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在原地站了很久,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始终回不过神来。少年的笑容如此真诚明媚,我在娱乐部见过很多被称作神颜的艺人,不知为何如果把他们和羽生结弦放在一起比较,我会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羽生结弦。他耀眼但不刺眼,少年清澈如水,不似骄阳烈火,皎洁若月。
亚洲联赛的确不受体育界内重视,场馆并没有过多专业的人员进行考察布置,选手们最重视的冰面质量请来的团队也不是很成熟。之所以今天来这么多媒体也是因为好奇羽生结弦为什么参加这么小的比赛才来的。
我进到场馆内正好赶上修冰面的工作人员,管事的是一个中年大叔,操着一口东北话不断地催促正在工作的那三个人:差不多得了,饭还没吃呢。那个小冰窟窿在边儿上不碍事儿。
我听到他这话忍不下去,调整好摄像机想把他们这种不负责任的行为录下来,那个大叔伸出食指指着我还用另一只手捂住我的摄像头。我的镜头瞬间变成全黑,我赶紧从他手里把相机夺过来搂在怀里。
“小丫头片子,你录屁啊你,成心找事是不是。”他脸上的肉都在抖,唾沫喷我一脸。
我强忍着怒气,观察着我们这边并没有引起训练选手太大的注意。我满脑子都是自己是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要理智,不能和这种人一般见识,于是强行挤出一丝微笑。
“我拍您是我不对,但您可能不太了解,一个小冰窟窿看着不起眼但是选手踩上去可能就会影响发挥。”我刚想接着说点什么又被他即将飞出的唾沫震慑住了。我赶紧眯着眼后退了半步。
“你懂啥呀,我才是专业干这个的,一些无名小卒还指着我能给他们把冰面修的跟奥运会一样啊。”
他的口气就像他做的事情理所当然,是我不懂事了一样,我真的很讨厌这种看人使脸色的人,怒火一下子就爆发出来。
“你怎么知道他们不会成为奥运会冠军,羽生结弦也在这个场上比赛,他出现失误一旦检查出来你们的冰有问题那完全就是你们的责任,你们这是拿选手的前程开玩笑。”
他的眼神开始躲闪,许是被说得心虚声调又抬高了一个度。
“啥玩意羽什么弦,你少在这吓唬我,一个窟窿就影响前程了...”
他还在说着什么,被身后忽然爆发的掌声淹没在其中。我也被吓的回头,看到陈江丞笑得灿烂拍着手向我们这边走过来,身边并肩的是一脸懵的羽生结弦,我惊慌失措的咽了口口水,结果还被口水呛到干咳了几声。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不知该不该接着吵下去的时候,陈江丞搂着羽生结弦的肩膀一脸骄傲的神情走到大叔面前,羽生结弦缩着肩膀一脸茫然的盯着陈江丞,看样子还是没有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他就是羽生结弦,蝉联两届奥运会冠军,你敢在他面前不好好修冰,他可是日本人一旦回国以后说我们的冰不好,你丢的可是中国人的脸,担的是国际责任啊。”
说着还拍了拍羽生结弦的肩膀,他比羽生要高一些,所以羽生一脸无辜抬头看他的时候特别可爱,我在一旁忍住笑还是装作严肃的盯着大叔的反应。
他果然被这番话吓得不轻,连忙点头弯腰的道歉,双手攥在一起不停地朝着羽生的方向鞠躬,羽生也被突如其来的客气惊到了,瞪大了双眼看向陈江丞,见他一脸坏笑也不和他解释些什么,实在没办法也跟着鞠了好几个躬。
“我肯定不给中国人丢人,不能让小日本鬼...。”话说到一半惊慌了看了羽生结弦一眼,眼神滴溜转想着说些什么找补回来。
“不能让羽生小同志失误。”说着还讪笑着冲着陈江丞比了个大拇指,“你一定是未来的冠军,咱中国骄傲啊骄傲,为你骄傲。”这副嘴脸变得可真快。
“那还是得麻烦你们好好修冰了。”陈江丞算是给了他一个台阶下。大叔是个聪明人立刻就接上了话茬。
“那肯定的,我这也算是为国家服务嘛,你说这比赛在咱国家开不得把这些客人招呼好了嘛是不是啊小冠军。”
陈江丞刚想摆弄摆弄头发拿拿架子,大叔就赶紧撅着嘴拿着工具往冰场里走了,场面一度尴尬又搞笑。
我在旁边捂住嘴笑,刚一抬头对上羽生结弦含着笑意的眼神,我感觉自己的脸肯定一下子变得通红,眼睛只得不自然的闪躲开,坦荡的看向陈江丞。
“谢谢你啊女侠,很少有记者为我们说话。”他才十七岁面相还很稚嫩,身高看着快一米八了,算是花滑运动员里很高的了。一米七六的羽生结弦在他旁边竟有些娇小。我挠挠头,被他夸的有些不好意思。
“没有,就是我看不惯这种人。”
“你是哪儿的记者,你这样的良心记者可不多。”
“我是国联网的,我叫林乐兮。”我把手背在身后一直在扣手指,今天的自我介绍竟有些不好意思。
林,乐,兮。”羽生一个字一个字的用很慢的语调把我的名字重复了一遍,我感觉心脏真的跳到了嗓子眼马上就要跳出来了。
“Do I read the standard?”(我读的标准吗?)他憨憨的笑着看我,弯起的眼睛让我忍不住回之以最真诚的笑。
“Very standard, very good.”(特别标准,特别好听。)
我真的从未觉得自己的名字这么悦耳过,就像是被天使吻过一样动听。我尽量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尽量不要表现出我已经被他融化的样子。
“得嘞,乐兮姐你接着工作,我们去训练了。”陈江丞是个好孩子知道及时让我回归正常。
“拜拜。”羽生结弦也笑着和我说再见,我用力的摆动着手和他道别。那一刻我虔诚的屏住了呼吸,像一个信教徒在像上帝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