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咔两声,小玉和糖果的连弩举了起来。
连弩只有一根弦,再快也是现拉现放,比起水妹的六十支事先就上好弹簧的集束簧箭慢多了!她用左手执着“菜板”,手指抠着机括不松,嗖嗖……,一秒钟,六十支弹簧管里的铁箭全部射了出去。
小玉和水妹相视一笑,一箭没射,她们把举起的连弩又放了下来。
水妹的集束箭速射准头不大,射程不远,但船上的二十人派列密集,又近在十步之内,噗噗……,他每人都中了箭。小玉说了不杀人,水妹压低了指向,弹簧管里射出的箭全部射中了他们的大腿。
啊……,惊恐声,二十人相继瘫倒在地。
“海盗……”大胡子洋人用汉语喊了一句,然后也瘫痪不起,他的腿上也插着一支小箭。
糖果的那枚铜钱上涂的不是麻药,所有的洋人都瘫痪着没有了声音,只有那洋女人还在痛苦的嚎叫着。
“这种船舰标准配备十门手摇式的格林机关炮!……我们快走!”杜天彪大喊着。
铁船外壁上的钢板突然像井盖一样的挪开一块,里面是三尺见方一个洞孔,这是铁船的弦窗,打开的是风暴盖,里面还有一层玻璃窗,玻璃窗再开,窗前露出一个老人的脸。
“玉儿……果果……水儿……哈哈……是你们啦?快……快把你们的锚索栓到大船拦杆上!你们快到大船上来!……这是咱家自己的船!快上来!”
老人竟然是李守多。
小玉大喜,她把小船的锚索甩上大船的拦杆,然后直接从这个弦窗爬进了大船,这个弦窗离水面高不过六七尺的距离,伸手就能抓住窗棂。
其他人依次而入,行李也递了进去。
“爷爷,这是我妹妹,我找到她了!”小玉高兴地为李守多介绍小环。
“知道你找到妹妹了,就差见她这个人了!”
“爷爷你都知道了?”
“一个半月前,你娇姨和红姑回家了,你娇姨把我大骂了一顿,说我们做那么大的事不该瞒着她们,嗯,从沙城街大战开始,你们这一路所做的事在江湖上可传得热闹哇!我们一路打听一路追,在蟒山镇的时候就打听到了你找到了妹妹的事,三天前到的虎门渔村,带着泥鳅那帮小子就来这儿来了。……听说本来泥鳅他们是分散打探玉儿消息的,但你们离开渔村后不久,他们就从当地黑道上确定了你们在地狱岛的消息,然后就聚在了渔村,在他们还在想办法弄船的时候我们也找到了他们,这就一起来了。”
“船是怎么回事?”
“船是你娇姨跟洋人买的,上次出门主要就是做这个事,买定之后就一直停在广州,还没来得及接手呢!就听到你们在沙城街的事就快马加鞭地赶回去了!这次追着你们又来广州,正好要用船就接过来了,楼上那几个洋人是教我们开火轮的!”
“爷爷,这是杜天彪,我以前给你说过的那个杜家少爷!还有这个是关天星,二叔的徒弟。”
杜天彪和关天星给李守多磕头行礼。
“起来起来,哪里来那么多臭规,矩?哎呀你们都是好孩子!……你爸呢?听泥鳅说你在找你爸的线索了?”
“爷爷,您再看看窗外?”
“真找到你爸了?”李守多激动地再次往窗外看去,此时,万飞已经走出了船仓。他在给李守多打招呼。
“孩子,快……快过来啊?”
“叔,我得等你们用大船龙门吊来吊这木船上去,我得栓绳子,然后就和这木船一起过来了!”
“快快,咱们到甲板上去!”李守多催足着。
弦窗里面离地四尺五,李守多坐在轮椅上是够不着的,刚才他搭了一个一尺多高的大木箱子里,再在箱子上搭了跳板,他是开着轮椅从跳板上到的窗前。
“刚才听到在喊有海盗,船上的人都吓傻了,我寻思着从这个弦窗里给海盗来及几下火枪的,没想到是你们,哈哈…………哦,现在船上没几个人,他们都上地狱岛了!……嗯,关好弦窗盖子……就是那个旋钮……对,使劲拧……好了!玻璃窗也关上……这盖子盖好了外面用炮都轰不开……”
李守多叽叽喳喳地对小玉和水妹说着话。
铁船里面有好几层,李守多上下楼梯不方便,关好了弦窗,小玉和水妹一人出一只手地抓住他的轮椅,然后抬着他来到顶层甲板。
“没有海盗,是小姐回来了!”李守多一路大喊着。
杜天彪跑去放下吊臂上的吊索,他对这种船好像很熟,怎么操作看上去并不陌生。
这架吊车本来就是收放救生艇和启重辎重货物的,几万斤重的木船被它“轻轻”吊起。长两丈、宽一丈的木船在大船的甲板上占地也不过算个零星的一点。
万飞推着笼子从木船上下来,大船上的人早已迎了上来。
李守多一只手拉着万飞高兴得一直合不拢嘴。
当真如李守多所言,此时船上的人真的不多,除了躺在船弦边上的二十二个洋人,其它有烧锅炉的、掌舵的等船上工作人员也不过五人,李守多说提船是临时的,还没有招到船员,在广州的时候把倪丘他们那里一百多人全部拉在了船上,这些洋人是卖船方派过来做他们的临时教练的,开船、烧锅炉都是技术活。大船锚定了之后,其它人都去地狱岛了!
“地狱岛这礁石区域危险得很!连木筏子都进不去!浅水区很宽,水下都上石头鱼,礁石上也都是有毒的刺珊瑚!他们怎么上得了岸?”
这是个在场人都关心的问题。
“橡皮艇!”李守多说,“那是洋人造的橡皮艇,用空气充起来的,耐撞不散,再浅的水都能过,考虑到地狱岛的石头鱼,每张小艇的底部都是一张生牛皮,岸边下水他们每人一双木屐,可以确保万无一失。”
石丁兰倒很安静,不吵不闹,看上去和正常人已经差不多,初次见面,她还在笼子里给李守多行了一个磕头大礼。
长时间把石丁兰关在笼子里“示众”也不好看,万飞让李守多给安排了一个房间把她安顿了下来。
小玉对李守多说了她们刚刚与这几个洋人的过节,李守多也气得喊不用管他们,让他们就那么在太阳底下晒着。
小玉还是让水妹去看了一下他们的伤势,当缝的缝,当包的包。
那洋女人的伤口红肿得利害,人已经痛晕过去。
“果果,你钱镖上涂啥了?”水妹问糖果。
“割了两下露出水面的刺珊瑚!”
“那……那她这个伤口不好处理哦!要新鲜的蛇毒草!”
“死不了人的!你给她止住血就行了吧?”
因为没有解毒的药,水妹也只有给洋女人把伤口缝合了事,对毒也就不管了。
“嗯,你们还是同步的好!”水妹最后还是对洋女人下了麻药的毒。
处理了伤口之后,现在是烈日当空,晒到他们也不好,也把他们抬进了一间船仓。
不过一个时辰多一点的时间,一百多条橡皮艇回来了,还在很远的地方之外,小玉就在冲着小艇上的李玉娇大喊着。
不一会儿,一百多艘小艇来到了大船边上。
艇上的人从绳梯爬上大船,小艇用吊索吊上大船,桅杆的硬骨是一百多支长矛,艇体放了气,和帆布叠在一起像一张张毯子。
阿珊阿淇和倪丘等一百多伞帮兄弟都来向万飞请安,然后都围在甲板上久久不散,他们和糖果水妹关天星等交谈着。
李玉娇、柳飘红看到万飞都激动不已,一左一右地拉着他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情绪久久的没缓过来。
“各就各位,回到各自的岗位,咱们起锚回家了!”最后李玉娇对大家说道。
“禀夫人,船开不了了!至少也得等到半夜过后……洋大人们刚才和小姐她们打架了,正被小姐的毒迷着呢!”倪丘回道。
“玉儿,怎么这么淘?”李玉娇责怪地看着小玉。
小玉便把刚才发生的事对李玉娇说了一遍。
“那是他们活该!”听了小玉的话,李玉娇也火冒三丈,“那……那就明天走吧!”最后她无奈地说道。
“我们的人还没有学会开船吗?”
“一天多时间,能学到什么?要彻底学会听洛克说要好几年呢!”倪丘回答。
“彪彪,不要这几个混蛋洋人,你能帮我们把船开回去吗?”小玉问杜天彪。
“所有船员听我号令行事,开回去应该没问题……难点是船舶的日常护理及故障维修,还有靠岸的时候掌握不好就撞码头上了……嗯,这些可以以后慢慢学,回去之后咱们可以先不靠岸,咱大船上有小艇,可以先用它上下船? ”
小玉笑道:“能就是可以启航了?哈哈……就不用那几个洋鬼子!……倪丘,召集兄弟们,听彪少爷号令……开船!”
哞……,汽笛声中,万家大院烟囱里冒着黑烟,在大海中飞驰着。
六个时辰,刚刚是玄蛛毒毒效消散的时候,洛克·布莱克、玛丽·简以及他们的那二十个船员是在中午时分中的毒,醒来的时候是半夜。
这段时间他们一直处于全身瘫痪状态,他们有意识也有知觉,但对身体却毫无支配力,连眼皮都抬不起来,心如梦魇般的无助与绝望。身体好不容易有了支配意识,眼睛能睁开了,他们看到自己处在一个封闭的房间,一只鱼油吊灯在天花板下有节奏的摇晃着。
门开了,有两个船员提了食物和水进来,也不说话,放下食盒就走,他们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
“蒋胜、林贤,我要见李夫人!”洛克叫住了他们,一百二十个船员,相处不到两天,他能记住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也属难得。这两个人是去了地狱岛的,能看到他们,说明去地狱岛的人都回来了。
“夫人不会见你的,她正在气头上呢!”
“都是误会,谁知道他们就是老爷和小姐呢?况且,你看,吃亏的是我们!”玄蛛毒只是致人全身瘫痪,六识还在,在被抬到这间屋子里之前,他能听到小玉和其它人之间的谈话,所以知道了一些基本情况。
“误会?骂我们是中国猪,中国女人都妓女,这是误会?”
“我们不知道是老爷和小姐……”
“其它中国人就该骂吗?真是岂有此理!”
砰,蒋胜林贤已经退出门外,并关了门,外面还上了锁。
洛克踉跄着跑到门边,咚咚地锤打着铁门,“放我们出去,没有我们,你们开不走大船的!”
“这个就不用你们操心了!”他们已经走开,传进屋里来的声音已经很小。
洛克再喊,外面已经没有了一点回音。
“大尾巴猪!”他又骂了一句,此时他咬牙切齿,面部狰狞。
六个时辰没进食了,肚子还是饿了,洋人们但凡手上有了点力气,都免强着爬过来吃东西。
饭菜很香,一个个都狼吞虎咽的样子 。
饭菜本身就香,同时还有李家十里香的味道,但吃了饭食的后果便是他们再次被迷倒,而且这一次是昏迷,连六识都没有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换了一个房间,这次没饭菜,只是倪丘在他们面前。
倪丘正在一个个撬开其它人的嘴,往他们嘴巴里塞十里香的解药。
“倪大管家,夫人他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还要给我们下迷药?”
“不,”倪丘更正,“夫人的意思是把你们全部丢进海里,是被你们骂的万家老爷饶了你们一条小命,怕你们吵,所以在你们饭菜里下了迷药。”
“为什么要把我们迷倒?我们还要开船的!那是我们的工作……不走了?还要在地狱岛住几天?”
倪丘笑道:“不,我们之间的雇佣关系已经中止了,试问一下,有谁敢用辱骂东主,还对着东主开枪的奴才呢?”
“说了,这是误会!我们愿意向万老爷和小姐们道歉!”
“原定雇你们三年,佣金七万两千两银子,但你们实际工作只有两天,应得银子一百三十四两,这里是一百五十两,多的不用找了!”倪丘拿出来三锭五十两的现银放在洛克面前。
“咱们两清了!告辞!”说完,倪丘随即走出房门。
“倪大总管,这不行!你们不能这样!咱们说好的是雇佣三年,佣金七万两千两银子!你们不能没有信用!”洛克有些急了。
“辱骂东家,对东家举枪,这样的雇员谁敢用?”倪丘反问。
“我可以道歉……”
“可你辱骂了全体中国人!不杀你们都是万老爷仁慈!”倪丘厉声吼道。
“可……可……这……我们不能跟着你们在这地狱岛逗留,你们至少得把我们送回广州!”
哐的一声,倪丘不再说话,他甩门而出。
“我们要见李夫人和万老爷……”洛克带着已经醒过来的洋人水手们冲出房门。屋外,倪丘已经远去得无影无踪,天上是满天星斗,地上灯火阑珊,他们身处在一条街道上。吆喝声不断,这里正是夜市繁忙的时候。
“原来地狱岛如此繁华!”
一众人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上帝啊!这是广州码头的街道!”眼尖的玛丽指着几间标志性的建筑惊叫道。
“天!他们只用了两天时间就学会了开这种新式的大舰?”
虎门外海,万飞、李玉娇、柳飘红和雷浪还在“万家大院”号铁甲船上做着最后的商议。
李玉娇要把水妹带在身边了,“千河堂”的管理、经营她要一点点的让她接触和学习了。
柳飘红的最终理想还是开一家属于自己的医馆,跟了李玉娇五年,医术也是到了可以自立门户的地步了。
其实,李玉娇和柳飘红都醉心于医道,这些年因管理经营两家企业而担误得太多。如今万飞回来了,她们是要撂挑子的。而万飞自认不是经营管理的料,他只让李柳二人看着办,反正他任何时候都对万家各种产业在管理上不插手的!他现在最首要的是先找到伯琴再说。经过一番讨论,于是陪养糖果成大管家又成了话题。
小玉要带着小环回窑村,在那里等着让洋人西赖带着她去西洋留学,同时把小环的恐血症治好。小环对八岁以前的记忆已经丢失,这让她很是痛苦,如果治好她的恐血症,记忆也许会随之而来。找雷海和独臂双双刹的事先告一段落,治好小环的恐血症、让她早日恢复八岁及以前的记忆是头等大事。
天亮以后,倪丘把雪瑶母子、杜萍和魔家兄弟接上往虎门赶,就着送洛克他们来的独木船原路返回,中午的时候回到大船上。
小环还是记得雪瑶,在她还未上大船的时候就挥着手打招呼。小玉也上去握着雪瑶的手说话。而雪瑶对她们姐妹似乎有些敷衍,嘴里尽是生硬的客套话,脸上始终都没有笑容。
“你们要走?”雪瑶看到小玉和小环都背着行囊。
“是啊,我还得送妹妹回一趟窑村,然后送她去留洋……好可惜,咱们姐妹刚见面又要分开了!”小玉拉着雪瑶的手惋惜地说道。
雪瑶的脸上稍微有了笑意,“没关系,咱们姐妹来日方长嘛!以后有的是时间相聚,那祝你们一路顺风!”
“姐姐,我们该走了!”小环催着小玉。
“好,雪瑶姐姐再见了……彪彪,你小子敢纳妾对不起我雪瑶姐,我以后不认你这个兄弟哦!记住,你小子以后,一辈子只能有雪瑶姐姐一个女人!”最后小玉对杜天彪说了一句。
杜天彪阴沉着脸,“说什么呢?这事你也管?”
听了小玉的话,雪瑶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这一次,李玉娇安排了阿珊和阿淇做小玉的随身丫鬟,随时伺候她左右。去窑村的路上,还安排了二十人作为她的听用家丁随行。
两个丫鬟、二十人保镖是李玉娇为小玉定作的出行标配,否则她就不让小玉离开她们那几个“家长”的身边,和糖果水妹一样留下来跟着她学习经商管家之道。
十来天时间,白启对倪丘她们留下的一百多匹马照顾得很好。
付给了白启对马匹管理照顾的工钱,他们每人留了一匹,其它的都运到了大船上。
然后,一行二十五人便策马向着一千五百里之外的窑村出发。
到了柳州,小玉行去了一趟守备府,她本是要让曾九琅把先前抓起来待审待查的梅万香一伙人无罪释放的,曾九琅告诉她这几个人在伤好之后也就是在小玉走后的第七天,她们全部越狱逃跑了,正两个多月时间一直在派人找小玉以请示如何处置他们的!
对于梅记商号及名下产业,在梅万香越狱后第一件事情就是转走了其所有的文件和钱财,只留下几间空房子而已。
到了地宫山,小玉就否定了李玉娇等长辈的安排,她让阿珊和阿淇带着那二十人男丁留下来开发地宫山,继续修建前些时候停下来的庄园工程。同时把地宫山荒废了一千多亩地开荒并佃租出去。她拿出来二十万两银子的银票交给她们作为开发地宫山的金费。
小玉自己一个人带着小环去了窑村。
离开窑村两个多月时间了,此时在展家大院里打杂的都不是原来的人,人小环都还认识,都是本村里的人,只是他们原本不在展家院子里做事而已。
“玉小姐环小姐,你们可回来了!……老爷和夫人呢?还有展老太爷呢?他们不是找你们去了吗?怎没和你们一起回来?”
“他们去找我们了?路上没看到啊?”小玉回答,她和迎接她们的下人们说着话,然后把行李安顿在小环的房间。
“嘻嘻,他们怎么知道我和姐姐今天要回来?他们去镇上了吧?哈哈哈,那我们走岔路啦!我和姐姐走的是河边小路!姐,你等一下,我骑马去把他们追回来……”
小环说着话就要重新爬上马背。
赵阿超立忙喊道:“老爷他们已经走了快两个月了……”
“什么?”小环大惊。
“上次,环小姐被人绑走的第二天,他们三个人就走了,至今没有回来。”
“三个?我爹我娘还有我爷爷?那还有我外公呢?他上哪里去了?”
“环小姐,你……你不记得了?我们全村人那晚都听到了你的哭喊的!”
“我……我晚上睡觉,醒来后就在姑娘的船上了!那晚怎么了?”小环急得哭起来,她已感觉有不好的事情在里面。
“哪你那晚在叫什么?”
“我……我不记得了!……操叔,请你告诉我那晚怎么了?”
“朱一水太爷……就在那晚被人杀死了!展太爷也受了重伤,展家大院里七八十个打杂的下人也被杀死了。小玉小姐来了,她让水妹姑娘救治展太爷,自己连夜就追凶手去了,第二天中午老爷和夫人才回来,他们简单安葬了朱太爷,还没过头七,三个人就一起出了门,我们猜想是找你去了!”
“不……不……不是的!我外公还活着……外公,你快出来……别和我躲猫猫啦……”小环呼唤着开始在展家大院里里外外地找起人来。
小玉鼻子一酸,忍不住落下两行泪来。
小环找累了后扑进小玉的怀里哭,“姐姐,他们都去哪里了?我怎么找不到他们?”
“超叔,帮我拿两注香来,请带我们去朱爷爷的坟前看看,我想去朱爷爷坟前磕个头?”小玉对赵超说道。
赵超拿了香蜡纸钱出来,然后给小玉小环带路。
小环看到赵超手上的香烛,脸上开始露出惊恐,“不,你们骗人!外公不会有事的……”她一路都在这样喃喃自语着。
就在荒村后的那座山上,一座不大的孤坟不合风水地处在荒草之中。赵超说这就是朱一水的坟了。
坟小,不合阴地风水!这是小玉没想到的。
赵超对小玉说当时时间急,展家人急着出门寻找小环,朱一水是展八方用一万斤木材火化的,坟小是因为只埋了一堆骨灰,没有按风俗埋葬是因为他们全家信奉基督教。说这是基督教的葬俗。
小玉其实看出来这不是基督教的葬俗,也不是汉族人的葬俗,从火化又不选阴地来看,反而更像是彝族或藏族人的风俗,但又像汉族人一样的立了石碑……有点四不像的感觉!但现不是深究这个的时候,她只点了蜡烛,烧了纸钱,点了一注香后给朱一水磕头。
看到朱一水的墓碑碑文,小环终于相信了他已经离世的现实。
“外公啊……”
小环一阵呼天抢地地大哭。
“啊……”悲痛到了一个点,哭嚎声变成了锐利的尖叫。
“啊……”声音噬魂摄魄,如芒似刀,同行的赵超在小坏第一声尖叫的时候就捂着耳朵撒腿就跑。
“啊……”这是赵超痛苦的叫声,他没有跑出两步就已痛苦的倒在地上挣扎,捂在耳朵上的双手挡不住小环魔一样的高频叫声,它如箭一般地刺入了他的脑海,高频的震动波震破了他临近空气的毛细血管,严角、鼻孔都有血迹流出来。
看到赵超的鼻血,小玉才感到小环尖叫声的恐怖,她立即把小环搂在怀里,但小环此时力大无穷,小玉用尽全力竟然箍不住她,这让小玉想起在初见她时的那个夜晚,小环发病的时候可是挣断过在她身上捆如粽子的绳索。小玉情急之下只有拿出来从石丁兰那里拿来的西洋喷雾型的迷药,噗,一团雾水喷在小环脸上,三四秒过后她才逐渐消停下来,最后进入昏睡状态。
“玉小姐救命啊……”赵超嚎啕大哭着。
小玉过去给他检查了一下,还好,因他死命捂住耳朵,所以耳膜没破,他还能听到小玉说话,眼角、鼻孔有血丝流出来,不过看来问题也不大,只是少许临空气最近的毛细血管破裂。
“没事了!一点小伤!”小玉对赵超说道。
“玉小姐,环小姐这病得治啊!拖不得不了!”赵超哭着道,“太恐怖了!”
“妹妹以前这样子的情况多吗?”小玉问道。
“哎!”赵超叹了一口气,“小姐的尖叫声自小就与众不同,展家玻璃镜玻璃杯什么的东西都会被她震碎,后来夫人也甘脆不买这些了。随着年龄的增加,她叫声的威力越来越大……西赖神父说他能治好小姐的病,哎,环小姐的病真不能拖了!失忆是其次,主要的是这个叫声哦!”
“她这是什么病啊?”
赵超摇头,“没有人能瞧得出来!曾经有个神婆说是邪物,要把小姐烧死,可展家舍不得。后来镇上洋教堂的西赖说小姐得的是病,是一种狂躁性的精神病,小姐的很严重,因为伴随着恐血症。嗯,因为小姐怕血和所有红色的东西,她害怕的时候才会这种尖叫,所以西赖的话应该是是真的!现在……没想到她悲伤的时候也会发作……还是尽早去西洋给环小姐看看吧!”
小环的尖叫声音频太高,小玉刚才浑身都有震麻感,也许是她自小练功的原因,身体组织比常人坚韧,所以才没有像赵超一样受伤。
“超叔,咱们回吧!回去告诉家里其它人,千万别在妹妹面前再提朱爷爷的事,如果她要问,就给她说是出远门了!”
小玉抱起小环往回走。
赵超刚走两步,突然用手捂住胸口,“玉小姐,你们先走,奴才休息一下。”
“怎么了?”
“肚子不舒服,想呕,可能是吃坏肚子了!”
小玉心里一惊,急忙放下小环,再次给赵超号了一下脉。
“有头痛头晕的情况吗?”小玉又问。
“嗯……有一点头晕,很轻,感觉不明显……怎么了?”
“你因该是有点脑震荡……轻微的!没什么大碍,回家多休息,多喝白开水!”
“脑震荡?我捂住了耳朵的呀?”
“对于超高频的音波的穿透力是很强的,你只是捂住耳朵是不够的,用手臂捂耳朵,两个巴掌把头也抱起来要好得多。”
回到家里之后,赵超便立即通知下去,每个人都不得再在小环面前提朱一水的事。
小环醒来后仍然要在找朱一水,她把昏迷之前的事情又忘得干干净净。
小玉心痛之余又为小环感到幸庆,她这个病能把所有的痛苦忘记,倒也是一种让人羡慕的福份。
整个村子里再也没有人在小环面前提及朱一水。只给她说是出远门办事情了。
每天,小环还是那么无忧无虑的和小玉玩耍,嗯,她也练武功,用麒麟刀砍苍蝇她觉得是最好玩的游戏。
也弹琴,回家了,她把那把铁琴抱了出来,又和小玉一起跑到山顶去弹凤凰于飞。
第三天,蟒山镇逢集,小环戴了变色眼镜拉了小玉赶集,她还想顺道去天主教堂看看西赖。
大街上醒目的地方已经贴了地宫山招租的告示,地宫山不管是水田还是坡地,凡租五亩地者配送两间茅屋,新开的生荒地头三年免租,从第四年开始,水稻田每亩每年一百斤租谷,坡地每亩每年六十斤麦子,或五十斤包谷或两百斤番薯,秋冬季的豌豆胡豆油菜等作物免租……这已经是整个蟒山镇地区最便宜的地租了!
糖画、糖葫芦、小洋镜子、橡皮筋……,小环买了不少的东西。
细雨绣庄今天的生意很好,里面有十几个绣娘在一件件衣服上绣花。除了刺绣,也有人从绣庄里买了白布出来。
“万小玉!”田雨抱着一个孩子从铺子里跑了出来。
“田姐,你回来了?不在地狱岛挖宝藏了?”
“挖个屁……你们家李玉娇也太小气了!那天她一上岛就下了逐客令……哎!地狱岛又成了你们家私产,你们家还要不要脸啊?我才挖到七两金子!”
小玉笑道,“我们也没有留人在岛上啊!娇姨话虽那么一说,你留下来挖你的又有谁管?”
“沙里飞、赵怀平他们都乖乖的走了,我又不会划船,一个人留在岛上就是死路一条……主要是回不了大陆,一个人在那里会闷死掉!”
小玉大笑。
“怎么到蟒山镇来了?”
“这里断货了!我送货来!”
“你的绣庄怎么卖上白布了?”小玉奇怪地问。
田雨笑道:“谁说绣庄就只能卖绸缎了?……地狱岛死了两千多人,这蟒山镇就有两百多,包括青帮老大横山都仍在那里了!现在他们的家里人确认了死讯,家家正办丧事呢!没有尸体,就埋个衣冠冢,两百多家人呢!现在这些人都是买白布回去做丧服的!……都是你这臭丫头搞的事!”
“哎!不管真假,那也是我万小玉的私人东西吔?想强取它人财物,死了活该!”
田雨白了小玉一眼,“小气!铁公鸡!撑不死你!”
小玉动了动鼻子,然后在笑。
“你笑什么?”
“你几岁了?怎么老是带着零食?满身炒豆子和肉干的味道!”
田雨先是一愣,随即正色道:“下奶的!蚕豆和羽猫肉!这羽猫”
“下奶?那你搞错了!蚕豆炖羽猫才对,炒豆子上火,和冷干肉伤胃,下奶效果不好,其实,这些偏方效果都不及处方,要不,我给你开一剂?”
“你?会开药方?”
“怎么了?我五年的医书白读了?”
“算了,我觉得我这偏方挺好的!”
田雨手上的小孩看上去一岁左右,小手已经能掀开妈妈的衣襟找n吃,此时,她就掀起了田雨的衣襟吃n,田雨也不避羞,大庭广众之下就让孩子掀开衣服。只见孩子嘴里含着n头吮吸着。
田雨的一对大白花在外,引得不少贪婪的眼睛往上瞟。
“你……就这么大众广庭之下n孩子?”小玉在皱眉头。
“喂孩子还选地方啊?”田雨不以为然。
“以前看你的时候就一直没带孩子在身边!没饿着他?”
“有r娘呢!今天她们家刚好有事,我就只带一天!哦,就是这家分店的田野,他们是两口子!”
“你男人呢?”
“死啦!孩子还没出生就死啦!要不然我一天天的抛头露面做生意?……都是被生活逼的!……哎屋里坐,别老站在大街上啊?”
田雨把小玉和小环请进绣庄。
“娟秀,给大小姐和二小姐上茶!”
一个长相清秀甜美的的姑娘过来给小玉和小环倒茶。
小孩已经吃好了,田雨把他抱正。
“我儿子,留儿……留儿,叫姐姐?”田雨教着儿子学舌。
“丫……丫……”
“叫姐姐?”
“丫丫!”
“姐……姐……?”
“姐……姐……”
留儿终于说出倒像不像的两个字,田雨开心的大笑。
“去,姐姐抱一下?”田雨把儿子送到小玉面前,他当真伸出了小手。
看着留儿可爱的样子,小玉心都要化了,她把它抱了过来,在他脸蛋上亲了一口,“哎呦,太可爱了!几个月了?都会叫姐姐了!”
“刚满岁呢!会喊爹爹、娘娘等好几个名字呢!”田雨自豪地说道。
“哦,一岁啦?可以断奶了!孩子还是早断奶的好,一岁是最佳时段。”
“你懂个屁!你又没生过孩子!”
“我是大夫!”小玉说道,“一岁的孩子消化能力已经提升起来了,他已经能够消化除奶水以外的很多食物了!有很多人以为,孩子吃奶时间越长越好,其实是个误区,首先是八九个月以后,母乳的养份本身就不够了,还有就是孩子对吃奶有了依赖不吃其它的食物,导致营养摄入不够,反而影响身体发育。”
“真的假的?”
“反正医书上是这么写的!”
“嗲嗲嗲嗲嗲……”留儿叫着,在小玉手上扭着小身子。
“小宝贝,你怎么了?”小玉问道。
“他是叫我呢!”田雨把留儿从小玉手上抱了回去。
“看看?不叫了吧?”
田雨话音刚落,小家伙就开始尿了,他淋了田雨一身,小玉和小环都哈哈大笑。
中午,田雨留了小玉和小环吃饭,虎皮青椒、爆辣仔鸡……全对小玉姐妹的味口。
“田姐,没听你吩咐呀!你也喜欢辣味?老家湘省的?”小玉有些意外地问道,因为两广地带,一般人都不喜辣食。
“云贵川湘四省,哪个人不喜辣食?怎么就单定湖南?”
“云贵川大多是湘地移民,但云贵川三省人喜辣但不一定耐辣,只有湘地人可是既喜辣又耐辣的哦!我看你这虎皮青椒所用的全是小尖椒,除了湘地人,一般人是吃不消的!”
“滚犊子,你亲爹亲娘还都是广西贵县的呢!我看你吃辣比我还凶!”田雨骂道。
饭吃一半,有一男一女来给田雨请安。
田雨大喜,“家里事情都办好了?来来,快桌子上来吃饭?……娟秀,快给田野掌柜和琳嫂添两副碗筷来!”
“田野……他媳妇何琳,这分店掌柜和留儿奶娘!”田雨给小玉姐妹介绍着。
“地宫山的万小玉小姐和二小姐小环,”田雨又向田野夫妇介绍小玉姐妹,“你们以后见到她们跟见到我一样,都是自己人!”
田野夫妻向小玉姐妹问安。
“田野我们见过,”小环说道,“哪天来地宫山拉假金子的人里有他。”
田雨不以为然地说:“你姐是个大骗子!还我白欢喜一场!”
“这次去地狱岛你自己放弃的哈!”小玉怼她。
“明天去哪里玩?”田雨问小玉。
“怎么了?你想和我们一起玩?”
“明天重阳节!咱们去你们的地宫山赏菊怎么样?”
小玉摇头,“地宫山的菊花没赏头,这几天我让阿珊她们正开荒呢!三十条水牛在犁地,菊花地都变成了新土……要不带上帐篷干粮去武陵山?似火的枫叶,遍地的菊花,还可以打猎,那才惬意!”
“好!一言为定?”
“真去啊?”
“你以为开玩笑?现在田野他们两口子回来了,生意他们帮我看着,儿子他们帮我带着,我有的是时间玩!”
下午,小环要去天主教堂看西赖,田雨也陪着她们姐妹去了。
“天底下最让人脑壳痛的就是带孩子和站柜台做生意!”这是田雨的原话。
教堂里只有一个洋人神父,干杂活的都是中国人的教徒,他们轮流在教堂里做事,都是不要工钱的,相反,在蟒山镇有一千多个信徒,包括这些杂工,他们每年募捐到教堂的钱都在好几千贯钱财。
平日里,主持祷告、弥撒、讲经等都是一个叫赵赎的中国人代理。西赖大部分时间都在做其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