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十分钟就能冲好的澡愣是墨迹了一个小时,等躺下床的时候凌晨一点多了。
然而沈蓝桉却有些睡不着了,瞌睡虫来了又跑来了又跑。
有些烦。
褚淮景察觉到怀里的人脾气有些不安分,“姐姐你睡不着吗?”
“嗯,”沈蓝桉闷闷地应了一声,明天还要去面试暑假工。
“要不我唱歌哄你睡觉吧?”
“你会?”沈蓝桉略有些质疑。
“当然会啦,妈妈生病难受得睡不着的时候我就给她唱歌,她睡得特别快,妈妈还说我唱的好听呢!”
“好,那你唱吧。”沈蓝桉配合地安静闭上眼。
褚淮景回想着妈妈以前是怎么哄她睡的,然后将横在沈蓝桉腰上的手移了下位置变成掌心覆在她的肚子上,轻轻地拍着,开始唱歌。
“这世界有那么多人,
人群里敞着一扇门,
我迷朦的眼睛里长存,
初见你蓝色清晨,
这世界有那么多人,
多幸运我有个我们,
这悠长命运中的晨昏,
常让我望远方出神,
灰树叶飘转在池塘,
看飞机轰的一声去远乡,
光阴的长廊脚步声叫嚷,
灯一亮无人的空荡,
晚风中闪过几帧从前啊,
飞驰中旋转已不见了吗,
远光中走来你一身晴朗,
身旁那么多人可世界不声不响……”
褚淮景唱第一句的时候,沈蓝桉就发现这并不是一首普遍的哄睡儿歌,也不是她经常听到的宝贝睡吧睡吧。
这是她手机里经常放的一首歌。
这也是歌单里唯一一首有词的慢歌,不管是旋律也好beat也好,她爱的是那股慵懒悠然的味道。
褚淮景唱歌时的音色不似跟她撒娇哭闹的软绵,也不似平时的低沉磁性,而是慵懒随性的,就像某一个日落黄昏时,端着一杯咖啡坐在露天的咖啡厅,余晖照在身上,听到远处传来的歌声,而他只是一时兴起跟着轻轻和,是惬意的,令人沉醉其中的感觉。
温柔的歌声安抚下大脑中躁动不安的神经,沈蓝桉渐渐放松,均匀的呼吸很快响起,沉沉睡去。
第二天是沈蓝桉比褚淮景先醒的。
他睡得沉,却能把她抱得牢牢的。
沈蓝桉伸手去拽他的手,刚挪开一点点,他又立即摁回去,并且还收紧了几分。
沈蓝桉没法,只能乖乖再躺下。反正店长说了面试的事情不着急。
一直到中午,褚淮景才悠悠醒来,眼睛还没睁开,就已经很自觉地去找到沈蓝桉的唇,在上面点了点,然后打了个哈欠,才坐起身,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脑袋。
“姐姐起床了。”褚淮景半梦半醒间还记得叫一声沈蓝桉。
沈蓝桉早就醒了,闭着眼睛想事情,这会儿再睁开眼里边也是清亮一片。
她刚坐起身,褚淮景就跟没了骨头似的挨在她身上,迷迷糊糊地就抓着她的手蹭着。
沈蓝桉微微蹙起眉:“……”
沈蓝桉毫不犹豫地抬起另一只手拍到褚淮景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
褚淮景顿时清醒了不少,有些无辜且懵地眨了眨眼。
看了看沈蓝桉,面无表情,甚至有点冷漠。
再低头看了看。
“!!!”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的褚淮景立即跳下床,跑到卫生间里。
沈蓝桉刷完牙了洗完脸了褚淮景才从淋浴房里出来。
沈蓝桉瞟了一眼他的裤裆,才把视线往上挪,看他,眼底的笑意藏不住,“完事了?”
褚淮景本来觉得很正常的一件事,结果被沈蓝桉瞟了一眼之后突然就觉得很不好意思,尤其是那句话说得特别有歧义,他双手盖在上面,脸色十分不自然,“嗯……”
“哦。”就一个普普通通平平无奇的音节,沈蓝桉却将它的音调往上扬还要往后拉长尾音,就显出了几分的戏谑玩味。
褚淮景气,又不能拿她怎么样。
“我去看看厨房做没做吃的,你快点下来。”
褚淮景背对着沈蓝桉在刷牙,沈蓝桉的手按在他腰侧,微微踮脚,在他耳垂上轻吻了一下。
冷气十足的房间里,灼烫的热度从耳垂上爆发,蔓延到脸颊和全身,尽数将他包围着。
他垂下脑袋,镜子里照出他爆红的耳尖,握着牙刷的手一顿,喉头滚动了一下,不小心将牙膏沫咽下去了。
靠!
无形之中的撩人最为致命!
她怎么这么会!
方琼星她们都睡下了,厨房里还有没洗的碗筷。沈蓝桉洗了米放在煤气炉上开火煮着,然后开始洗碗。
煮粥开煤气要比用电饭煲快,褚淮景下来的时候已经能闻到淡淡的米香。
褚淮景看到沈蓝桉居然在洗碗,几步走过去按住她的手,“放下放下,我来洗。”
沈蓝桉推开他的手,“快洗完了,你别碍事。”
褚淮景去抢她手里的碗,“洗碗本来就是我要干的活,昨晚忘记了。”
沈蓝桉开水冲掉碗上的洗洁精泡沫,“去看看粥好了没有?”
“哦。”褚淮景果断松了手,挪到旁边看锅里的米,中间咕嘟嘟地冒着泡,被煮开的米被那几个气泡冲上来又推到周围浮开。
“它冒泡泡了,熟了。”
沈蓝桉正把碗筷放进消毒柜里,关上柜门,“那个不叫冒泡泡,那是煮开了。”
“我妈妈说冒泡泡就是煮好了。”
“……”沈蓝桉拿了一个长柄木勺,她不应该跟一个厨房白痴纠正这种问题的,“嗯,妈妈说的是对的。”
“姐姐。”褚淮景看沈蓝桉在用长柄杓搅着锅里的粥,脸上的表情不咸不淡,叫了一声她。
“嗯?”热气与香气往上漂浮着,沈蓝桉凑近闻了闻,米香果然是世界上最温暖的味道。
“一直吃豆浆油条是不是对身体不好?”褚淮景很认真的问。
“嗯,会有致癌的风险。”沈蓝桉又搅了几下那锅白粥。
“可是我不会做饭,你上大学了我怎么办?”褚淮景突然想到他之后是要去上高中的,要天天吃早餐,可是方姐她们五点就下班,他起床的时候她们早就睡下了。
“早点摊。”沈蓝桉关了火。
“姐姐,京城离凉城有多远啊?”褚淮景自觉地去拿了两只碗过来。
“两千多公里。”
“那从凉城到京城要花多长时间?”
“开车的话一天半,飞机要飞四个小时,高铁要二十个小时。”
褚淮景突然有些惆怅,时间久,花钱还贵,唉~
“怎么了?干嘛突然问这个?”沈蓝桉盛着粥,问他。
“未雨绸缪,先做好计划,到时候方便去看你。”褚淮景拿了两个圆圆的勺子放进碗里,搅了搅,让粥凉得快一点。
沈蓝桉失笑,“还早着呢,分数都没出,你急什么?”
“先攒钱嘛,一张机票一千两千多块钱呢,我也不好意思问方姐她们要,我也要做个兼职。”
“不用,你认真复习就好了,把落下的知识好好捡起来就行,”沈蓝桉舀了一勺粥,吹了吹,“想来看我就跟我说,我给你报销车费。”
“那不行,我妈说不能花女孩子的钱。”褚淮景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就当我借你的,反正你也有个欠条在我这里。”沈蓝桉不以为意,钱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给谁花不是花。
“也对哦。”褚淮景突然就心安理得地接受了下来。
吃完粥,沈蓝桉要出门,褚淮景想跟着,沈蓝桉不让,并且叮嘱他要乖乖看书,褚淮景不是特别情愿。
“那你回来的时候可以给我买冰糖葫芦吗?”
“可以。”
“要两串。”
“好。”
“那姐姐拜拜!”褚淮景跟沈蓝桉挥了挥手,等沈蓝桉出门了,他才拿手机打开了沈蓝桉给他下载的网课。
沈蓝桉突然有一种妈妈出门孩子非要跟着结果被两串糖葫芦哄好了的既视感。
昨天晚上跟她通电话的是一个奶茶店的店长,是御渡帮她联系好的,不知道为什么一个拳场老板喜欢喝奶茶而且还和店长打好了关系。
店的名字叫匠心萃,第一次听的时候她听成了夹心脆,以为是个甜品店。
声音好听的人不一定长得好看,长得好看的人声音不一定好听。
但,陈万木真的是表里如一的,声音是温润清冽的,如同闷热夏季里吹过的清风,如同山野间潺潺的溪水,给人一种平易近人好相处的感觉。长相嘛,跟蔺锦随是属于同一挂的,温良谦恭,绅士有礼。
店里此时刚开张不久,客人不多,一两个,店内装修很简约,偏向于北欧风,鱼骨拼地板,地中海蓝的窗帘,不遮阳,只是单纯的为了适配整体风格,小圆桌上放着小石膏像,每张小方椅的靠背都系着一条丝巾,白色墙壁上随意贴着海岸照片,吧台上的几个地中海蓝陶瓷花瓶里放着仿真碎冰蓝玫瑰,还有点上了的香薰蜡烛,是海洋调的普罗旺斯海风,就像微润的海风中掺杂着棕榈树的清香,午后沙滩的慵懒惬意也不过如此了。
格调与品味都是她中意的风格。
点餐台没人,沈蓝桉按了一下那个服务铃,叮铃的清脆声音过后,有人撩了帘子从里间走出来。
陈万木围着围裙,挽起的袖子上沾有一些面粉。
他笑:“来了。”
沈蓝桉亦浅笑,“嗯,来晚了,不好意思。”
陈万木:“无碍,人不多,你先进来,我教你一些东西。”
沈蓝桉跟着他走进里间,看桌上的材料以及旁边的烤箱和咖啡机,这里应该还做烘焙。
陈万木问她:“会做甜品吗?”
沈蓝桉想了一下,她之前试着自己做蛋糕,过程不易,成品还行,“味道可以,卖相不行。”
陈万木点点头,“卖相好学。”
陈万木:“店里不止做奶茶,还会做咖啡和小甜品,周末客人会有点多,可能会有些忙不过来,另外上班时间是下午两点到晚上十点,中间有休息时间,你是做兼职的,工资少一点,一个月三千,你看这样可以吗?”
沈蓝桉思考了一下,然后点头,“待遇不错,我觉得可以。”
陈万木也不拖沓,“合同什么的你需要的话我明天打一份给你,没什么问题的话明天可以来上班了吗?”
沈蓝桉:“合同不用了,我相信你的人品,明天可以正常上班。”
然后就这么愉快地敲定了。
陈万木耐心地一一跟沈蓝桉讲解甜品和奶茶的做法以及一些机器的使用方法,沈蓝桉特别认真地拿纸笔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