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天来脖子上刚接上了血管、缝合了伤口,自然经不得颠簸,小玉她们四个女人小心翼翼地把他抬下山。小玉害怕绷到后天来的伤口,她嫌车马颠簸得厉害,就像在曲靖县一样,她在在龙泉镇买了一把椅子,椅背上缠了背带,然后自己背着后天来上路。
回到成都,乔家人以乔镇宗生病暴毙为说辞对外宣称乔镇宗的死讯,葬礼低调举行。
后天来在李家养了几天伤,通过这件事,小玉在感情上才算正式接纳他了,两个人这才有了甜甜蜜蜜的感情。
白水石缝春夫妻的祭日也近了,她们一行辞了李家人开始离开了成都。
“铁公鸡,你徒弟一直女扮男装,张惑儿就是乔冠峰!你不知道?”小玉再次问田雨。
“我……他一直女扮男装,没穿耳没裹脚,再紧梆梆的束了胸,我知道个屁呀?跟你似的!你化妆成男人谁认得出来啊?”田雨似乎也感到很委屈。
“就是就是,小玉扮男装的时候谁也认不出来,从三湾到靖曲县,三天路程,和她同吃同住我都不知道,还一天石兄长石兄短的叫着,我就像个傻子似的!”回忆起那几天和小玉相处的日子,后天来心中满满的都是甜蜜。
“不对啊!”糖果大叫,“真的阿二确实是个男娃娃,小时候我见过他撒尿的!他怎么会变呢?”
“那……肯定是龙凤胎!”田雨笃定地说道,“果果认识的那个肯定夭折啦!这个女扮男装的张惑儿不知道什么时候顶了包,一人分两角的活着,我教她的什么都会,那肯定是在我认识她之前的事!”
“那乔镇宗一家怎么也会认错?乔镇宗那是从小养他的亲叔!”小玉提出来疑问。
“说不定让她顶角的就是乔镇宗呢?他想想为什么请她作冬狗儿的奶妈呀?乔镇宗只是没想到养虎为患而已!”
思索了半天,好吧,也只有这么解释了。
“我在想张惑儿临死前说的话……”小玉沉思了一下,“闪电剑雷海,武功本来应该是不弱的!现在想来,天柱峰上那个雷海气质、武功确实不怎么样……”
“别……别吓人哦!”田雨结巴着,“好不容易我……我田雨在江湖上因杀了闪电剑雷海而名声雀起……这又要给我打回去?……不会哈?肯定不会!……那个人就是雷海无误!”
“你紧张个苍蝇啊?在乐州松林客栈,我们两个可是交过手的,你的武功不凡!斩杀那个雷海不成问题!”小玉没好气的骂了一句。
到了简州分路,田雨准备从桑城到遂州去重庆,从那里再顺江而下,顺道去看一下李守多及青榆的朋友,最后从长沙南下回广西。
小玉、后天来、糖果和水妹则继续西行,过资州、乐州至河边县,在河边县的断龙集买了点油盐酱醋等生活用品,也买了香蜡纸元宝等祭奠用品,小玉也向集镇上的李铁匠打听过白水土司的消息,原来她在三年前也嫁人了,夫家是白水县城里的一个汉人大户,她终究还是嫁给了一个汉人,她大部分时间都城里,官寨里的大小事情一般都交给管家卓玛在打理。因为是林卡节,这段时间也不知道她们跑到哪个山头过节去了,因此,小玉也打消了去官寨拜访的念头。
而过了河糖果也和小玉她们三个要分手了,她说要去康定或昌都或拉萨找一个人,四个月前就是准备去那里的,在这断龙集遇到的几个夕日师兄弟,没有防备,被骗去了野狼谷,再被下药擒住了的。
小玉问糖果找什么人她也不说,只说这个人对她很重要,其它的让小玉水妹也不要担心。
过了索道就要分手,糖果对小玉和水妹都很是舍不得,拉着她们的手还讲了很多话。
最后,糖果对后天来说,“后天来,知道我男人是怎么死的吗?”不等后天来回答,她又自己说道,“我男人是被我杀死的,包括他一家老小三十多个人!我一个没留。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他们全家吗?因为他在外沾化惹草,还要纳妾,和他成亲之前我就明确的告诉过他和他全家,做我的男人就不许在外沾花惹草,不许纳妾!结果他们全家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成亲第二年他就在外面养女人了!就因为我两年没生养,他们全家都跟我作对!完全不把我当会事,他爹他娘他姐姐妹妹哥哥兄弟一起上阵,当着我的面正大光明的把小妾用花轿抬回来,所以我把他们都杀了,一个都没留,包括那野女人肚子里的胎儿!所以我告诉你,我,曹糖果把话撂在这里,你后天来要是做了我们万家姑爷,娶了我家小玉小姐,以后也敢在外沾花惹草,纳妾娶小 ,我一定杀了你全家,一定一个不留!你记住我说的话!我,曹糖果,花伞红衣 ,索命妖姬,说到做到!”
糖果说这话的时候咬牙切齿,眼露戾光,杀气腾腾,后天来不由得都打了一个寒颤。
“你放心,从今以后小玉就是我的一切,绝不敢做出半点对不起她的事情!”后天来像是宣誓一样的回答。
“放心,他要是敢纳妾,我第一个收拾他!”小玉笑着对糖果说道。
糖果这才露出一点自然的笑容,“好了,小姐,水妹,我走了,你们要保重哦?”
最后一次挥手,调转马头向西,糖果脸上还是还在为小玉和后天来祝福笑,却有泪珠滑落,她在为自己的爱情哭泣。
“这个果果好凶哦!”后天来感概着说道。
“关天星曾经也喜欢她的,就是听了她的事情和规矩后吓回来了!”水妹笑着说道。
小玉也一笑,“仙儿姑姑狠起来也许不会比果果弱哦!”
“还是我们家小玉温柔。”后天来甜蜜的说道。
“那你是准备以后也纳小妾啰?”小玉黑着脸问。
“不……不……不敢!”后天来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小玉和水妹大笑。
现在正是藏人卡林节时间,过了大河,这边的节日气份很浓,选个大坡林地,好几个村子里的藏人都聚在一起,搭起账蓬,穿着节日的盛装,载歌载舞,游玩戏……
白水溪两边的山上都是人。
有十几个藏人在赛马,他们看到了小玉一行三人,吆喝着,调转马头跑过来围住了她们。
“站住!”
拦住了去路,为首的藏人说着汉话。
“小姐,这个蛮子会说汉语耶!”
“你才蛮子呢!你们全家都是蛮子,汉蛮子!”
“有事吗?”小玉问道。
“哪来?到哪去?”藏人反问。
“不管你事!让开!”
藏人脸上露出奸笑,“这里是我多吉索朗的地盘,你看这方圆十里都是我的土地,你看山下干活的人都是我的奴隶,满山遍野吃草的牛羊都是我的牲口!……”
“说这些费话干什么?让路!”
“你们两个女人太美了!……别走了,做我的女人吧?你看,我的账蓬多豪华,里面很舒服……”
“滚开!”敢调戏小玉?后天来骂了一句,挥着马鞭抽掉了那个藏人的帽子。
“混蛋!”多吉索朗脑羞成怒,他抽出藏刀……咚,刀还未完全出鞘,后天来又一鞭抽过去缠住了他的脖子,顺着一拉,多吉索朗滚下了马来。
“杀了这个男的,女的给我扒光衣服拉到我的账蓬里去!……”
“走!别给他们纠缠!”
小玉挥着马鞭将前面的人马打开,然后带着水妹后天来策马跑开。
多吉索朗叽里呱啦的骂着,跳上马,带上那十几人在小玉她们后面紧追。
后天来开始弯弓搭箭,他准备给这几个藏人一个教训。
“等等,”小玉说道,“把他们引到无人的深山去……再射死他们的马,让他们走路回家,那才还玩!”
踏过白水溪,上山……下沟……再上……这里已经是荒野之地。
一路快马加鞭,进入深山已是好几十里,“现在差不多了!”小玉笑着勒住了马。
“跑啊?……男的杀了,女的捉回去放我账蓬里……”十几个人追了上来,多吉索朗大笑着,其它骑手都在欢呼。
后天来准备湾弓搭箭,小玉却先举起了转轮枪,“还是用洋枪的好!我这还有些铜芯凹头弹,会爆的,包准一枪断他一条马腿!”
“洋……洋枪……跑啊……”多吉索朗惊呼着掉转马头。
啪啪啪……枪声过后,十几匹马都倒了下去。
小玉没有杀人,她们大笑着策马回无名村去了。
其实心玉是念着白水溪两岸都是拉措的地盘所以不杀人,否则,这几个藏人是绝计活不了的。
回到村子,竟然又有上百人的藏人在里面进进出出,这时的藏人却不再只是精装的刀客,他们男男女女都有,衣作光鲜。
在夕日小玉练功的那片林子里,此时,有藏人在跳锅庄,那种舞蹈简单粗旷,小玉也会,小时候卓玛教过她。见小玉三人走来,舞者们都停了下来,她们好奇的打量着来客。
一群武士警惕的迎了上来,“什么人?”他们用汉语寻问着。
那里领舞的女人挥了挥手,“洛桑,不要对汉人兄弟无礼,看他们三个也不是坏人,你们退下!”
武士们这才纷纷退了下来。
“静妈妈……卓玛……”小玉欣喜若狂,她跳下马背,奔跑着进了舞群,一手拉着领舞的拉措,一手拉着卓玛,“来啊?我们跳起来啊……”
“姑娘你是……”拉措满脸的惊疑。
“静妈妈你不认得了?我是小玉啊!”
“你长得不像啊!”
“女大十八变嘛!今年就十八了!……静妈妈,我的声音没怎么变吧?”
“玉儿?真是玉儿?”拉措还是感到不可思议。
“当然啦!还会有假?”
“哈哈……我的玉儿回来啦!大家跳舞啊……”
……
现在,拉措和卓玛都已成亲,她们的丈夫都是汗人。其实,她们年年的这几天都来无名村替石逢春夫妻扫墓的。去年没来,是因为拉措刚好生孩子,今年和卓玛约好了,两家人一起来这里过林卡节,顺便扫墓。
其实,藏人无墓,也就无扫墓风俗,她们这么做主要是因为对小玉她们这一家人的怀念和感恩。
林卡节结束的时候刚好就是石逢春夫妇的祭日,扫墓祭祀之后,拉措和卓玛才回去。小玉一行三人也准备第二天就启程回青榆。
半夜里电闪雷鸣,下起了倾盆大雨,而这雨一下起来却没完没了,几天几夜的不停歇,山谷里起了洪水,小溪变成了大河,终于,傍晚的时候,西边天出现了晚霞,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三个人这才收拾上路。
几天几夜的暴雨,河水暴涨,洪涝成灾,走到哪里都有房屋、人员被冲走、庄家被毁、灾民无家可归的消息。
在彝区,人们高居大山梁咀还好一点,受损的主要是庄家,到了汉人地区,因为汉人的习惯居住山脚平洼之地,除了庄稼,房屋被毁、人员伤亡的事件就多了!
叙府城里已经聚集了不少无家可归的灾民。到了这里,小玉三人才知道,原来这场暴雨规模之大,覆盖面积之广,实属百年罕见,几乎整个长江上游地区都在其中,因暴雨而形成的洪涝灾害更是史无前例。洪峰汹涌着向东猛扑,河监府衙的趟马抢在洪峰之前,一站接一站的向下游传报着这次洪灾的凶险暴戾,沿途官家、百姓紧急避险……
国库空虚,官家也无能为力了,他们只能发动民众自救,叙府境内的富豪们纷纷募捐了钱粮救灾,各处粥棚支起来了,马帮镖局紧急出发,带着各界募捐而来的善款去往各地收购粮食……
小玉三人把随身的钱财都捐了出去,一路省吃俭用地往青榆走。顺江几千里,两岸都是洪灾过后的满目疮痍,受灾百姓何止百万。
大灾之后必有大疫,灾民经受着家破人亡、流离失所的同时,还得经受传染病痛的折磨。
小玉和水妹都精通医道,到了病人多的地方,她们总会停下来医治几日,于是走走停停。
其实,从四月份开始,官府就在两岸加固堤岸了,只是这次洪水太大,青榆临江镇,江水已经猛涨到了轿顶坡的半山腰,人工堤防不堪一击,大湾、二湾和三湾都是一片汪洋。村子里的人都撤到了山上,看着家园没有了,一个个跪地嚎哭着。
水涨船涨,只有万家船屋安然无恙,几十丈长铁链的铁锚让它始终固定在万家私人船坞上面。
几天几夜,洪水终于退却,铁船又降落回到原来的位置,从临江山上流下来的那条溪水还在哗哗的向池塘里冲着,致使船坞和船道在大洪水过后没有沉淀下来淤泥,船坞和船道里水质仍然清澈,和江里仍然浑浊的洪水对比鲜明,不需要百鸟朝凤,成群的鱼儿还是逆流游了进来。
李家大院已经没有了,原来在李家大院里打杂的下人都来到了万家大院铁船上,万飞让他们伺候着李守多、石丁兰和两个孩子。
水漫过后的树木、竹林、棘刺林都被涂上了一层泥,村里的土墙房、棚户房彻底没有了,像雷家大院、李家大院这些石头基墙的大家院落也只剩下墙了,瓦片、椽梁都不知所踪,屋里屋外都是淤泥。地里庄稼也彻底没有了,也分不清是旱田还是水田,全部是一片红色的淤泥和烂土。
山上的灾民早已跑了,他们成群结队地去未受到洪水淹没的区域乞讨,灾民太多,没有人施舍得起,于是,灾民们就只有成百上千的聚在一起抢粮吃,这就是有名的吃大户,被抢光的大户自家也加入了吃大户的行列,如滚雪球一般,灾民越来越多……
其实,灾民吃大户也是准备来万家大院的,只是因外面那一层毒蒺藜林子他们无法逾越而放弃。
万家人历来都走在行善的前列,在洪水还未完全退去时,万飞伯琴就急急地调钱调粮,开棚施粥……
铁船上,原本看家的李玉娇和柳飘红也去了青榆县城,她们调出了千河堂里所有的积蓄,加入到了万家的采购粮食行列……
“宗少爷……祖少爷……来,再吃点?乖……”
柳妈端着一碗鱼肉羹在甲板上追着存宗和继祖喂。但两个小家伙却笑着闹着乱跑。突然,他们从拦杆下的格子里钻了出去,然后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从这层甲板到水面一丈多高,他们在落水前的空中都在哈哈笑着,然后轰的一声入水,溅起两团浪花。
“啊……”柳妈吓得六神无主,“救命啊!……阿忠啊,快救小少爷啊!他们掉到水里去啦……”
“哈哈哈……”
水面上却传来两个小家伙的笑声,柳妈探头出来看时,他们正在像鸭子一样在水里嘻戏着。
“哎哟我的亲娘吔!”柳妈心有余悸地拂着胸口。
看了看手里碗,“哎,两个小家伙,你们可以再吃半碗的!”她自语了一句。
柳妈伺候完了小孩,然后还得伺候石丁兰。她盛了饭菜走进了关石丁的放间,为了防止石丁兰伤人,没有筷子,碗也是涂了一层软胶膜的纸碗,吃饭给她用勺子,也是纸做的。
房间内,赤身裸体的石丁兰正在狂暴地冲撞着铁笼子,她好像在练武功,一招一式打在笼子上都显得强劲有力。不是不拿衣服给石丁兰穿,是因为每次给她穿在身上的衣服她都会撕烂过干净。
“姑奶奶,吃饭了!”
万家人千万叮嘱过,给石丁兰送饭,千万不要走近笼子三尺之内,饭碗平放在地上,然后人走到上锁的铁板面,把笼子推到放碗的地方,在她吃东西的时候,再打水打扫她留在笼子下的排泄物和上一顿饭菜后留下的垃圾。
“小山子,吃饭了,来我喂你吃……啊……张开嘴……”
笼子里,石丁兰在往空气中喂饭,柳妈送来的饭菜,她只吃了一半,有一半都被她喂到了笼子里,从格子里撒落在了地板上。
“小姐开的药也吃了一年多了,你这疯病啥时候才能好哦?”
柳妈叹了口气,把笼子推回来再次打扫着。
午饭过后,李守多让啊忠推他出去转一圈。
岸上,药铺和庄稼地里都是一片洪水过后的河泥,禾苗早已没有了一点影子,空气中已无半点迷药的气味。太阳已经晒干河泥,它们开着无数规则的缝,像鱼鳞。
蒺藜林里的每一株蒺藜都被涂满了泥尘。也同样看不到一点绿意。
从蒺藜林间的秘密小道出来,出口是几十株和毒蒺藜外形特像的胶藜,它们的刺柔软无毒,人是从胶藜植株间钻出来的。
出了三湾,走进二湾,村子里没有了房子也没有了土地,也就没有了人,一派荒凉,惨不忍睹,李守多感慨万千 。
李家大院旧址堆着山头一样的新泥,有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正在挥着铁锹填土,握铁锹的手上还戴着手套……乞丐还戴手套?
“混蛋,有人在我们老宅挖东西!”阿忠骂了一句,推着李守多走了过去。
“干什么的?”李守多喝问。
那人警惕的抬起了头,一双寒戾的目光射来。
“你是谁?”李守多对这副目光似有熟悉之感。
“老东西,这金库里没放东西啊?害得我白忙活一场!……杀了你,一起埋了!”那人丢了铁锹,从腰间抽出一把剑来,剑长两尺八寸,平顶无尖。他双眼盯着李守多,脚下快步奔来。
“啊……老爷……”阿忠吓得大叫着,推着李守多往回跑。
李守多一巴掌把阿忠推开,转过椅子,他正面迎敌。
嗖嗖嗖……,有暗器如蝗虫般从椅子里飞了出来。
“啊……”乞丐大叫着,双手护头,他的手上、腿上都插有小箭,有鲜血流出来。
李守多的暗器很多,是乎永远都不射不完,乞丐嚎叫着逃跑了。
“小样!还治不了你了?”李守多骂了一句。
“老爷威武啊!”阿忠为李守多喝彩。
“哎,可惜了!他身上好像穿了盔甲的,要不然早就被我射死了。
“老爷,这个人好像填地洞吔!他在我们家挖了地洞,现在是在填埋!嗯,刚开始填土,洞里没有多少泥。”
看着新挖的洞口,李守多哈哈大笑。
“老爷,这好像是个老地道?我们家这个地方有个地道?……”阿忠仔细看了一下四周环境,“哦,这是老爷卧室的地方,你一直不让我们进你卧室,原来这里有一个秘道哦!”
“这是李家历代藏钱的地方,传男不传女,连娇儿我都没有告诉她,你们当然不知道了!”
“那……老爷,咱们家的钱不是都被偷光了?”
“早光了!”李守多笑道,“在去年我就把里面的东西挪了地方!”
“啊……老爷!有死人!”
阿忠看到下面洞口边有一具尸体。
“下去看看?”
阿忠走进地道,不一会儿就惊慌失措的跑上来了,“老爷……死……死了好多人……”他结巴着。
“我们家的地道秘室不小,洪水灌进的泥不少,他一个人清不了那么多泥,所以找了不少帮手,只是没想到他太狠了,竟然杀人灭口。”
晚上,万飞李玉娇等人都没有回来,他们在外派粮施粥,忙得回不了家。
第二天一早,三湾外聚集了千人,他们大喊着吃大户的口号。
“乡亲们,万家的粮食多得很!那镇上每人一天两碗清粥,那那够啊?你们饿不饿啊?……走啊,去万家铁船上弄粮食去……”
领头的竟然是昨天被李守多打跑了的那个乞丐,此时他手上脚上都缠着纱布,看样子昨天伤得不轻,但他还是精神抖擞的样子。
“这位大哥,铁船上真有粮食?”
“有啊!好多的粮食,几万斤呢!还有数不清的钱,大家那个钱和粮食,再回家种地,怎么也能过到秋收啊!……走啊……”
“听说万家铁船上的人个个武艺高强呢!”
“怕什么?我们这么人,一人一口唾沫也把他们淹死了!……一人拿块石头……大不了砸死他们……”
“跟我来……这几株不是毒蒺藜,伤不了人的……”
“听说林子中间种有迷药药材,我们进去不会中毒吧?”还是有人担心。
“放心,洪水过后,那药匍早被淤泥铺满了,药草都被焖死光了,那里来的药味?”
戴手套的乞丐带着灾民们从秘道走进了蒺藜林子 。
灾民们一路欢快的吆喝着,大喊大叫着。
“该死!吃大户的来了,这么多人,拦不住的……柳妈,快带着两个孩子乘小船离开……阿忠!大家都走……”
“灾民吃大户……不至于杀人吧?我们为什么要跑?”阿忠问道。
“那个领头的是昨天二湾那个人,有杀心的……”
阿忠这才一个激灵,开大船是来不及了,他们几个也开不走,赶紧收拾逃生小艇,大船上所有人上艇。
石丁兰的笼子在船上后加大加固,这个时候打不开,也不敢打开,李守多只有让阿忠推着笼子一起出门,但笼子在进了房间后有所加大,出不来,没办法只又推回去,只在房间铁门外加了大锁。
当汹涌的人群冲到船坞的时候,李守多等人刚刚划着小艇顺着船道进入长江。
上船的跳板已经被阿忠带着去了江里,灾民们用几颗树杆搭桥爬上铁船,喊着叫着在每一个房间搜寻着。
咚咚咚,砸着一个门锁。
“哇,没穿衣服的美女吔!”
在关石丁兰的房间里,拥进了一堆的大男人,他们贪地看着笼子里的女人。
“天黑了……月亮出来了……小山子回家了……”
石丁兰扭着腰,跳着不知名舞蹈,唱着只有她才知道的歌谣。
“哎呀!太漂亮了!搂在怀里才舒服……”
“哎呀!这皮肤一定好滑哦……”
有人从笼格子伸进了手去。笼子宽六尺,长八尺,伸进去的手够不到人。而石丁兰的眼睛突然变得清明,她冷笑着看着笼子外的一群人。
咚咚咚,有人拿了一根铁棍子砸笼子,“老子还光棍一个呢!这么漂亮的女关起来太可惜了,我要把她弄回家去做婆娘!疯子怎么了?给我生个儿子就行!……”他嘴里咕囊着。
“你们还是不是人?连疯子都不放过?”戴手套的那个乞丐过来驱赶人群。
“雷海,放我出去,我知道小玉的和李守多的金库在哪里,他们在这里岸上挖了一个秘道……”石丁兰摇着笼子大喊。
“雷海?死疯子,你认错人了!”
“臭小子,我还给你接过手臂的……你这个手指我没有给你接,所以你总是戴着手套……你化成灰我都认得你……”
“死疯子,装疯的是吧?告诉我秘室在什么地方?”雷海用剑伸过来架在石丁兰的脖子上。
“放我出来?”
“这笼子我打不开……说,秘室在哪里?拿到东西后我可以去外面找一个锉刀或钢锯什么的来救你……”
“你的话信不得!先救我!”
“由不得你……”雷海话没说完,手上的剑已经被石丁兰夺了过去,这还不算,她还抓住了雷海的手将他整个人拉到了笼子上,嗖,石丁兰划出了一剑,划破了雷海的裤裆,一只火枪掉了下来。石丁兰随即松了抓雷海的手去接住了火枪。雷海趁机退出两步。
“裤裆里藏枪是你改不掉的习惯!……哈哈哈……”石丁兰突然大笑,“雷海,你当真做了天残老妖?武功有长进吗?哈……你被骗啦,做了人妖,你的武功还是长不起来,哈哈……”
雷海羞愤难挡,他们只手捂住裤裆,狼狈地跑了出去。
“啊……”屋子里的灾民看到雷海的狼狈,看到了石丁兰手上的剑和火枪,吓得惊叫着往外涌去。
石丁兰并没有开枪打人,她弯手,诂算着铁锁的位置,啪……啪……两枪,铁锁被打烂了,她打开了铁板笼门,然后提着剑走了出去。
铁船上到处都是拥挤不通的灾民,他们还在到处搜寻着万家的财物。刚刚从石丁兰那个房间里跑出来的几个人并没有在外引起波澜。
嗖嗖嗖……,石丁兰挥剑砍人……
啊……,看到砍人场面的人惊慌失措的尖叫着,逃跑着。而不少还在各个房间里收寻着的人们对外面的情况还一无所知。
“雷海……你在哪里?……你出来……”石丁兰大声喊着,一个又一个的房间收寻着,她所过之处,所见之人无不被她一一斩杀。
船上的人被清杀干净,石丁兰又追着逃跑的人下了船,然后在村子里继续追杀着四下逃跑的人,他们中大部分人在匆忙中找不到来时的秘道,一个个躲进了老村子的残垣断壁中、荒草丛中,他们和石丁兰玩起了躲猫猫,石丁兰对他搜寻着,杀戮着……
半个时辰后,石丁兰去池塘里洗了满身血污,又回来了,去其它房间找了一把好锁把铁笼子锁上,又从铁船上的工具房找了一把钨炭钢的锯条,她从笼子顶棚上斜着锯了一根铁条,那空格变成了六寸,这已经是缩骨功可以通过的宽度了,她运功钻进了笼子,再小心翼翼地把钢条放回原位,锯口隐秘,看上去和原来一个样子。然后,她蜷缩着身子睡觉。
“不能走的不能走的,小山子回家看不到我会担心的!睡觉睡觉,醒过来后小山子就回来了……”石丁兰喃喃自语着。
当李守多等人回到铁船上的时候,船上、田野到处都是尸体,这里已经没有了一个活人,石丁兰还在笼子里呼呼大睡,外面已经血流成河,这一间屋子里似乎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
一路走走停停,当小玉等三人回到临江镇的时候已在洪水过后的两个月。路过大湾,小玉竟然看到雷浪、童青荷、关全夫妻及关天星一共五个人在一起在地里挥着锄头锄草!地里的玉米苗很矮,看得出来是洪灾过后才补播的。
雷浪四肢灵活,看来四个月前的那场手术非常成功。
“哎!二叔、青荷姐、全叔、全婶、关师兄……”小玉热情的和他们打招呼。
五个人也放下手上的活来和小玉聊天 。
“师妹,有个人你叫错了!”关天星笑着说。
“谁?”
“你叫我师父叔,我师母你不能叫姐的!”
“谁谁……青荷姐?”
童青荷红着脸,向小玉点了一下头,“玉……玉小姐好!”
小玉大喜,嘴上却在责怪人,“你们也太不够意思了!成亲的时候怎么不通知我一下?”
“通知什么呀?说好了五月底回来,你看看,这都快到八月了,你在干什么?”关天星反怪。
“我们一路抗灾救人啦!……嗯,你和仙儿姑姑怎么样了啊?”
“我们也拜堂了!……两个月前的事了,嗯,正是大洪水那会儿,将灾民安置好之后,哎,死了好多人,生命无常,早点成亲了!也一切从简了,师父和师娘也一样!”
“仙儿姑姑呢?”
关天星呲牙挠了挠头,“你把姑姑两字去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降辈了!”
小玉大笑,“她人呢?”
“在你们家玩呢!嗯,你们家这两天也很热闹,都在家干农活的!”
“你们怎么都在家干农活呢?”
“两个月前的大灾嘛!……死了不少人,土地空得多!灾民多达百万,蜂涌着吃大户,有钱人全垮了!只好回乡下种地了!……咱们现在关雷是一家!”
“也不是全被灾民吃垮的!”童青荷说道,“捐的,我们把所有在外财产都变卖了买粮食捐了!你们家也一样,万家堂彻底解散变卖……上百万灾民哦!需要的粮食太多了!而且不少奸商还趁火打劫的涨价!”
“哎!你和后天来什么时候拜堂啊?我和师父可是你们的大媒人哦!记得给我们准备包个大红包啊?还有一个大猪头!”
“放心,少不了你们的!”
三湾的老蒺藜林没有了,有两尺高的幼苗重新在原地上生长着。空气中仍然有迷香的味道,小玉和水妹直接从蒺藜林中的小道进了村子。
庄稼地、药铺里的禾苗都不高,这些应该都是洪灾后才种上的。从轿顶坡流下来的溪水还在哗哗的流着,它们注入船坞池塘,从船道流入长江。
楼船的甲板上,存宗继祖在吆喝着跑来跑去,李守多仍在呵呵的看着他们傻笑。
地里面有人在锄草,万飞、伯琴、……云仙儿在地边小孩一样地抓蚂蚱,看她的肚子也有点明显了。
小玉回来,地里人都提前收工了,她们簇拥着三人问长问短的说话,由其是后天来。
正如大湾时关天星所说,万家现在真的只剩三湾这片土地和万家大院号铁船,万飞和伯琴也没有准备将三湾的土地佃租出去,也没有准备雇佣长工短佣。
柳妈、阿忠、老杨等十几家原来李家的下人仍在二湾修了房子,佃租李家的土地,三湾忙不过来的时候,他们再来帮忙。
“其实,像你爹和娘一样,一家人时时刻刻不分开,早早暮暮的陪伴在一起,那才是人生最美好的生活!从今以后,咱们家就是这样的生活!”伯琴感慨的说道。其实,李万两家都没有真正破产,李守多和小玉的秘室内还有不少的金银珠宝,单那颗玉白菜就是价值几十万两银子的存在。
后天来在万家表现得非常得体,性格温文尔雅,手脚勤快,他还主动去给石丁兰送饭,石丁兰也不排斥他,还聊天似的跟他说起了疯言疯语……万家人对她也非常满意。
二湾的李家大院被洪水催毁了,李玉娇也不再修建了,她和李守多彻底算成了万家一份子,现在,她带着水妹在县城千河堂坐诊工作,以万家铁船为家,三十里路也不是很远,骑马也就半个时辰的时间,她们隔三差五的总会回家住宿。
柳飘红在临江镇开了一家小的诊所,这里离家不过五六里路,因为是刚刚开始独立经营,杂其杂八的事多,她也难得回一次家。
大湾的雷家大院被洪水冲掉后,他们在原来的石墙地基上重新盖起了新房,虽然雷关两家是一家人,但云仙儿还是经常跑到万家铁船上来玩耍和蹭饭。
后天来在三湾待了七天后启程回贵州神箭山庄,他与万家人说好,此次回家,两千里路程,来去时间最多四十天,他必带着聘礼、婚书来三湾提亲,争取在年前和小玉完婚。
于是,小玉便满心期待的等着后天来下聘迎亲的到来,地里的草锄过一遍了,地里没活,她便带着两个弟弟训练小灰,或陪着李守多钓鱼,同时,她也采了拂痕草配了除疤痕的药膏擦脸,这个得慢慢来,没个三五两月,疤痕不会长平。
天还没亮,小玉便被柳飘红从被窝里拉了出来。
“红姑,你昨晚上回来住的?什么时候回来的?”
“嘿嘿,姑姑医馆新开张,忙不过来,你给我看病去!”
“让我去医馆做事?不敢,我要在家等着天来抬着花轿来娶我的!”
“早呢!他昨天才走,至少还四十天时间呢!”
“红姑,我医术不行的,治治跌打损伤还凑合,坐堂号脉还真不行!”
“少来,虽然我比你大十一岁,但我比你也只早学医一年而已,都是你娇姨的徒弟,你什么医术我不清楚?何禾儿的不孕症、雷老二的四肢手脚,你万小玉现在的名气大着呢!不坐诊太浪费了!”
“我不喜欢以医为业!……我只喜欢偷东西,那才是我们李万两家的祖业……”小玉笑着说道。
“去,你们那个……只能是偶尔惩恶扬善的举动……是偶尔一次的!要扬善就得治病救人数第一位!这才是天下第一做好事的行业!”
“那……我要做恶人!让我再睡一会儿……”小玉撒娇。
“走啦,先到姑姑的店里熟悉一下行业,以后说不得想开医馆了用得着!”
“我的宿命就是江洋大盗!不会开医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