双握紧拳头记下这一笔耻辱。
李涵秋行了,笑够了就把人带到太医那。要是再闹起来,我想你们知道后果。
说完,李涵秋便笑着离开了。那天后,却是再无宁人与赫连双争吵。
李涵秋的轻笑声,隔着时空,如在耳边。
赫连双饮下一碗酒,目光却是穿越了辽阔的草原,来到他的坟前。
赫连双大树扎根土壤深处,宁国至少十年难攻!
虏将军那成德太子如此凶悍?!
赫连双不过是个病秧子罢了!不然这天下,哪有我们的地方!
在虏将军吃惊的目光中,赫连双边喝酒便说。
赫连双草原上的草虽然柔弱,可缺了它,雄鹰无法翱翔,马儿不再健壮,而你我也不过也不过两人而已!
赫连双要想出兵,且看安国!
咔
作者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但李涵秋的死,不会如江流一般无痕,他留下了许多事情,他曾改变过宁国,他还在影响着未来!这一章算是对第一章的一个加序,并且埋下了很多伏笔~~李涵秋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