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万飞回来了吗？”
天刚亮，伯琴就来到了石家的院子。
“还没……哎呀，你别着急，他会回来的！”
玄紫开始做早饭。
小玉也从她的房间里出来了，她拿着火石、香，还有她的长萧、石逢春的烈日短剑往院子外面走。
“玉儿，我们去山里迎爸爸去?”伯琴跟着小玉来到村口的树林里。
“妈妈，给你解药?”小玉递给伯琴一绿豆大的一颗药丸。
“这是什么?”
“解药啊……我要点迷香了！”
看到伯琴吞下药丸，小玉这才点香。
“点香干什么？你为什么不吃药?”伯琴疑惑地问。
“这种迷香闻得多了，也就有抗力了，所以它对我们家人没效。”
“什么迷香?这么臭?”
“这是我们万家的祖传迷药，百鸟朝凤！”
“在这里点迷香干什么？”
“逗苍蝇啊！院子里娘在做饭，苍蝇会飞到锅里去……”
“逗苍蝇来干什么？这和你爸爸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我练武功的！不过你可以在这里等爸爸呀！”小玉说着，她把那那把三寸柄四寸锋的小刀拿了出来
迷香气味弥漫开来，无数苍蝇漫天飞舞，嗖嗖嗖，小玉舞着小刀穿行其中，地上渐渐铺满了一地死蝇。
练了一会儿小刀，小玉又吐出了嘴里的武器。
嗖嗖嗖，小玉左右开工，刀片和软剑又开始舞动……
“妈妈，你也来?苍蝇的飞行速度很快，杀飞舞中的苍蝇练功比实战练功还好！因为很多人的手速是比不上苍蝇的！”
伯琴大悟，原来神剑鬼刀万飞龙、修罗小杀王小飞龙的武功是这么练出来的！
但伯琴此时也无心练功，她只挂心大山深处的万飞。
当小玉杀得大汗淋漓的时候，玄紫开始高声呼唤着叫她们回去吃饭了。
小玉灭了未烧完的香，擦了擦汗，牵了伯琴的手回家。
“玉儿，不等爸爸了？”
小玉包拳吹了两声古咕阳，见山谷没有回应，“嗯爸爸走得太远了！不等他了！”
“他……他会不会不回来了？或者是他自己回青榆了？”伯琴担心地问道。
“不会，爸爸出远门，是必须和家里人打招呼的！”
伯琴闷闷不乐地回到玄紫的饭桌前，没有扒两口饭就下桌子了。
包谷刚刚蔫须，杂草刚刚锄过，地里暂时没有什么活，上午，玄紫在和稀泥补墙，伯琴又拉着小玉还去村口那个树林里练功。
中午万飞还没有回来，伯琴一口饭都没有吃，她担心万飞真不要他了，心里七上八下的。无论玄紫怎么劝都没有作用。
下午，玄紫也不干活了，陪着伯琴一起去守着村口。
小玉教了伯琴吹古咕阳，于是，伯琴便不停地吹着，古咕阳……古咕阳……伯琴吹出来的古咕阳凄厉悠长，充满着悲伤，让人听了想哭。
天色再次暗下来了，一天的时间又将过去，还是没有万飞的消息，伯琴绝望地大哭气起来。
哎……，玄紫叹了一口气，她已无力再劝。
“爸爸回来了！”小玉突然大叫着，“走走走！我们去山顶看去！”
“哪边哪边?”伯琴急得手足无措。
“这边！”小玉拉着伯琴飞跑。
“哈哈哈……”看到伯琴痴情的样子，玄紫感动得笑了，有眼泪滚了出来，“有个这么在乎你的女人，兄弟，你知足吧！”她喃喃地说道。
古咕阳……，伯琴在山顶吹着拳哨。
古咕阳……，天已经黑了，有灯火在远方摇曳，有阳雀在那灯火处回应，顺着山梁，由远而近。
有气死风灯，有一条大水牛，牛背上是两个大大的驮包。万飞牵着牛，挑着灯向这边走来。
“爸爸……”小玉大叫着向万飞扑去，伯琴却早已占了先将他抱住，她双手如布袋熊似的箍住万飞的脖子。
万飞想挣脱，却听到她哇哇的哭声。
“爸爸，妈妈怕你不要她了，从早上到现在，她一天都没吃东西了，水也没喝一口，你再不回来，妈妈就饿死了，就渴死了！爸爸你好坏！你出门怎就不给妈妈说一声啊？”
“你……你这是何苦?”万飞把牛递给小玉，腾出一只手来拍着伯琴的肩膀。
“哇……你这个砍脑壳的啊……你吓死我了啊……我怕你跑了啊……砍脑壳的啊砍脑壳的啊……啊……”伯琴哭着，骂着，箍着万飞的双手死死不放。
“玉儿，你先把牛牵回去，爸爸买了盐巴和针线，还有布匹，都是娘要用的，爸爸等一下把妈妈哄不哭了再回来。”
“那你慢慢哄吧！反正我们是哄不了的！”小玉说着，牵了牛走了，她的夜视力比万飞还好，更何况还有蝙蝠功，牵着牛，没有灯火，她一样来去自如。
伯琴足足哭了小半个时辰才停止哭声。
“好了？不哭了？”万飞问她。
“好了，不哭了。”
“那把手松开吧？”
“不，我怕你跑了！”
“何苦呢?咱俩才认识不过三天而已，至于吗？”
“不，我们十二年前就认识了，无影神偷，神剑鬼刀，青榆孟尝，无名杀王，我们神交好多年了！”
“该下去了，一会儿大哥大嫂他们该着急了！”
“你这个砍脑壳的！你还晓得家里人要着急啊？连个招呼都没打就跑?”
“我行礼都没拿呢，能跑那里去?再说了，我要是出远门一定会给哥哥嫂子说的。”
“那你怎么把刀拿走了？”
“我赶断龙集，走的是荒山，荆棘多，我得用刀开路的！”
“爸爸……饭都凉啦……”小玉在山下大喊着 。
伯琴这才放了万飞，但还是抓着他的一只手不放。
山谷里起雾了，夜色更加浓密，玄紫在院子里点了一堆篝火以作照明，饭菜摆在院子里，就只等万飞和伯琴入座。
玄紫已经把牛栓好，牛背上的东西也卸了下来。
伯琴还是不肯老实地吃饭，她看着万飞吃饭的样子发呆。
玄紫拍了一下她的脑壳，“快吃饭，吃饱了回家去慢慢看。”
“兄弟，你以后可别再这样不声不响的出门了，你知不知道，再这样会出人命的！”玄紫骂着万飞。
“我看了一下地形，也分析了一下，”万飞岔开玄紫的话道，“从断龙集到老鹰崖，再到我们这个无名村，刚好是一个三角形的地形，中间刚好包着白水土司官寨，从大河这边从老鹰崖来要走近两百里山路，但是直接从我们这里到断龙集去赶集只有六七十里，见亮走，天黑前就能回来，刚好一天！……因为我们这边有一段距离没有路，需要开出来，所以……我今天两头摸黑了！”
“白水县城呢？，应该还近一点吧？”玄紫问。
“也近不了多少，顺着白水溪那往南，和土司府相距大概六七十里就是白水县城，但白水县城也不大，和断龙集差不多，它只是土司府设在那里的一个办事点，主要的是那里全是藏人，我们去了也听不懂！最重要的是山太高太陡，直线近，走起来路远。”
“哎呀可惜了！”玄紫叹道，“我不知道！这么长时间我只去过断龙集两次，每次都用了两天时间，中间还只能在野地里过夜，真是冤死了！”
“没关系，以后赶集就近了！今天我买了一头耕牛，以后咱们家种地就轻松多了，嗯……我看村里那些草丛里锈铁烂锅什么的不少，明天我准备做一个炉子，把那些废铁收集起来再炼一炼，锄头、菜刀什么的以后也不用再买了……”
“兄弟，把你身上的火石给我，明天早上我生火做饭。”玄紫打断了万飞的话，要走了万飞身上的火石，“兄弟，吃饱了吗？”她又问。
“吃饱了！嫂子。”
“吃饱了你们两个就给我回家去！”玄紫说着就把万飞和伯琴两个人推了出来。
“灯笼就留给我了哈，今晚这点夜色难不到你万偷王吧？”
“嫂子，我……”
啪啪啪，玄紫关了篱笆门，把碗筷收起，把小玉小环招呼回屋，自己也抱着石逢春回屋了。
噗，灯熄了，石家院子里漆黑一片。
“太黑了，我看不见！”伯琴说道。
“跟着我走就是。”
“手给我……”
哎，今晚的夜色太差，万飞也只有看天，靠微弱的树影山影辩明方向，靠脚在地上点点落落的试探探明路况。
“万飞，好黑，我怕！”伯琴双手吊着万飞的胳膊，身体和他靠得很紧。
“怕?你伯老板也会怕黑?”
“我怕要是狼下山了，来到这个院子里怎么办？”
“放心，嫂子在整个村子里都栽有臭草，所有野兽都不会来！”
“山里人都知道怎么防野兽吗？”
“当然，要不然山里人不都让野兽吃光了？”
聊着天，摸索着已经回到了自家院落，进了屋，这里就完全一点光都没有了。
“哎...到了到了，摸到床没有?早点睡吧。”
万飞把伯琴引到床上。
“怎么了？还抱着不放啊？”
“怕你再跑了！”
“我跑到哪里去?这里有哥哥，有嫂子，侄女还有女儿，这里是我的家，我不会轻易离开的！”
“就是没有我啰?呜呜……”伯琴哭着又搂着万飞的脖子。
“好了好了，有你有你……”万飞拍着伯琴的肩膀安慰着，“你也别怪我，我们毕竟才认识三四天而已……”
“我不听！”
“那……那怎么办？我……我……你接着哭?”
“不哭了！你给我说说你的事吧？从小开始?”
“小时候啊？小时候，我们家有一首大船，比你的五乐坊楼船还大，我们家有私人的船坞，一直修到了村子里……”
……
“石丁兰呢?你怎么不说清楚点?”
“她……她现在是洪天王的贵妃娘娘，我们不是一路人，不说她了！”
“那……那出了安庆后呢?”
“出了安庆后，我们一家四口，隐姓埋名地在江湖上漂着，万家的手艺就是偷啊，那个时候我们也开始做赏金猎人了，那玉儿从记事起我们就在杀人，所以她杀起人来也不含糊，后来嫂子生了小环，为了两个孩子不受颠沛流离之苦，我们没办法，就找到桃源村定住下来了……”
……
天亮后，万飞抱着石逢春，领着小玉小环去村头练功。
伯琴帮着玄紫做早饭。
“石磨坏了，”玄紫说道，“待会儿让你男人来修，今早上只能吃菜团子了！”
“那我来帮你洗菜！”伯琴满脸都是笑容，一边洗菜一边轻哼着某个不知名的小调。
“看你这个不得了的样子，昨晚吃到龙肉了？好吃吧？”玄紫小声问道。
“没！差一点点！”伯琴娇羞地说道。
“笨蛋！就这你乐个啥？”
“就差一点点！很小很小的一点点！”伯琴不服气地说道。
“差再少你也不知道龙肉是啥样！”
“我闻到味儿了！”伯琴骄傲地说道，“他……他搂着我睡了一宿！我们聊得可投机了！”
“就这?那个样子了就只聊天?”玄紫哈哈大笑，“你真是个瓜婆娘！这个样子了都没吃下去！哈哈……”
“你别笑，老子今晚吃给你看！”伯琴不服气。
“打住，说话别带把子，把老子两个字去罗！”玄紫唬着脸训她。
“嘿嘿嘿，习惯了！”伯琴尴尬的笑着。
“你要是不改男人婆的样子，你永远别吃到那块肉！”
“他敢?老子活吞了他！”伯琴嘟囔着。
玄紫哭笑不得，“狗日的瓜婆娘！”她自己也暴着粗口。
早饭过后，玄紫带着伯琴把万飞昨天买回来的布拿来裁剪衣服。对于女红伯琴一窍不通，玄紫边做边教她。
万飞则带着小玉和小环去整个村子里收集废铁。村子衰败不过一二十年，那些锄头、铁锅、刀、铲虽然已锈烂不堪，但大体都还认得，回炉的价值还很大。半天时间，他们就收集了不下百斤。
万飞开始是准备以锻打、热合的方式将这些废铁重新打造农具和家具的，见要打铁，小玉拿出了金孓遗留给她的的那本《冶金要术》，万飞大喜，立即按照书里的方法找材料、造锅炉……
与洋人相比，大清国只所以造不出与其相等的好钢，主要还是造不出能耐高温的锅炉，神匠门之所以能造出“神器”级的兵器，主要便是超高温的钢炉。
无名村所在山区和大荒山地质相同，造炉子的材料万飞找了三天也还是齐了。
这里找不到炼铁的精炭，用几种特别能熬火的特殊木柴也可以，戚木、钢檀、青岗……两天的时间，万飞在院子里堆成了一座山。
第五天，万飞先砌了一个炉灶，然后再做了一架风箱。
第六天开始点火炼铁，锅炉里不但有收集起来的废铁，小玉和伯琴论翻拉风箱，添柴火。
大火烧了一天，铁水终于出来了。锄头、菜刀、犁铧、铁锅、无缝火枪管……一件件铁器毛坯出现。
铁水倒出来完了，小玉让万飞给她留了一点，她又拿了几支铁箭仍锅里继续熬。金孓的箭是以钨铜合金，在毒藜谷她就知道了它的比例。
“你还有箭?”
“我带了一千五百支箭出来呢！”小玉说道，“敏儿阿姨她们只拿走一千支做负重的，这一路上毫了一百多支，手里还有三百多支呢！”
“这个熬来干什么？”
“这是钨、铁的合金，再加上铜就和彪彪手里那架弩的弩弓是同一种材料，又硬弹性又好，我想让爸爸给我抽些弹簧丝，做几根铜管，以前的那个弹簧刺、袖箭筒我很喜欢，我想再做两根！书上说，不一样的金属、不同的比例融合后，会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我想看看钨、铜、铁再加上黄金这四种金属融合后做的东西是什么样子。书上也有，只是我想看看实体。”
钨钢难化，在炉中，铁箭久久不能与铁水融合。小玉有些急了，她拼命的添火，拼命的拉风箱。
轰，还是万飞帮她丢进一些柏油树脂，炉火的火温才升上去。
小玉所用材料不多，也用了半天时间，那钨铜“铁”箭才真正的与铁融合。
铁水出来了，弹簧丝和管子万飞给小玉做，后面的精细加工小玉就要自己来，她说自己做的兵器用起来才得心应手。
于是，在以后的十多天时间，在万飞的院子里都是叮叮当当的打铁声。
万飞打造的第一件铁器是犁铧，将犁铧钉上木架就是犁头，第二天，玄紫就牵了水牛套上犁头开荒去了！
钨铜铁和黄金融合的弹簧丝盘出来了，同样直径的丝，其弹力比原来那个强多了，直径一分的弹簧丝十圈的叠加力竟然达到了一百斤的效果，这个威力已经和杀王连弩差不多了！袖箭筒五寸长，压缩弹簧占一寸位置，射四寸长的铁箭，威力与杀王连弩的竹杆箭相当，三十步内都是直线绝杀。
有这样威力的袖箭筒，小玉也不做弹簧刺了，她看了看长萧的中空，想到了糖果伞棒中的细剑，于是，她又做了一把两尺长剑锋，五寸长剑柄的细剑，剑柄两头加卡簧机括，使其既可以把剑单独使用，又可以连结上长萧做一杆五尺五寸的长矛使用。
细剑坚韧无比，当当当，砍在其它钢铁上，其锋韧不缺不卷。横向加力能承近两百斤，超过其承受力也不断不变形，因弹性超强，继续加力，它可以折叠成一个圈……小玉恍然大悟，原来，金孓的三百斤强弩，那就是钨铜铁和黄金四金合一的嘛！难怪一分粗细的弹簧丝，竟然可以达到一百斤的弹力！
剑叶刚好可以卡在长萧扳弩弓的那个卡槽里！……小玉突发奇想，如果有合适的弦丝，这剑和长萧，是否刚好组合成一架六百斤力的超级强弩?
说干就干，小玉在细剑的两头都凿刻出了以后上弓弦的细小卡孔。因为要随时把这把剑当作弓用，剑柄是可以套在剑叶上活动的，松开卡锁，它可以滑到剑叶的中间以作手弓时的握手。
不同于普通铁匠的反复锻打，小玉的工序大部分时间都在砂磨、削刻。
长萧上的声孔只占一尺，有两尺萧管都是闲置，小玉准备用这两尺距离仿照杀王弩的样子做一个弩架……长萧呢？
“哎，妹妹，你把什么东西仍炉子里了？……天，我的长萧！”
小环趁小玉专心做剑的时候，把她的长萧扔进了万飞刚刚熄火的锅炉。
“姐姐，小环帮你加铁！”小环一副认真的样子。
小玉哭笑不得，急忙用钳子把长萧捞出来，“娘，快来把妹妹抱开，这炉子刚熄火，还是危险得很！”小玉大声对玄紫喊着。
刚刚熄火，炉温仍然高得很，当小玉把长萧夹出来时，上面竟有铜水滴落，萧上那两尺空距竟然显出了一条细缝……，原来，萧只有一尺，余下的两尺就是一个弩架！萧与这弩架之间有机括卡簧，可拆可合。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原来这萧本身就才是石心弩的弩架，这一尺萧才是省力杠杆，小玉大笑。原来，金孓不会武功，臂力不强，发射石心弩时，用一尺杠杆省力后也有百斤，他不得已便用铜水封了整个萧管，用石锦锉做弩架，三尺萧做杠杆，他只用五十斤力就可以开千斤弓了！小玉试过，那把四棱锉根本锉不了那把神秘小刀，在石心弩上连划痕都不能留下。但，四棱锉和小刀都奈何不得这三尺长的萧管。
现在，无名村的大人们又看到了小玉的两件宝物:一把可以砂锉钨铜的四棱锉子！一把可以削刻钨铜的小刀！
剑锋没有彻底堵死音道，小玉把长萧放嘴里吹了吹，还好，音色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姐姐，我也要！”小环对小玉的袖箭筒爱不释手的把玩着……没法，小玉又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好在她的方法简单，做起来也不是太难。
“玉儿，你的这铁这么好?嗯，给娘做一把菜刀、做一把柴刀、做一把剪刀……”这些只要硬度，弹力不需要，钨铁两种合金就行了！于是，小玉的铁箭彻底用完了！
武功还是要是继续练的，小玉又长高了一点，铁鞋得换了，新的负重铁瓦又套在了手上和腿上。钨铁箭没有了，小玉只能自己做些普通铁箭来练习射击了，普通箭她做了不少转弯羽，对一个只有十一岁的小孩子来说，转弯飞箭是最好玩的。
有一点所有人都搞不明白，七岁的小环从不练力，她尽然可以把一百斤力的袖箭筒上簧，她不敢杀生，也见不得血，却用袖箭筒装铁砂打这打那……每天都玩得不亦乐呼。
叮叮当当，打造超薄的剑叶需要极高的耐性，也需要极细的心性。之先，万飞从小玉那里要了一点钨铜铁黄金四金合一的铁水，此时，他正在用这点铁水打造一柄薄如蝉翼的兵器。
“万飞，你和玉儿怎会做这么精细的武器?”伯琴惊叹于万飞和小玉父女两个人的心灵手巧。
“嗯，”万飞答道，“你也听玉儿说了，我们万家先祖可是神匠门金孓的生死兄弟，人以群分，物以类聚，能和神匠门人结交的人，手艺自然也不平凡，以前，我们万家人除了篾匠手艺，其实铁匠活也不弱。苦于没有高级材料，平日里也就给乡亲们打打农具，锵锵菜刀而已。小玉跟着我久了，耳濡目染，有这个爱动手的性格也就不奇怪了！”
“你这个是什么?是剑?这么薄这么小的剑能做什么？”
万飞自豪地说道，“你看到玉儿练功时的那对小刀小剑了吗？那是我们万家的祖传兵器！江湖上见过真容的不多，神刀鬼剑万飞龙！其实刀并不是小麒麟，剑也没有人见过！”
“万飞龙……你的兵器不是麒麟刀?”
“重兵器只能唬人和练功用，高手过招，唯快为王，兵器自然已轻便为上，这对神出鬼没的刀剑才是我万飞龙的杀手锏！……我的刀剑作为传家宝都传给玉儿了，今天正好有合适的材料，准备再做一副。”
“以前一直没有做吗？”
“十年前做了一次！材料不好……嗯，主要是像钨金这种珍稀的东西不好找，没有人知道钨铜铁三种金属能够融合，更没有人知道它们融合后的效果如此之好！玉儿此举也算是凑巧了。”
叮叮当当，说话间万飞的卷筒剑做好了，他借了小玉的锉刀和刻刀，比起单纯的锻打事半功倍。
“你以前给小玉她姑也做过吧？”
“……怎么问这个?”
“这个给我！你自己要用可以重新再做一副！”
“你没经过训练，刀片含在嘴里割嘴。”
“先给我做成吊坠吧，我现在就开始训练，等哪天训练好了，就把吊坠放嘴巴里！……嗯！”
万飞看着伯琴命令的口吻，“好吧好吧，随你 。”
伯琴满意地说道，“这还差不多！”
“哎，今天的这把剑和十年前做的那一把剑比，那个更好?”伯琴又问。
“十年前的那把剑里没有钨金，双锋相遇，那一把剑应该像纸片一样就被割开了……不过，你最好不要和她交手！”
“为什么？”
“她已经疯了！”
山高水长！无名村地处高山脚下，水流自然丰富，在家用铁器解决了之后，万飞还做了全套木工用具，用这套工具，万飞在溪水旁修建了一个水磨房，玄紫做面面饭，磨豆浆也就清省力了。
整个无民村都在大山石石盘上，石料自是丰富，万飞也打造了钢芊铁楔，水磨房建成后，他又带着伯琴叮当当地做起了石匠取石料，虽然村子外有丑草，但臭草也不是百分之百的保险，篱笆墙容易腐败，用石条砌墙才是最牢固的。还有泥墙换石墙，连房子上盖的茅草都要换成石板……
不知不觉中，万飞伯琴在无名村里已经过了一个多月时间，房屋改造也差不多了。
地里的包谷黄了，一家人都在地里掰包谷。
女人包括十一岁的小玉都背着背篓在地里下杆，背篓满了后再倒在地头一堆，家里唯一的男劳动力万飞则负责往家里搬运。
地边就是溪水，这里有一个水潭，水牛在水里泡澡，只露出一个头，为了躲苍蝇，它时不时地把整个头潜入水里，过了五六秒又抬起来换气。
七岁的小环拿了袖箭筒子在地边打虫子。
“小环，你不是不敢杀生的吗？”小玉问她。
“我只是怕血，虫子没血，姐姐，小鸽子饿了，我打虫子回去喂小鸽子！”小环拿了一个荆条编的小花篮，她把打下的虫子都装进了花篮里。
这边，伯琴看着万飞挑着包谷远去的背影对玄紫说道，“嫂子，你……你教教我呗?”
“怎么了？”
“你兄弟他……他不吃肉，那个……那个他那边没耗子！”伯琴红着脸说道。
“笨啊？”玄紫教她，“你看你哥那样，我们家，现在那耗子就专来吓我，你也可以啊！”
伯琴低着头，“那……那也行?我……我不敢……”
“笨死你，永远别想吃肉！”
“娘，妈妈，我们天天都在吃肉啊?”对两个母亲的谈话，小玉非常不理解。
“去去，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
噗噗，伯琴突然笑起来。
“你笑什么?”玄紫问她。
“昨天晚上万飞给我讲了他妹妹的事，那个那个李玉娇，小时候生病不吃药，万飞骗她吃药……”
“你们晚上不吃肉，就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啊？”玄紫摇头，“你们两个可真是奇葩。”
“娘，爸爸妈妈昨天晚上聊了一个晚上，到了天亮妈妈还吵着爸爸教她敛息功的功法呢！”
“小东西，你不睡觉偷听大人说话?”
“你们家这边两面墙上的缝都没补嘛！”小玉不服气地说道。
“嗯，我今天晚上就叫你爸补上。”
“算了，要命哦，两口子成了两兄弟！你还吃个屁！”玄紫骂道，“嗯，我兄弟是个闷肚子，和人聊天八杆子打不出个屁来，他可以整夜整夜的和你说话也是奇了！”
“哎呀，嫂子，你就……帮我一下?”
“这怎么帮?摁着他来?要是你不把山杏和敏儿赶走还好说……”
“娘，我们这么多包谷，家里却只有六个人，吃不完怎么办？”小玉问道。
“嗯，今天掰回去咱就煮一锅来给你爸和你爹酿酒喝，他们哥俩可好久没在一起喝酒了！”
“嫂子，万飞很喜欢喝酒吗？”伯琴问。
“喜欢，他们哥俩其实都是酒坛子，千杯不醉！以前在桃源村，地少，粮少，舍不得那粮食烤酒来喝，出门又怕喝酒误事，也喝得少。嗯，难得看到他们开怀喝过。”
“那咱们要是烤酒给他们喝，那得等好几天吧？”
“是啊，单发酵就得半月！”
“哦！”伯琴不再说话，低头在想着什么。
忙碌了一天，晚上回家的时候一身泥汗，伯琴早已为万飞打好了一盆热水。其实这一个多月来，几乎天天这样，晚上的洗澡水、洗脚水，早上的漱口水、洗脸水，伯琴对万飞是无为不至的照顾着，头两天，万飞是感觉有点别扭，但一个月的时间下来，他也就慢慢习惯了。
趁万飞先睡的时候，伯琴把他换下来的衣服洗了。闲暇的时候，一家人去山里采了不少权树籽，用土法榨了不少权籽油，权籽有毒，油不能吃，专做灯油。在油灯下，她们可以做很多事情。
在家不比行走江湖，劳后的睡眠感觉上是一种特舒服的享受，不用麻烦地催动敛息功，自然的美美的睡一觉既简单又舒服……嗯，还是和伯琴聊到了半夜过后。
天亮了，我飞舒服地伸了个懒腰，今天地里面暂时没有事，他睡了个比往常晚一点的懒觉。
“伯琴?”
万飞喊了一声没有回应，床前摆了一碗漱口水，一盆洗脸水。
石逢春的院子里，玄紫正在做早饭，万飞和伯琴一直都是在这边吃饭的。
“早啊！嫂子，看到伯琴了吗？”万飞居然有点不习惯一早看不到伯琴时候了！
“怎么起这么晚?”玄紫有些怪他。
“这几天农忙，有些累，昨晚上伯老板又缠着我聊了一晚上……”
“你们哪里来那么多话题?”
万飞挠了挠头，“不知道，聊着聊着就出来了。”
“爸爸，我来给你梳头。”小玉拿梳子过来给万飞梳头。
“我还没梳头吗？”万飞这才摸了摸头发，不禁哑然失笑，“爸爸忘了，这段时间一直都是你伯妈妈给我梳的！”
“二叔，你的衣服！”小环把万飞的衣服拿了过来，“这是前两天你换下来的，上面有个洞，婶婶不会补，她拿过让娘教她。”
万飞看了看，“谢谢嫂子！”
“谢你个大头鬼哦！你媳妇为了自己给你补这个疤，她只要我口头教她，坚持自己动手，结果把自己的手上扎了好几个针眼……你小子就不知道心疼心疼她……”
“嘿嘿，我去抱我哥出来晒太阳。”万飞打断了玄紫叽叽喳喳的说教。
“哥，你长身体了吔！重啰！”
“肉吃多了，补的嘛！”石逢春邪笑着。
“你那个小尖嘴?还当不了咱女儿！”万飞把石逢春抱到院子里的躺椅上。然后给他打了一盆水，将洗脸帕搓了水来给他洗脸。
“哎，哥哥的两只手还能动，擦脸还是自己来吧！”石逢春把洗脸帕拿在手里，想接上刚才的那句话，“人要威武，全靠……”看了一下院子里的两个孩子，尴尬的笑笑，“人要威武，全靠……肉补，下海干过龙，上山揍得虎！”
“你说什么呀？怪怪的！”
玄紫在一旁笑道，“你和伯琴成亲都一个多月了，你干打雷不下雨，你爬得高高的目中无人，那地里的白菜都渴死了，你有良心吗？”
石逢春哈哈大笑，“对对对，就这意思！”
“你们两口子……一大早就来消遣我?你们真是吃肉吃饱了撑的！”万飞红着脸骂着。
石逢春兴灾乐祸地调衅，“对啊对啊，我们顿顿打牙祭呢！那个味道香啊！那个舒服啊！哎，兄弟，你……你早点尝尝呗……”
“不跟你们说了！玉儿，你叫一声你琴妈，你娘的早饭做好了，咱们该吃饭了！”万飞转开话题。
“妈妈不在村子里，我起来就没看见她！”
“婶婶走了，”小环说道，“姐姐早上练剑的时候就走了！她拿了她的剑，还背着个包包！”
“走啦？还背起包包?”玄紫生气地道，“这个疯女人，发什么疯?说走就走，招呼都不打?”
“哎，别大惊小怪的！”石逢春说道，“兴许人家进山打猎呢?”
“打猎?她一个大城市里的人她打个屁猎！明明就是她一个千金大小姐在咱们穷山沟沟里住不惯了嘛！”
“别发火嘛！”石逢春赶忙劝她。
“才成亲两个月时间不到，嗨，扔下我兄弟自己跑了！她算个什么事嘛？……”玄紫大大咧咧地骂着，全然不听石逢春的劝说。
“呜哇……我要婶婶……哇……我要婶婶……”看到玄紫骂人，小环吓得大哭起来。
“爸爸，你还不快去把我妈妈追回来?这个妈妈是我找的，你可别给我弄丢了！”小玉大声对万飞训斥道 。
“好好好，环儿不哭，二叔马上去把婶子追回来！”
万飞已经六神无主了，他扒腿就往外跑。
“回来，”玄紫叫住他道，“她都走了一个时辰了，你怎么追?我看算了吧？走了也好，她是瞧不上我们这个穷山沟的！反正你也没打算真正要她！你不是因为涧水河的事觉得对不起她吗？正好，两清了！你也不用负责了！”
“不不……不，我还是找她一下，当面说清楚的好！”我飞还是扒腿跑了出去。
“你带盘缠吧？可能要追几天几夜的！”玄紫说道。
“没关系，一个时辰而已，半天之内一定碾得上。”万飞大声回答。
“万一走岔了呢？”
“索桥那边是官道，她的必经之路，岔不了！”说话间，万飞已经走远。
“爸爸，等等我，我也去……”
“你给我回来，你凑什么热闹?”玄紫把小玉叫住了。
“婶婶……我要婶婶……”小环还在哭。
玄紫笑着把她抱起来哄着，“哦，宝贝不哭不哭，婶婶在呢！婶婶没走！婶婶只是赶集去了！哦，不哭了……”
“娘，你在骗我爸爸?”小玉问道。
“小孩子懂什么?你爸你妈吵架呢！娘这一骗，他们就和好啦！这叫善意的慌言！”
石逢春哈哈大笑，“死破孃！你吓我一跳，哈哈哈……你看刚才兄弟那个六神无主的样子哦?哈哈哈……”
玄紫叹了一口气，“咱们兄弟呀，是给你们老石家害的！这么多年了，那道坎他其实一直没有跨过去，要是他还不接收受这个伯姑娘啊……咱们可是一辈子良心难安啦！”
“嗯！这个……这个是……”石逢春也是满脸欠疚，“你是对的！不过我看这个伯琴有戏！虽然野了一点，好像好像兄弟和她还是对眼的！”
“哎呀，不说了，咱们吃饭！”玄紫说着，先舀了一碗端在石逢春手上。
石逢村突然大叫，“哎呀！可能搞砸了！”
“啥事一惊一诈的?”
“弟妹赶集去的是断龙集呀！他们可能会真的走岔了！”
“怎么会?去断龙集就那么一条道……”
“你这个傻婆娘！弟妹赶集去断龙集当然当然只有一条道，但她要是回叙府就饶了！方向全反了！由此向东，从黑水索桥过河那才是正道，那要少走一百多里的绕绕路?”
“弟妹又不去黑水……”
“可兄弟以为弟妹回家了呀！”
“哦！”玄紫这才反应过来，“那……那真可能走岔了……玉儿，快去追你爸爸回来！”
“去黑水……我也不识路呀？再说了，以爸爸的脚力，都这么长的时间了，我赶不上他的，还有……我我追一下试试?”
“算了算了！”玄紫摆手，“你一个小孩子在大山里走我也放心！”
一路追赶，万飞思绪万千，他脑子里都是那个女人，十二年前的那个剃光了半边脑壳的洗澡的女人，万飞多看了她两眼，那个与众不同的女人
一个多月前那个光着身子给他做人工呼吸的女人，“哎，你没有死，是老子救了你！”嗯，那个笨蛋女人，你还以为你在救人?
“哈哈哈……我们已经拜过堂了！你赖不掉了……”那个蛮横的女人。
“砍脑壳的！我以为你不要我了……”那个爱哭一样的女人。
每天晚上都要缠着他讲话，那个蛮不讲理的女人。
每天照顾他衣食起居可以到无微不至，女红刺到手指，那个让人心疼的女人……
伯琴昨天听玄紫说万飞喜欢喝酒，她一早出发就是准备去断龙集给万飞买酒的，一路翻山越岭，一路想着万飞喝酒时应该出现怎样陶醉的样子，一路都都在美滋滋的笑。
断龙集今天赶集，因地处山区，熙熙攘攘的人流皆是衣着麻衣粗布的山民，汉族、藏族各色参半，民风纯朴，衣作鲜明。
一个头戴沙罩，衣作华丽而妖艳的女人骑着一匹很不适合在山区行走的蒙古大马在人流中穿行，有一种鹤立鸡群般的凸勿。
女人有一个为她牵马的马夫。
马夫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他面色清秀，身材壮实，衣作同样干净整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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