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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劫镖

杀王弩

  “师父,出什么事了?等等我呀?”关天星骑马追了上来。

  “局,原来当真是一个局!”雷浪说道,“要死人了!”

  “说清楚点?我不懂。”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两万两黄金的诱惑不是什么人都抗得住的!有人要用这两万两黄金塑的佛像大开杀戒。”

  “你是说那个神秘的货主?糟了,果果她们不是被人利用了?她们……她们是不是很危险?”

  雷浪叹气,“地宫山是原来三绝教总坛所在地,五年了,天国宝藏一直没有下文,她们,是想钓大鱼哦!只可惜,这鱼太大,那是要吞了渔夫的!”

  关天星摇头,“不懂!”

  “这没你什么事,你回去!”雷浪突然对关天星吼起来。

  “不!果果也说了这趟镖危险,我不能让你们独自面对,我要和你一起。”

  “你来只是累赘,你能干什么?”

  “一只鸡也有二两力呢!”

  “你这只鸡来了只是一顿下酒菜!滚!”雷浪发火了。

  “师父,我……”

  “滚回去!”

  关天星依依不舍地走了,雷浪心情沉重地策马走向远方。

  有萧声在空气中回荡,雷浪放慢了脚步,看着远处那小如黑点的马车影子叹息。她知道小玉要钓的大鱼是雷海,自己是要帮小玉的,但如果真让他遇上雷海,他又会如何面对?那必竟还是自己一奶同胞的亲哥!看了一眼自己只有两只空袖的双肩,往事涌上心头,痛如刀搅。

  小玉的马车行驶缓慢,走走停停,一天不过百里,这和稍快一点的行人差不多。

  出了城市,进入乡野,此处已远离长沙五十里,小玉的马车刚刚转过一个小山咀。

  “雷兄,怎么无精打采的?”

  风远镖局周畅、威远镖局武吉从后面赶上了雷浪。他们人不多,各自只带了四五个人。

  “哦,周兄、武兄,真巧i”

  “不巧哦!故意的!”周畅指着自己身后的两个托包说道,“刚接的镖,两百斤湘绣,去广州的!不顺路,想着那石老板文人一个走江湖,又是生蛋子一个,咱同是湘人,又是同城街坊,咱得照顾他一下不是?这追过来了,从柳州去广州,路是远了一点,咱好歹也帮一把新人不是?”

  “我是去柳州的,”武吉说道,“替天下商号送点布匹!刚好顺路,嗯,石中玉这小子虽然有糖果夫人这样的高手帮着,但他们终归年轻,人脉不熟,这路是不好走!即是同乡,咱得帮一把。”

  雷浪大喜,点头致谢。

  “咦!雷兄到是很闲的,看你携带单薄,孤身一人,去哪里发财?难道只为照顾新人而来?”

  “对对,那三个孩子真让人不放心!”雷浪说道。

  “这个石中玉也是,自己要押镖还兜那么大一圈,尽拿我们开心,说实话,不少人对他颇有微词!”聊天中,武吉埋怨道。

  周畅道,“也不怪他,初涉江湖嘛,想要的是个名声,造势嘛!想让大家都记得他!”

  “也许是这样的!”武吉点头。

  说话间,一行人已转过山头,突然眼前的一幕把周畅和武吉吓出了一身冷汗,只见石中玉的马车停在路边,两匹骡子已经卸下来了,它们在草地上吃草,有两个陌生的女人在从马车上往草地上搬东西,他们以为,这两个女人劫了镖。

  “二叔,不是不让你来吗?我们自己能够解决!”那高个子女人对雷浪说道。

  “雷浪!你们一伙的?”周畅大惊。

  “水妹,这猪我给你弄死了 ,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糖果从树林里出来说道。

  “你们……你们里应外合把石老板杀死了?你们什么人?……姓雷的,你得给我们个解释!”

  周畅、武吉以及他们的随从们都亮出了刀来。

  三个女人大笑。

  “你们想什么呢?”雷浪“指”着小玉和水妹对他们说道,“这个就是石中玉,这个就是水管家,她们在城里是女扮男装的!”见众人还是不信,“你看他们的脸型、身高?还有她们从小没穿耳洞的!”

  小玉笑着清了清嗓子,用石中玉的声音说道,“周前辈、武前辈,我家糖果刚刚打死一只野猪,这时间也到傍晚了,前面驿站离此还有二十里地呢!不如咱们就在这小树林里安营扎寨?今晚吃烧烤野猪,晚辈请客?”

  周畅武吉这才大笑着放下武器。他们这才看到,小玉和水妹从车上搬下来的就都是野炊工具。

  于是,众人饮马歇脚,安营扎寨。天黑了,烧烤野猪肉也好了,不仅仅是烧烤,也有炒煮,水妹三根铁棍就支架起了一口褐黄色的锅。

  褐黄色的菜刀,褐黄色的菜板。菜刀是圆头刀,水妹也将其当锅铲用。

  “来来,尝尝这是出门的时候去百味轩买的酒!”武吉拿出来自己带的酒与大家分享。

  周畅笑骂道,“百味轩买的?因为昨天和今天,玉小姐家百味轩对我们免单,你小子就是明摆着占便宜!”

  武吉大笑,也不否认,对小玉拱了拱手,“这是玉小姐仁义!早知这么快就追上了玉小姐,我就该多拿点来!”

  刚刚把酒碗端到嘴边,水妹和糖果都皱起了眉头,她们都不约而同地看了小玉一眼,只见小玉没事人一样地大口喝着,她们会心一笑,这才仰脖子喝酒。

  “来来来,两位前辈,谢谢你们对晚辈的关心爱护,小玉敬你们!”小玉抱了坛子敬酒。

  “各位大哥,你们也辛苦了,多喝点。”小玉也对周畅武吉带来的其它镖师一一敬了酒。

  野猪的肉多,酒也充足,众人推杯换盏,真的做到了不醉不休,半夜,一行十六人全部在草地上睡着了。

  啪!有拳头大的一块石头从黑暗中飞来,直入即将熄火的篝火,轰,篝火灭了,腾起一团火星。

  没有反应,十六人都睡得烂熟。

  有二十多个黑衣人从黑暗中小心翼翼地走出来,“周镖头……武老大……雷大侠……”他们依次试了一下众人,见没有反应,这才放心地在篝火上加了一把柴,火苗又旺起来了,树林里被照得明如白昼。

  他们去小玉的马车上找出了白天唐果拉佛像的那块滑轮板,用糖果的方法把佛像拉了出来。乡野地势粗糙,滑轮板无法拖行,他们把佛像用布袋子套好,然后将其绑在了一根三丈长的圆木杆子上,以木杆为抬架,二十个人抬了佛像便走。

  看样子都是练家子,手上力气不弱,两千斤的佛像分摊,每人肩头一百斤,看样子他们抬的还算轻松。

  天亮了,树林里的人陆续醒来。

  他们吃了点冷肉、干粮,然后收拾上路。

  “啊……金佛不见了!还有一百万两的银票也不见了!”

  三个女孩大哭起来。

  众人围过来看了之后,无不摇头叹息。

  “昨晚……那酒里有药!不然我们不可能睡那么沉……咱们还是中招了!”周畅后知后觉地叹息。

  “武吉,酒是你带来的!”雷浪大怒。

  “我也中招了!现在才醒过来!”武吉辩解。

  雷浪走道武吉的镖箱前,要掀武吉的镖箱。

  “你干什么?”武吉拦住雷浪问道

  “我看你已经把佛像锯开了就装在这些箱子里。”

  “你简直是不可理喻!这么多年的朋友你不信我?要看你就看吧?”武吉自己打开全部镖箱,里面的确全是布匹。

  “这……”雷浪愣住了。

  “看清楚没有?是锯烂了的金块吗?……岂有此理!怀疑我?这么多年的兄弟白做了!”

  武吉收拾好镖箱,骂着,在大路上策马狂奔,似乎在发泄对雷浪的气愤。

  “别生气了!这里离省城也不远,前面是青远县城,你们两边都报一下官,让省城和清远县的捕快都帮着找一下!”

  周畅安慰了几句,也带着他的人策马远去。

  “玉儿,别哭了!咱们查,动用全部关系查!江湖路远,来日方长!哎……”雷浪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江湖险恶,很多事情没咱们想的那么简单!”

  “二叔,你回长沙城吧!我们……我们准备回三湾家休养一段时间。”

  雷浪点头,“以前我们走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尤其还在湘地,黑白两道我们都有打点,都有点交情……哎!你们这趟镖太贵重了!那就是一笔超大巨款!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见财起意的人太多了,在巨额财富面前,人的丑陋一面就暴露出来了!”

  “二叔,我们这就分手!我们回三湾了!”

  “别太伤心啊?二叔会帮你们查的,两万两黄金不是个小数,他们藏不住的!早晚得露出马脚。”

  小玉点头。

  “这两万两黄金、三百万两银子你们是怎么来的?”雷浪还是问了出来。

  小玉在脑子中飞快地想了一下才道,“你也知道了李爷爷的身份,这是他的积蓄,嗯……你别跟娇姨说啊?”

  雷浪这才释然,李守多的财富他以前听雷海说过,神偷家族几代人的积蓄当然不俗,李守多对小玉的宠溺他是知道的,小玉能拿出来这么多钱也免强说得过了。

  夹皮沟官道地处甜井镇的地面,而甜井镇的镇府所在并不在沙城到青云县城之间的这条直线上,要查黑道上的情况,找当地青帮袍哥是最好的,于是,雷浪骑马走上了去甜井镇的岔路上。

  因为不再照顾小玉她们那三个镖行新手,周畅决定走捷径重新回到长沙到广州的那条主路上去。

  离开了官道走进了一片荒山。

  静,让周畅有些警觉,这里应该刚刚来过人,草丛与树上没有一只鸟雀。

  看到六匹马,周畅认出来了,那就是武吉等人的马匹,只是,现在马背上却没有人。马匹旁边有一堆新土,新土上有一个小坑,小坑是刚挖的,上面还插着一把宽大的扑刀,看来是有人在把这把扑刀当铲子用。

  “武吉……武镖头……”周畅喊了几声没有回应,他下意识地抽出刀来。

  突然,草丛在晃动,有亮光闪了一下,那是铁箭头在反耀着太阳。

  “谁?……什么人?……”周畅发现了危机,他大喊着。

  嗖嗖……,有六张弓连续着射出箭矢。

  风远镖局人、马都中了箭,马中箭三匹,倒地后把马背上的人摔了下来,人中箭三人,一人射中了要害,当场从马背上摔了下来,人事不知。另两人身上插着箭,却还能战斗。

  “驾!”周畅策马向弓箭手的藏身之处杀去。

  噗,一杆长枪刺进了马匹的胸堂,周畅从地上爬起来,已经有六把刀扑出来与风远镖局的展开了撕杀。

  风远镖局的人已经昏迷一人,重伤两人,轻伤两人。虽然对方也才六人,却是个个精神饱满、战力全盛,铛铛铛,几招下来,风远镖局的人就已被斩杀殆尽。

  周畅还算完好,他与他对打的敌人打了一个旗鼓相当,但是其它五个被杀了之后,那五个敌人便把周畅围了起来。

  “武吉,你疯了?你这个混蛋!”周畅骂着。

  “你跟踪着我干什么?”武吉冷冷地问道。

  “谁他妈跟踪你了?老子从这里饶回去广州的路!”

  武吉一声嗤笑,“少装蒜!金佛是我的,你想都别想!”

  “你……金佛真的是你偷的!……你这个混蛋!我们湘地镖行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别说得那么好听,你他妈不是也冲着这金佛来的?”

  “呸!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好,不管是为了什么也不重要了!你今天死定了!我可不能让你把这事传出去!……兄弟们,杀了他!”

  武吉话音落,六把刀再次挥起。

  咻……,有萧声响起。声音嘹亮清远,回荡山谷。

  “什么人?”

  分不清这新来的人是敌是友,武力强弱,七个人暂时停止了攻击,四下张望。

  三人款款而来。

  糖果红衣花伞,水妹背着菜板铁锅,小玉吹着三尺五寸的超长洞萧。

  “是你们?你们怎么也找来了?”

  “打什么呢?金佛到手了吗?”糖果笑着问,语气里尽是讥讽。

  “你们……早就知道是我?”武吉问。

  “你的迷药太次了!气味太大!还没放到酒里就从衣服兜里传出来了!”水妹说道。

  “那你们还装到现在?”

  “只是不想让雷二爷躺这趟混水而已!还好,正愁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将二爷支开,你歪打正着地帮了我们一个忙。嗯!要不是这样,你们昨天晚上就死了!”

  “就凭你们几个?……嗯,不对,我们下药的时候不小心让自己也中了迷药!不然,我们昨天晚上把你们都杀光了!”

  小玉三人大笑,“玩迷药,姑奶奶是你祖宗!”

  “现在我们六个,你们四个,现在杀你们也不晚!”武吉这么说,手上却没有动。

  周畅大笑,“姓武的,没听说沙城街大战吗?糖果夫人和水妹姑娘在此,你还敢嘴硬?”

  武吉嗤笑,“沙城街大战?那是罗驭风率两百巡捕和雷浪还有关全父子等人以死血拼的结果,就这两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雷浪为了给她们江湖造势,你也当真?哈哈哈,当真是可笑!”

  小玉三人不停脚,继续朝前走。

  “杀了你们,金佛就是我的!杀!”武吉挥刀。

  其它五人也挥刀攻来,周畅已经在后,他们围攻的是小玉三人。

  小玉仍若无其事地自顾蹲下身体去检查风远镖局镖师们的伤势,对武吉等人气势汹汹的攻击不管不顾。

  噗,水妹后发先至,武吉握刀的手齐肩而落。水妹看了一下菜刀,见上面光亮如新,干干净净,这才将菜刀**背上的菜板里去。她本可以不出手,只是武吉挥着刀在砍向小玉,所以她才卸了那只握刀的手。

  糖果把伞旋转着抛起来,那花伞便如竹蜻蜓般在空中飞舞着,嗖嗖嗖,有光影在她手里跳舞,然后花伞如蒲公英般落下,糖果细剑指天,伞棒套剑而落,她仍然举着伞,眼看四野,像是在看风景。

  咚咚咚,五具尸体相继倒下,他们的胸口有一细小的缝,有一丝血迹流出。五人被一剑穿心,一剑毙命。

  武吉一只手紧紧握住伤口,嘴唇发白,他全身都在颤抖。三个女人从他身边走过,他只喘着气,什么话也不敢说。

  “看样子你还没有找到你的同伴……”糖果指着新土上的小坑,“这坑是你们挖的?”

  武吉点头。

  “找什么呢?”

  “金佛,我的兄弟们应该把金佛埋这里了!只是他们人却走了!否则,我们二十多张弓箭齐射,你们武功再高也占不了偏宜。”

  “怎么不挖了?”

  “刚开始,周畅来了!”

  三个女孩都在笑,事实上她们一直在笑。

  “错了!你的兄弟们没走,这堆土里也没有金佛,它就是一堆土而已,金佛昨晚上就放在官道的路边草丛里,而你的兄弟们在这里,昨天晚上我让他们挖好这个坑后就让他们躺在里面了……”糖果掀开了一堆乱草,这里是一个像地窖一样的深坑。

  “过来!”糖果向武吉招手。

  武吉老老实实地走过来,他向坑里看了一眼,身体顿时瘫软在地,那坑里是什么?那就是他的二十个兄弟!

  “下去!”糖果冷冷地说道。

  “不……不……夫人饶命啊!”武吉哆嗦着,跪地大叫着。

  “啰嗦!”水妹一脚将武吉踢了下去。她的两只手正一手提了一具威远镖局镖师的尸体,啪,啪,她将尸体扔了下去就砸在武吉的身上。

  “果果,搭把手,还赶路呢!”水妹喊了一句,又回头去拖尸体。

  糖果抄起那扑刀开始挖土……,坑里,武吉惊恐而绝望的叫声不断。

  水妹扔下最后一具尸体盖住了武吉的嘴,呜呜……武吉还在尸体下叫着。糖果扑刀下的泥土一点点地在坑里埋起来,坑里最后恢复了平静。

  周畅早已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小玉则在给风威镖局的人包扎、医治“死人”。

  医治生伤,不过就是止血、缝合、上药,对刚刚停止呼吸的扎针、做心肺复苏……。

  最后,除了一个被砍头的和一个被扎穿心脏的,小玉抢救回来三条生命,其中续接了一条断腿,缝合了一条已见内脏的伤口,还缝合了一条大动脉的断口,剩下的都是小伤。

  “周叔,你们镖局一个人的死亡抚恤金是多少?”

  “五百两。”

  小玉拿出来一千两银票给周畅,“这三个人的伤刚刚缝合,十二个时辰内不宜挪动,我这里有点驱狼粉,撒在他们身上后可以有两三天的时效,你可以去大路上找人来帮忙,明天这个时候可以用担架把他们三个抬走,最好一直用人抬,不要上马车以防颠簸。我身上的药不够,你抬着他们去青榆千河堂治疗,那里有这方面的的特效药。嗯,我们走了,后会有期。”

  回到官道,有一群人在围着她们的马车转。

  “姑娘,这是你们的马车?”发问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妇女,“哎呀,你们可真够大胆的!这么华贵的一辆马车,就这么停在路边上,人却跑得无影无踪,要是让别人给你们拐跑了,那就可惜了!你们现在回来了,我们可就放心了!”

  “大婶子,你们这是打哪来啊?”糖果问道。

  “我们从长沙来,回青云县的……我们是青云县的人。”

  糖果笑道,“长沙到这里六七十里地呢!现在还不到巳时,你们半夜就出门了?”

  妇人尴尬的笑笑,“嗯……,可不是嘛……家里有急事!一早出门,快马加鞭的就到这里了!”

  三人向车内看了一眼,床、被等虽仍整洁,但明显还是被人动过,看了一眼身边满脸阴邪的妇人,她们不觉好笑。

  “你们进过我们车厢?”

  “嗨!几个混蛋!像是偷动西的!看到我们来了就跑了!里面给你们翻得乱糟糟的……我给你们整理了一下,哦,你们快看看丢什么东西没有?咱回到青云县好报官!”

  小玉跳上车厢看了一下,“谢谢婶子,什么东西都没有丢。”

  “阿弥陀佛!那就好。”

  套好了骡子,小玉和糖果钻进了车厢,水妹又坐上了驾驶台。

  “你们就这么走了?没落下什么吗?”妇人问道。

  水妹笑了一下,“有,在前面路边的那颗大树上。”

  妇人抬眼望去,那是一颗三四人牵手合围粗的老榕树,榕树枝繁叶茂,遮天蔽日。在离地五丈高的枝干上有一个硕大的黄蜂巢。

  水妹驾车停在树下。

  马车顶棚打开,水妹从驾驶台直接跳上树杆,像猴子一样地爬到蜂巢处,就那么徒手撕开蜂巢基部,原来里面竟是一个西洋轮轴,那蜂巢原来也只是做得像蜂巢的一个袋子。

  “果果,下来了,你接好!”

  呼呼,轮轴转动,一根细长的绳子便将“蜂巢”放了下来,直接落进了车厢。在“蜂巢”落进车厢的那一刹,整个车厢为之一震,那头顶的粗大树杆也回弹不少,可见那“蜂巢”的重量属实不轻。

  水妹收了轮轴放下来,最后把绳子丢了下来,砰,车顶的天窗关上了。她这才顺着树杆,攀着粗澡的树皮溜下来,然后跳回驾驶台,抖了抖缰绳,骡子拉着马车缓缓而去。

  “驾!”妇人骑了快马来到马车旁边,“小妹妹,咱们青云县见,我叫杜月峨,记得到云龙客栈来找我?婶子尽做地主之谊,请你们吃饭?”说着话,妇人拿眼望车窗里瞟,此时,那金灿灿的佛像就立在马车内的床头。

  “好啊!有机会一定拜访!”

  驾!妇人领头,七八匹马绝尘而去。

  青云县城的大街上,车水马龙,人潮汹涌。

  某间宽大的房间里。

  “刀疤,让你们在夹皮沟一带伏击,怎么回来了?”

  发问的是青云县黑帮龙头老大杜云龙,他面前有八男一女。

  “我们在夹皮沟的黑鬼山设伏,结果昨天晚上她们没过黑鬼山,今天天亮后峨姐在山下发了信号,我们下山后在大路边看到她们的马车,人没有,峨姐也在马车上搜了,没有金佛!后来,她们回来了,金佛原来被她们藏在树上,这时候,峨姐也不让我们动手。”

  “月峨,怎么回事?”

  杜月峨说道,“给你飞鸽传书的时候,押镖的是只有那曹糖果一个人,那石中玉和李阿水就是两个文弱书生,本来不足为虑。不久,雷浪、威远镖局的武吉、风远的周畅都相继撵上去了!这三个都是高手,由其姓雷的!想着你派的人已经在路上了,通知你已来不及,所以就自己赶来了。在来的路上,遇到正折回长沙的雷浪,他说石中玉的金佛被劫了,还以为是刀疤得手了,到了黑鬼山下看到了那辆马车,把刀疤叫下山来问了一下,原来他还没有劫镖,也没看到武吉和周畅的人影,正纳闷的时候,三个女人从荒山中出来了!”

  “三个女人?有沙城街大战中的那个花伞红衣?”

  杜月娘点头,“还有一个,就是沙城街大战中的另一个女人,修罗菜刀!沙城街大战时,我就在街边的楼上,大街上的战况我看得很清楚,那花伞红衣与那修罗菜刀武功奇高,深不可测!其实在沙城街大战中还有一个没露面的暗器高手,雷浪为了照顾何亦贵和贾政那两个纨绔公子差点遇险,这个人曾放暗器相助于他。武吉和周畅去向不明,石中玉和他的管家也不知去向,雷浪为什么中途折返,这些都不清楚。”

  “三个女人!那第三个呢?”

  “这个女人沉稳老练,似乎……似乎是三人中的老大,看不出来修为,一根三尺多长的褐铁洞萧时刻不离手,应该也是个高手。诂计就是沙城街那个暗器高手,所以,我没有让刀疤动手!”

  “金佛呢?”

  “她们昨天晚上藏起来了,今天早上遇到我们的时候才从新装车,现在应该快进青云县城了!”

  “确定金佛还在马车内?”

  “在!是我亲眼所见!”

  杜云龙大喜,“金佛在就好,其它的都不重要了!哈哈……,到了我杜云龙的地盘,什么高手不高手的?只要动动脑子,天王老子我也让他躺这儿!暗器高手?老子让她们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百步穿杨,箭无虚发!”

  在县城,四轮洋马车比较稀奇,拉车的,竟然用两匹力大的骡子。最吸引人的是在平坦的马车顶上站着一个长相勾魂摄魄的红衣美妇。

  “果果,有杀手!”坐在驾驶台上的水妹说道。

  “看见了!他们还在找时机呢!哎,太不专业了,连你都能看出来!”糖果叹气。

  “谁像你啊?笑里藏刀,杀气都在肚子里。”水妹怼她。

  糖果举着伞,像是站在车顶上看风景。

  “别担心,小姐来了!她可是这群人中的祖宗。”糖果又说。

  “哪一个是小姐?”

  “那个……戴青布毡帽的那个……哎……专心驾你的车,有我和小姐两个人在,你死不了!”

  “咦!前面就是云龙客栈!”

  “小姐已经进去了,我们也去,走吧。

  看街心洋马车的人很多,其中一个手上搭着大袋子的中年人尤其看得出神,大街上人潮汹涌,从他眼前经过的人很多,他没有注意每一个人。

  他突然感到胸口一阵冰凉的刺痛,他摊开搭着麻袋的手,低头看了一下,有线一样的一丝鲜血自心口流出。

  “糟了!”他说了一句,心脏已经停止跳动,全身骤然无力,他瘫软在地,手上的麻袋滑落,露出一架已经满弦搭箭的强弩。

  “死人啦!”有人大叫一声,大街上这一段立即乱着一团。

  糖果大笑着坐到了水妹身边,“小心点,现在街上乱了,是杀手放第二次冷箭的最好时机!”

  临街二楼的一个窗户旁。

  “该死!老九怎么这么不小心?”

  “老大,怎么办?”

  “让开!”杜云龙从墙上取了一张铁弓,弯弓搭箭,对着楼下瞄准。

  突然,脚下啪的一声响,楼板上多了一个直径只有两分的洞。

  同时噗的一声,一只长七寸,直径两分的细长钢针从杜云龙下巴射入脑中,从头顶冒出来一个四棱锋芒的针头。

  轰,杜云龙倒地,人已经咽气,他眼睛瞪得很大,舌头吐在嘴外。

  “大哥……”

  青云清帮一众小弟惊慌失措地大叫着。

  水妹驾车刚来到云龙客栈大门口,已经乔装易容的小玉正从客栈出来,她冲水妹比了一个手势。

  “穿城而过,不宜久留!”

  水妹会意,调转马头缓缓而去。

  小玉也没有直接上车,而是装着不认识地顺街走着。

  在马车擦肩而过的时候,小玉才猛然跳了上去。

  “小姐,你去客栈做什么?”水妹问道。

  “青帮,青云县青帮的龙头杜云龙,想从楼上窗户里冲你们放冷箭,被我灭了!”

  “小姐,咱们怕什么?咱们直接将他青云清帮杀它个片甲不留!”水妹不解地说道。

  “清天白日众目睽睽之下,官府一定会介入的!很麻烦,不好脱身!”

  “那杜云龙亲自动手暗杀我们又是为何?”

  “天底下神射手不多,所以他亲自动手。我们人死了,金佛自然就留在青云县城里了!这里是他们的地盘,在官府介入之前,把金佛弄到他们手里是很容易的事情!现在我们和命案表面上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谁也拿我们没辙,当然,青云青帮也不会咽下这个哑巴亏,杀人放火的事,青帮也不会明着来,等过了青云地界,他们一定会追上来,到时候咱们再给他们做个了断!”

  糖果笑道,“做什么了断?就是杀猪呗!”

  “猪杀得太多了,要是把雷海和独臂双刹吓住了,他们不露头怎么办?”水妹担心地说道。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人心不足蛇吞象!像雷海、独臂之流,一定经不起这两万两黄金的诱惑!”小玉说道,“他们一定会来夺去这批黄金的!还有我爸爸,我琴妈妈,找他们我一点头绪都没有,这次我把动静闹大点,或许他们会回来找我!”

  马车出了青云县城,直接走进了乡野,骡子力大,在乡野路不好走的情况下仍然能拉着马车行驶。

  晚上,小玉三个人在远离村庄的地段宿营,这里叫落魂坝,因地势阴煞而方圆十几里都无座家。

  就地野炊,吃饱喝足,把骡子栓到远离马车的地方,为的是在撕杀的时候不伤到它们,然后,三个人躺在车顶上数星星,就等着青云青帮的到来。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可惜了!”小玉叹息,“今晚月亮还是太亮了!那年,天上是真的无月,也没有星星,我和彪彪在黑风山杀人,那才好玩!……”

  “那年在叙府,我和糖果也和那个彪少爷玩来着,”水妹说道,“他人不错,对穷人也好,没富家公子的臭架子!嗯!他在我和果果面前一直说你的,叨叨叨没完没了!”

  小玉突然笑道,“你们说,他现在长什么样?听禾儿姐姐说他儿子都四岁了!有空,我们去看看他儿子?”

  “好啊!咱们把他儿子偷出来玩,等他们着急上火的时候再还给他!那肯定好玩!”糖果说道。

  “好啊好啊!”水妹拍手赞成。

  “两个瓜娃子,偷他儿子是不行的!……要偷,咱连她媳妇一起偷出来才好玩!哈哈……”

  “来了!准备拍苍蝇!”小玉突然说了一句,三个人立即从车顶跳了下来。

  嗒嗒嗒,大路上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太夸张了吧?这怕上千人了!”糖果惊叹道。

  “五年前,我教过你的蝙蝠功法拉下来没有?”小玉问。

  “小姐,我们一起练的!”水妹答道。

  “这几年余四爹可没少逼着我练!”糖果说道。

  “那就好,你们虽然没有天眼,但长期修练这种功法,夜视力优于常人。现在,前面这些蠢猪选择晚上来和我们打架,嘿嘿,尽情的玩吧!”

  说完,三人悄悄地融入了黑夜。

  远远地看到了篝火,篝火旁边是马车。

  咕咕咕,三声斑鸠为暗号,大部队立即放轻了脚步,他们捏手捏脚地前进,准备对马车来个偷袭。

  小玉、糖果和水妹从大部队的三个方向突然杀入,嗖嗖嗖,刀剑破空,寒光闪闪。

  啊……,喊叫声,惊呼声乱着一团。

  大部队人头太多,加上他们视力太短,他们看不清边界的情况,三面突入其来的撕杀声让中间部分的人以为中了围剿形的伏击,大部队立即乱着一团。

  黑夜,那是蝙蝠的天下,小玉三人杀入大部队,有如猛虎下山,狼入羊群,她们直杀了个酣畅淋漓。

  而青帮的人就惨了,他们夜视力有限,即便是最亮的月夜,他们也只能在五步距离识别人脸,小玉三人出招奇快,混乱之中,当他们看清人脸的时候,自己已经是死了。

  其实,出发时就听说了修罗厨刀与花伞红衣的利害,为了避免与其近战,不少人都准备了弩、火枪、炸雷等远距离攻击武器,但现在都用不上了!

  不绝于耳的嚎叫让还活着的人恐慌起来,他们从众性地蜂涌着往回跑,前推后搡,拥挤不堪,他们看不见拦在路上的玄蛛丝,噗噗噗,人头落了一地,直到前面的尸体堆起来挡住了后面的推挤。

  糖果、水妹杀累了,她们躺在草地上用弓弩朝着惊慌失措的人群慢慢点射。

  小玉的玄蛛丝如今很长,长到如今把这一群人都圈围了起来。

  “哎!我也歇一会儿!”小玉悄悄来到她们旁边,“人也不多了,我用玄蛛丝把他们围起来了,你们别过去啊!”

  糖果水妹大笑,“我们睡觉?”

  “回马车去!”

  寅时末,太阳还没有升起来,火红的霞光已经照亮了这一片天地。

  推开车门,小玉她们三个推开车门,相继跳下来。

  “好漂亮的天啊!就像满天的大火!”

  “哇!这地上就像铺了一层黄金!”

  “火烧天!早上烧天不等黑,晚上烧天半个月!要下大雨了!小姐,咱得赶路了,道路泥泞了马车不好走!”糖果说道。

  三个人感叹着天气,对满地的尸体充耳不闻,辖目无视。

  “哈哈哈哈,还没死光呢!……你们几个蠢猪啊?一晚上没理你们,怎么不跑?”

  终于看到了尸体中的活人,他们有百十来个,总的来看,已经十不存一。此时,他们站在遍地尸体的中央,个个脸露惊恐地看着小玉等三个人。

  “三位,青云青帮有眼无珠,自不量力!如今开罪了三位,我等……服了!是杀是留给个痛快?”杜月峨说道。

  “他妈的!趁天黑暗箭伤人算什么本事?有能耐撤了你的天蚕丝,咱们一对一的单挑?”那个刀疤脸大喊大叫着。

  “女侠饶命!我等本无意冒犯三位女侠,都是受了几位舵爷的唆使才来的,家里还有一家老小等着我们回家……”更多的却是在跪地求饶。

  小玉笑道,“你们猪啊?这个……你们说的天蚕丝,它再锋利也不是刀刃,就是真的刀刃也奈何不了你们手上的刀啊!这小半夜的时间,你们就是用刀探着走也出去了啊?”

  “小的们试过了,女侠这用的是天罗结的独门手法结阵,昨晚上就折了几个人,今天早上天亮以后又折了几个人,所以……”

  小玉说道,“什么天罗地罗的?这就是我们在山里套野兽的结绳法子,只不过这比那套绳细,比那结实罢了……嗯,会割人的哦!”

  小玉说着,伸手抓住了临空的一只洋怀表,一按机关,呼呼呼,怀表脱手在林间飞舞,最后又落到了小玉手中。为了防止玄蛛丝勒进树杆,在和树杆的接触点上都放了从地上捡来的兵器,玄蛛丝收回,树杆后哗啦啦地落下一地破铜烂铁。

  “小姐,真放了他们啊?”

  糖果和水妹都有些不愿意。

  “人家都跪地求饶了,你下得了手啊?”

  “哎!跪地不杀!”糖果大叫着。

  一百多个人,有五十个普通一声跪了下去,有四十个人扒腿狂逃,有二十扒刀待待战,有十人挺起火铳,有二十人拉满了弓箭。

  “皮沙牛!现在是大白天,看你们使什么妖术?”

  看到有二十只火铳对着小玉三人,犹豫的三十个人扒出单刀停了下来。逃跑的人也有一半停下来观望着。

  叭叭……,枪响了。

  在枪响前的那一刹那,糖果用伞挡在了正前方。水妹肩头一抖,背后的菜板被甩在了前面。

  “拍苍蝇!”小玉只用两只手臂遮住额头。

  “杀猪!”糖果撑着花伞突进。

  “砍南瓜!”水妹顶着菜板与糖果并肩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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