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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奸夫淫妇

杀王弩

  后厨正在杀鸡宰鹅,庞太君早就吩咐了要替潘丁杨摆一桌洗尘宴。

  “干爹!姑婆!姑丈公!”杜天羽大叫着向潘家人跑来。

  杜丽珍把杜天羽抱起来逗着玩。

  窦顺英和马素梅都来向潘富贵杜丽珍行礼。

  杜缘躺在洋轮椅上晒太阳,看到潘丁杨回来,眼皮不由得跳了一下。

  潘丁杨扑通一声跪在杜缘面前,“哥,你原谅我吧?以前……”他看了庞太君一眼,样子很做作,“以前弟弟对不起你。”

  杜缘也从躺椅上坐直了身体,他还是显得乏力,声音虚弱地道,“不怪你,都是误会,你和素梅的事……随你们的吧!我有顺英足够了!”

  嗖,杜天彪的单刀直接向潘丁杨胸口扎来。

  “彪儿不要……”庞太君就在旁边,她手急眼快地一杖把杜天彪的单刀挑开,只听当的一声,杜天彪的单刀飞了!但庞太君的镔铁拐杖头上出现一个很大豁口。

  “潘丁杨,我杀了你!”杜天彪扒了一支袖套里的竹杆箭,咆哮着再次向潘丁杨刺去。

  杜家高手如云,尤其庞太君身边的那八个,“彪少爷,你冷静点!”说话间,杜天彪就被控制住了。

  “把彪少关起来!”庞太君大怒,“顺英,奶奶好话都跟你们说尽了!以前的事都是奶奶的错,不关旁人的事,杨杨也是听命于我!你们别牵怒于他好不好?这几年,杜家多亏了杨杨忙前忙后的帮着张罗,要不然,杜家早垮了,人要知道感恩啦!”

  窦顺英叹了一口气,经过了这么多事,对很多事情都已看淡,对庞太君的无端训斥也不放在心上,她对庞太君福了一礼,“老太君训的是,往事对于顺英已不在心上,彪儿愚钝自是杜府家人,怎么教管,顺英自无权多问。”

  “放开我!放开我!”杜天彪在挣扎着,“小玉救我!”

  啪!小玉向天鸣枪。

  洋枪!在很地方都是让人恐惧的存在,何况还是一支特高级的洋枪!枪一响,杜府全场安静。

  “天大地大,彪彪最大!谁动他谁死!”小玉人小鬼大,霸气十足。

  “玉小姐,这是杜府,你别过份了?”庞太君觉得自己脸上挂不住。

  “我管你肚腹还是脖子腹的!老太婆,你要敢关彪彪,我就敢在你们杜家大院杀人!你试试?”小玉笑着看向潘丁杨,“都是你这个龟儿子在搞鬼,我第一个就打爆你的脑袋!”

  小玉虽然在笑,但她的眼神却让潘丁杨不寒而栗,切指之痛记忆尤新,在大荒山脚,小玉的枪法他领教过,那天,他跳下悬崖,其实就藏在和杜天彪相同的一个崖窝儿里,小玉的杀人手段他看得清清楚楚,要命的是小玉还是个小孩子,做事不计后果,以小玉的性格和能力,还真说不准她什么时候就把自己杀了!

  “玉小姐息怒,都是我潘丁杨的错,潘丁杨给玉小姐磕头谢罪!……张爷、王爷,你们先把彪少爷放开。”

  那边杜天彪被释放,他自去捡自己的单刀,这边潘丁杨真的给小玉下跪。

  “杨杨,你怎么跟一个小野丫头下跪?快起来!”杜丽珍急忙来拉潘丁杨。

  在庞太君的眼里,潘丁杨就是一个连小孩子都会让着的“好孩子”。

  “这位小姐,这里是杜家,杜家不欢迎你,请你马上离开杜府!”杜丽珍在下逐客令。

  “彪彪,你们家一点都不好玩!现在老太婆已经撤了对你的追杀令,我就回去了!”

  “小玉,你这就走了?我舍不得你!”

  “你们家老太婆好凶哦!带着缘叔来五乐坊住吧?你都是伯琴阿姨的干儿了!嗯……你也算安全到家了,我打算明天就回断龙镇去!”

  “可……潘丁杨你还没有帮我杀她呢!”

  小玉神秘的一笑,“放心吧!这种坏蛋活不了几天的!……走了!”

  “玉儿,等等我!阿姨和你一起回家。”窦顺英追着小玉而去。

  “顺英,你跟着小孩子疯什么?”庞太君对窦顺英喊道。

  窦顺英看了一眼马素梅,又看了一眼杜缘,“阿……杜缘老爷身子已无大碍,顺英还是离开的好!”说完,窦顺英牵着小玉的手走了。

  “娘!小玉,你们别走,带上我爹!”杜天彪推了杜缘飞跑,但杜家的下人立即把他拦了下来。

  “顺英,你……你不能走,你还是杜家的正房大少奶奶!你要为杜家的门楣光大尽一份力!”庞太君还是拦着窦顺英说道 。

  “顺英只会洗衣服做饭,不会经商,太君抬爱了!”

  “不,以你义姐伯家在官场的人脉,我们杜家和伯家连手,我们杜家以后会更加昌盛!”

  窦顺英一笑,“这才是太君一开始就让我回到杜家的真正原因吧?”

  “这……有什么不对吗?杜家的未来也就是你儿子天彪的未来啊!”

  窦顺英回头深情地看了杜缘一眼,叹了一口气,“顺英告退,请您保重。”

  “顺英……原谅我……”杜缘突然惊雷般的喊了一声。

  窦顺英哭着跑远。

  看着窦顺英和小玉远去的背影,庞太君只是摇头叹气。

  “娘,顺英也太小气了吧?”杜丽珍上前说道。

  “小肚鸡肠的小女人!去年休她,不仅仅是因为她和伯琴的谣言!”

  “那个野丫头是谁?也太野了!”

  “哎!山里的孩子,野惯了!只是她的后台太大了,叙府正品官员大小二十位,包括府台何其锋,无不对她摇尾巴结!”

  “什么人啊?”

  “在骆相爷脸上扒胡子的人!哎!咱杜家惹不起啊!改日她们气消了,还得让杨杨负荆请罪去!这个烂脾气儿媳咱也不能丢啊,还得请回来!那伯家的官商人脉也是我们杜家不可或缺的!”

  “太奶奶,你们把小玉气走了!你们把我娘气走了!我恨你们!”杜天彪骂了一句,推着杜缘回房去了!

  庞太君把拐杖头拿起来,看着那个豁口有些发愣,原来杜天彪手上的是一把宝刀!

  正午时分,杜府鼓乐齐鸣,盛宴开始。

  席间,庞太君及女儿女婿还有马素梅,都把焦点放在潘丁杨身上,他们绝大部分都在和潘丁杨说话,杜缘父子面前冷场得很。

  “彪彪,推爹出去走走!”杜缘放下碗筷。

  于是,杜天彪推着杜缘离开了酒席。

  三刻钟过后,杜忠来向庞太君禀报,“禀老夫人,少爷和彪少爷进城了!”

  庞太君只点了一下头,“在屋里闷大半年了,去走走也好!多派几个人跟着,照顾好他。”

  “可……彪少爷腿太快,我们的人跟丢了!”

  庞太君摇头,“还能去哪里?多半去了伯家的彩船……别管了,由他去吧!”

  “素梅,”庞太君对马素梅说道,“太奶奶年龄大了!杜府的事管起来也有心无力,既然顺英对家务锁事不放在心上,那这个家以后的吃喝拉撒睡就靠你张落了!”说着,她拿出来一串钥匙递给马素梅。

  “奶奶……孙媳……何德何能?还是等顺英姐姐回来再说吧?”马素梅故作推辞,却又不自主地接过了钥匙。

  “哎!”庞太君叹了口气,“她啊?小肚鸡肠,做不了什么大事,既然她无心,咱们也不免强!”

  “娘,”杜丽珍对庞太君说道,“巧妇难做无米之炊啊!你让杨杨打点商行,这调不动财务他也作不了什么啊?杨杨也难啊!缘儿瘫痪这几个月,因为没有印章,商行可是一直在衰竭哦!”

  “前两天,缘儿刚能开口说话的时候,我问过他了,那印章确实弄丢了!”庞太君说着,从衣兜里拿出来一个小锦盒子,“昨天去钱庄总部,找贾老板说明了情况,办妥了手续,以前的印章作废了,另刻了两枚,杨杨和缘儿一人一枚,这样,缘儿有事出差的时候,杨杨也可以调动商行财务了!……哎!商行里业务事也委糜大半年了,也该整顿起来了!”

  “谢谢外婆,”潘丁杨接过印章,心里激动不已,这是他在杜家幸苦十年所要想得到的东西!只可惜这种印章却是有两枚,“老狐狸!”他心里骂了一句,不过,“另一枚我会在合适的时候让它消失的!”他在心里又说了一句。

  “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孙儿一定会和缘哥一起让杜家辉煌光大的!”潘丁杨发誓一样地说了一句。

  “好孩子!有你这句话,外婆也感到欣慰了!来,喝酒……”

  杜天彪推着杜缘正往停靠五乐坊楼船的江边赶,却见五乐坊里的敏儿和山杏簇拥着伯琴、窦顺英和小玉正往城里走来。

  杜天彪兴奋地推着杜缘走进了他们的行列。

  “彪彪,快推你爹回去!”窦顺英吼着。

  “顺英,我错了!以后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别赶我走好不好?”杜缘可怜巴巴地求着。

  “娘,我们不回去了,爹刚才说那个家我们不要了,以后只有我们三个人的地方才是我们的家。”

  “别管你娘了,”伯琴笑着说道,“今天英吉利远东公司的那个艾丽丝邀我们去她那里做客,走,干娘带你们去洋人家里玩。”

  “姐,我们的事你别掺和?你要真带着他,我就回去了!”窦顺英急了。

  “回吧,你把你男人带上。”伯琴拉了杜天彪的手,“让你娘推你爹,我们走。”

  “干娘,我娘也往回走了,我们不能把我爹一个人扔下……”杜天彪被伯琴强拉着走路。

  “放心,你娘不舍得你爹的!”伯琴小声地说道。

  杜天彪一边走一边回头。

  “顺英!”杜缘叫着,他挣扎着从轮椅上站起来,摇晃着走了两步,突然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已经走远的窦顺英哭着跑了回来,“你称什么呀?你站起来干什么?”她把杜缘扶回轮椅。

  “我娘推我爹了!……他们往回走了,没跟来!”

  伯琴说道:“你爹和你娘有好多悄悄话要说呢,我们别去打岔。”

  枫乐园就是艾丽丝的住地。

  这是一栋宽大豪华的西式建筑。门口有两个印度兵站岗,他们头上包着红布,满脸大胡子,小玉和杜天彪西奇地围着他们看。

  伯琴递过了片子,不一会儿,艾丽丝亲自到门口来迎接她们。

  来到客厅,有女奴为客人盛茶。

  “鬼啊……”小玉和杜天彪都吓得大叫。

  大人们都掩嘴而笑。

  “这是非洲黑奴,是人不是鬼!”艾丽丝说道,“别怕,她们是人不是鬼嗯……晒黑的!”

  “你们洋人真奇怪,不是蓝眼睛就是黑炭脸!”小玉做了一个鬼脸说道。

  今天的艾丽丝一身坦胸露背的群装,从门外到客厅,杜天彪和小玉都止不住地频频往她身上看。

  “小色鬼,看哪儿呢?”伯琴对杜天彪笑骂着。

  十二岁的杜天彪对异性已经有了懵懂的好奇感。他脸一红,“艾丽丝阿姨的nn好好看哦!和这个黑人相比,她们一个好看得很,一个黑得吓人!”他老老实实地说道。

  “男人不能随便看女人凶的!”伯琴教育着杜天彪说道,“这很不礼貌。”

  “小玉!”

  小玉伸手向艾丽丝凶上摸去。

  “艾丽丝阿姨,你这个坠子好特别!”

  艾丽丝取下了脖子上的项链,“这是一颗枪弹,钢芯包铅的,穿透力很强。”

  “这是……”小玉把艾丽丝的那根项链拿在手上,仔细地看着项链上的那颗吊坠,她欲言猛止,“这是……哪里来的?没听说过洋枪有这种枪弹啊?”

  “你看上面有膛线划痕,这是来复枪的枪弹,我的父亲就死在这颗枪弹上面,对方是一个很历害的狙击手,我们父女两个都没有找到他。”艾丽丝伤感地说道。

  “那……那个枪手为什么要杀你爹?”

  艾丽丝叹了口气,“那是战场,就是去年在断龙集的那次战役……”

  “后来呢?”小玉问道,“那个狙击手去了哪里?”

  “你雷浪叔带兵追过了大渡河,在白水、黑水两地将那股残余全灭了,那个狙击手或许也在其中。哎……”艾丽丝伤感地说道,“你考尔普叔叔也在后来的追缴战中死了,听雷浪说他死于一把长刀,一把九尺长刀,雷浪自己也被那长刀削了一条手臂。”

  “那……那个狙击手雷老二是杀不了!不杀他雷老二都是他们家雪姑奶奶烧高香了!”小玉笃定地说,然后又问道,:“那个长刀手和那个狙击手是一伙的吗?他又是谁?”

  “九尺长刀?江湖上没听说过这号人。”伯琴摇头说道。

  “小玉你看,这副画画得好像,活灵活现的,就像真人一样!”杜天彪指着墙上的一副画大叫着。

  “这是油画,”艾丽丝说道,“相比你们的水磨,是要逼真一点!”

  “考尔普!”小玉指着画中的人惊讶地说道,“这是考尔普!艾丽丝,你画的?哇!画得太像了!”

  “这客厅里我只挂了一两张,我还有个画室的!”艾丽丝自豪地说道。

  “能参观一下吗?”

  艾丽丝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艾丽丝小姐,想不到你还是一个艺术家?”伯琴夸赞着。

  “有空给琴姐姐画一张?”

  “求之不得!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这是一间比客厅还大的房间,四壁墙上都挂满了画。考尔普、乔治、皮尔、骆秉章……,艾丽丝的画主要都是人物。

  “女人的光屁股男孩子是不能看的!要长针眼!”小玉突然蒙住杜天彪的眼睛。

  艾丽丝愣了一下,随即收了墙上几副裸体画像。

  “人体画是最具艺术性的!嗯……这个你们可能理解不了。”

  “这个光溜溜小孩是谁?小玉吗?怎么感觉模模糊糊的!”

  “这个光溜溜的是小飞龙,”艾丽丝指着那副画说道,“在成都郊外河边,她杀了田冲,救了我们……考尔普、仙儿格格还有我我们三人的命。”

  “她就是小飞龙?杀田冲、刺杀钦差李咏莲、在柳家巷伤了哈郎和雷浪的那个小飞龙?”

  伯琴、敏儿和山杏都围了过来。

  “看起来好丑!”杜天彪不屑地道,“没我们家小玉好看!”

  艾丽丝来到另一副画前说道,“在河边的时候因为是月夜,她的容貌我们看不清。这一个戴着瓜皮小帽的也是他。在柳家巷,考尔普是近距离见过他,这副画是跟据他口述,然后不断修改后成的。”

  “还是丑!”杜天彪说道。

  戴着硅胶面具的脸小玉是照着镜子看过的,对艾丽丝的画工她惊讶得不行。

  “艾丽丝阿姨,你能教我画油画吗?”

  “好啊,在叙府我大概会呆一两年,同样在叙府,我们也算是邻居,你可以天天来找我!”

  “可是……”小玉为难了,“我想明天就走了,我们要和爸爸住在一起,如果爸爸住在山里不出来,我们也就不能见面了!”

  “你爸爸?你爸爸还活着?他不是被泥石流活埋了吗?那雷浪还在临江三湾给他建庙的!”

  “艾丽丝……”伯琴大叫着给她摇头,可是已经晚了。

  小玉看到了大人们脸上的表情,“你们……你们怎么了?我爸爸被泥石流埋了?不是的!……爸爸没事对不对?……爸爸没事对不对?”

  “对!爸爸没事!”伯琴把小玉楼在怀里,自己忍不住哭了出来。泪水滴落在小玉脸上,她急忙去擦拭着。

  “琴妈妈,你为什么哭?……爸爸……爸爸……”小玉挣脱伯琴的怀抱,哭喊着跑了出去。

  “玉儿……”一行人叫着追了出去。

  艾丽丝呆在原地,“可怜的孩子,她原来还不知道?”

  哇……,寂静的夜空被杜天羽的哭声打破。

  杜丽珍、潘富贵和庞太君都来到了马素梅的小院里。

  此时的杜天羽正站在院子里哭。

  “宝贝!你哭什么呢?奶娘呢?你娘呢?”

  杜丽珍心疼地把杜天羽抱起来。

  “娘在奶娘喝的水里下药了,娘叫我不要乱说,奶娘喝了水后睡着了,叫不醒她!”

  “这个素梅,天星蘑菇还没丢呢!还拿来作弄人?”庞太君哭笑不得。

  “那你哭什么?”

  “干爹来了,他给我糖吃,干爹和娘都哄我睡觉,干爹要我没人的时候叫他爹,把干字去了!……那糖不好吃,可不吃娘要打我!……我悄悄吐了……我去娘的房间了……干爹和娘在床上玩,嗯……娘和干爹突然就不动了……呜呜……娘不理我了,我叫她她也不理我……干爹也不理我了……呜呜……”

  杜天羽的话还没有说完,三个大人已经冲进了马素梅的卧房。

  房间内,潘丁杨和马素梅的衣物扔了一地。两个人正在床上做羞羞的事,人没有动,但他们还保持着那个羞羞的样子,似是睡着了。

  “原来都不是谣言!你们这两个不要脸的东西……”

  潘福贵尴尬的退出来,杜丽珍跑过去打人,“马素梅!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你竟敢勾引我儿子,坏我儿子的名声……啊……”杜丽珍摸到儿子时,两个额头粘在一起,她掰了两下没有掰开。再摸到两个人的身体,早已是冰凉僵硬,啊!杜丽珍大叫一声昏了过去。

  庞太君用她的镔铁拐杖把潘丁杨的头挑起来,原来是筷子大小的一根钢针把两颗人头串连在一起。

  庞太君拔出来那根针仔细看着。

  箭!一只整体铁箭,箭杆直径两分,箭长七寸六分!庞太君拿箭的手哆嗦着。

  潘丁杨后脑有一个洞,箭是从房顶射下来的,庞太君抬头看去,正顶上的椽子瓦片都没有动,只是在一片瓦上有一个直径两分的小孔。

  “快给他们把衣服穿上!封锁死因,对外就说是暴毙而亡!”

  庞太君的两个随从婆子立刻为两个死人穿衣服。

  潘富贵这才进屋,抱着老婆大叫着。

  杜府内外戒备森严,庄园外四周高墙又有护墙河相隔,凶手如何进府?庞太君围着房屋查看了一圈,凶手是从后房檐上的房,这里是草坪,草坪上青草倒伏,显出一串浅浅的脚印。草坪外是一个玩赏荷塘,这个荷塘连着泄洪暗河,是直通府外护墙河的。荷塘边的石板上是一串湿漉漉的脚印。凶手显然从暗河潜水而来,可是这条暗河长度不短,外面出口隐蔽,江湖上真有能闭气潜行如此的高手?脚印看上去不大,它的主人应该只是一个小孩子……小孩子?小孩子!一个闭气功超强,暗杀手法娴熟的小杀手!

  “阿忠!”庞太君喊道。

  “老奴在!”

  “前几天,重生真是被彪少爷用小弩箭伤的?”

  杜忠点头,“有几个家丁都是这么说的!”

  “走,去你们家里!”

  杜忠领着庞太君连夜出了杜府,直奔杜忠在城里的家,就他们两人,庞太君连她一直随身的保镖和婆子都么有带。

  不理杜忠家的其它人,杜忠领着庞太君直接去了杜重生的病房。

  “太君吉祥!重生给太君叩头!”

  “你伤得不轻,先躺着吧!”

  “生儿,太君来是问你几天前,彪少爷射伤你那天的事!”

  “回太君,那天没有彪少爷,只是两个意图不轨的混混……”

  “实话实说!”杜忠厉声说道。

  “爷爷……孙儿……孙儿说的是实话啊……”

  “混蛋!那天在墙上的灰狗都看见是天彪少爷了!你就在吊桥边,你怎么会认不得人?”

  “灰狗?他怎么敢?……他……他死了吧?”杜重生脸露惊恐。

  “灰狗是死了!前两天,走夜路踩到了铁头蝰,中毒死了!”

  “那……那小人也是说的实话啊!太君,您饶了奴才吧?”

  “阿生啊!你在怕什么?”杜忠对杜重生的表现不理解。

  “爷爷,那天真的不是彪少爷!”杜重生态度坚决。

  “我今天来只是想看一下当时射伤你的凶器!”庞太君说道。

  “那凶器我当时就扔了!”

  “是这个吗?”庞太君把从潘丁杨脑袋里拔出来的那支箭拿给杜重生看。

  杜重生表情惊讶,“这……怎么在太君您的手上?……不对啊!我一直放在这个床头柜里没动过!”

  庞太君伸手拉开了杜重生床头边床头柜的门,杜重生收起来的那支箭被她搜了出来。

  看到两支一模一样的箭,杜重生吃惊不小,“又……又是谁被射了?”

  杜忠看了庞太君一眼没有说话,因为她说过要封锁消息。

  “潘丁杨!”庞太君说道,“大概半个时辰之前,潘丁杨被这支箭射穿了脑袋,他没有你的运气好,人已经死了,一箭毙命,没有流血,没有半点挣扎喘息。”

  呼,杜重生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听庄勇们说,那天棒客在我们火枪、弩箭的射程之外射伤的你,凶器是支小箭,当时听到这话的时候我没在意,直到今晚亲眼看到这支小箭。这只小箭自古只有一支 ,前一段时间,在贵州境内出现了一支,当时在贵州可引起了一阵血雨腥风!如今在我们杜府却同时出现了两支,重生,你得如实讲清楚当时的情况,因为稍有闪失,我们杜家将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太君恕罪啊!”杜重生忍着伤痛爬起来跪在地上,“表少爷!是潘丁杨表少爷!其实杜府中的每一个下人每一个家丁都成了潘家的人……我们不都是自愿的!如果我们有二心,就都会落成灰狗的下场,以前府上意外死的那几个其实都是潘丁杨表少爷杀死的!这一次……这一次,潘爷下令,我们守大门的,只要看到天彪少爷回家,一律格杀……”

  听到这里,庞太君怒目圆瞪,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但她还是忍着,让杜重生继续说下去。

  “那天,天彪少爷带着那个小姑娘回来了……天彪少爷的武功和他的年龄很不符,七八个成人都近不了他的身,只有奴才才能和他过几招,那个小姑娘才是怪物,我们……我们再多人都打不过她,不得以我们就放箭了,那个小姑娘好像是刀枪不入的身体,任凭乱箭射到身上她也豪发未伤。天彪少爷背了一个大皮箱子,我们也没有伤到他!我们敲鼓了,是潘爷按了下来没有让人追。”

  庞太君苦笑,“院内有些人他收买不了,也压服不了!如果让这些人追出去,他就露馅了!因为那时候,我们都以为彪彪已经被埋在了巡龙山上!”

  “你确定这小箭是天彪少爷射你的?”庞太君又问。

  “是彪少爷射的,也确实是在我们杜府里的射击兵器的射程之外,只是那弩好像力大,天彪少爷拉不开弦,是那小姑娘拉上弦装好箭以后再拿给天彪少爷发射的!”

  “老夫人,杀死表少爷和二少夫人的明现就是这个叫玉儿的小姑娘!如今人证物证具在,可是我们……应该怎么做?”杜忠问道。

  “……这件事就烂在肚子里!谁敢泄露,严惩不贷!”

  “是!”杜忠应诺着。

  “明天一早我们就去楼船接人回来。”庞太君又说道。

  “太夫人,您呢?您可要保重啊!”杜忠还担心庞太君心里不好受。

  “哼!”庞太君冷笑了一声,“潘丁杨和马素梅这对狗男女,死就死了!哎!都是我的错,偏信偏宠了潘丁杨这个狼子野心的小人!……”

  “太君,您……您脖子上上什么?”

  因为是近距离,杜忠这才看到庞太君脖子上有一圈黑色。

  庞太君伸手摸了一下,然后看了看指尖,闻了闻,“是……墨汁?!”

  怎么弄起的?今天记过账?不小心弄上去的?庞太君百思不解。

  从下午到晚上,从晚上到黎明,五乐坊出动了所有人满城寻找,却一直没有小玉的踪影。

  杜天彪在睡梦中突然觉得耳朵痒痒的,睁开眼睛,惊喜地发现小玉就坐在自己的床头。

  “小玉,你跑哪里去了?干娘找你都找疯了!”

  “刚才,我去你们家把潘丁杨那个龟儿子给你杀了,还有那个马素梅也一并杀了,本来还想连那个那个老巫婆一起,但又想她是你的太奶奶,她要是死了你心里肯定也会难过,我只在她脖子上画了个记号……嗯……看样子她也是被潘丁杨和马素梅骗了,这两个人不在了,她以后也应该对你会好的!”

  “你真把潘丁杨和马素梅杀了?”

  “骗你干什么?我说过要保护你的!不杀他们两个,我真么放心离开你?”

  “你真要走啊?”

  “在这里都耽搁好久了,也该走了……我也有家的!我有爹、有娘、有妹妹,我还有我爸爸,快一年没见到我,他们都该急死了!”

  “可是……今天听大人们说,你爹和你爸爸都死了,那个白水河改道,冲毁了整个江边藏人村子,你爹是为了救一个藏人小孩,你爸爸是为了救那个雷浪,可他们自己没跑掉,都被淹了!”

  “哼!我不信,我就要回去看看。”

  “可干娘不会陪你去的,她昨天去艾丽丝那里,原本就是为了做生意,她在向艾丽丝买织布的机器,五乐坊要在叙府开一家西洋式的纺织厂!昨天她让整个五乐坊的人去找你,可她自己却是在和艾丽丝签合同,然后回去选厂址、找工人……”

  “我一个人!”小玉打断杜天彪的话,“我知道她忙不开……我也知道她就没有打算带着我找爸爸,她一直只是在哄我,哼,以为我和小环一样好哄?不干拉倒,我找得到回家的路。”

  “嗯……要是你爸爸他们不在桃源村呢?我听你说过你们是准备去南京的!”

  “我们家本来就是在我四岁的时候从南京搬出来的!头两年我们还在江湖上到处跑,好多路我都还记得,地名他们都说过,大不了我再顺着长江去一趟南京,听说中间还会经过爸爸的老家临江镇呢!”

  杜天彪哭道,“小玉,我舍不得你走!”

  “我还不放心你呢!可是你都有爹有娘了,我也得找到自己的爹娘啊!……这个给你,”小玉把洋枪拿到杜天彪手上,“山里买不到洋枪的枪子儿,艾丽丝送我的这几颗枪子儿打完了就没有了,这枪在我这儿也就成了废铁。嗯……闭气功你不能拉下,至少要有五年以上的功力,然后才能学会敛息功……负重的基本功也不能拉下……嗯,招式套路都是花架子,重点要放在临场反应上,百鸟朝凤我不会配,但训练反应的方法多得很,你以后自己可以慢慢找……嗯,还有,超负荷练功会伤身体的,可是不那样练功又练不出好的武功来,所以枭爷爷给的那个药方要记好,他给的药吃完了后要及时再配……”

  要说的话好像好多,可是,天要亮了,小玉不想再惊动其它人,她尽可能地捡重要的对杜天彪说……

  鸡叫了,水天之间起了朝霞,晨曦射进了窗户,底仓的纤夫水手们开始起床了。嗨!小玉叹了一口气,然后依依不舍地钻出了窗户。

  噗通一声水响,窗外再无动静

  “小玉!小玉……”杜天彪爬在窗口对着江面大叫着,“有时间你一定要回来看我啊!”

  听到杜天彪的哭喊,伯琴、杜缘和窦顺英都来到了杜天彪的房间。

  “小玉走了,她不要我了!”杜天彪哭着对她们说道。

  “这个傻孩子,她倔什么呀?”伯琴顿足说道。

  五乐坊的纤夫们是准备上岸晨练的,可他们刚刚上岸,就看到有一片黑压压的人群,一眼望去,至少千人。

  大刀、长矛、火枪、砂罐炮……,来人迅速将楼船围了起来。

  纤夫门退回船仓,底仓仓壁上出现了一排孔洞,有炮管伸了出来……十门洋炮,十门洋炮!连骆秉章在四川的绿营军队都没有装备这么多。

  船弦上还架起了二十挺百响连珠火枪,那是戴秩的二十八连珠的改进型,一旦响起来,江边上一定血流成河。

  伯琴等人登上船顶,她用刀背敲打着船体,发出当当的声音……铁壳船!是以与太平军大部队数次遭遇而立于不败之地,五乐坊楼船,本就是一个移动的坚固堡垒。

  叙府杜家的力量也不小,据府死守,两次经历太平军而安然无恙,实力可见一斑,但现在他们显身江滩,无险可守,真要和现在的五乐坊打起来,可没有重炮,他们的射击武器对铁壳楼船是毫发无损的。他们自己只有挨打的份。

  “庞月娥!你在发什么疯?”发话的是伯乐。

  “老哥,别误会,小妹只是来接人而已。”庞太君杵着冰铁拐杖从人群中走来,“孙子、孙媳、玄孙、玄孙女,他们一家四口,这几天在府上给你们打麻烦了,今天,小妹是来接他们回家的!”

  “接人?搞这么大阵仗?搞得跟我们伯家扣留了你们家人似的!”

  庞太君尴尬的的笑笑,“老哥,这让你见笑了!孩子性倔,今天他们要是不听话……这个,小妹是无论如何也要把他们接回家的。”

  “奶奶,你回去吧!你偏信潘丁杨,容不下顺英,杜府那个家已经没有我们容身的必要了!”杜缘在船上对岸边的庞太君说道。

  “孩子,奶奶错了!昨天晚上潘丁杨和马素梅已经暴病死了!你们回家吧,从此以后奶奶再不管家里仍何事务。那潘丁杨的尸体你大姑大姑父天不亮我就让她们给拉回潘家了。马素梅的尸还在家里躺着,还等你们回家操持着把她埋了!”

  “潘丁杨和马素梅都死了?同时暴毙?”

  “嗨!这对混账,也算是罪有应得!”

  杜缘、窦顺英牵着杜天彪从船上下来,伯家人相送而出。

  杜府家兵没有丝毫撤退的意思,庞太君还在向楼船里张望,“玉小姐呢?她与彪儿结交,她可也是我们杜府的人!”

  “小玉走了,我们从昨天下午就没有看到她的人!”

  庞太君嗤笑,“老哥,说实话,玉小姐乃千金之躯,你们扣着她恐怕消受不起!还请你们伯家把人交出来!”

  “庞太君,别无理取闹!念你也是我伯家干亲不与记较。玉儿是我和青榆万山的女儿,何出扣留一说?”伯琴气愤地质问道。

  “废话不说,”庞太君铁杖在地上一杵,“接不走玉小姐,今天说不得就要撕破脸了!”

  手一挥,杜伯两家立即箭扒弩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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