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玄子铁器

四 玄子铁器

还真的直接离开的燕雀安嘴里叼着一根不知哪儿来的杂草，双臂交叉抱着头就这样游荡在大街上。他想要去买点武器，虽说这大街上卖的不见得有什么好货但好歹得有个防身的不是。毕竟他可不是那种会站着任人打的人。林胜一暗算他一次，他当然要好好讨回来。

想着，就这样左拐右拐来到了一家偏僻的小铺子面前。虽说铺子破破烂烂，但门外却挂了一块好匾，上书“玄子铁器”，四字酋劲有力，甚是玄妙。

这当然不是随便找的一家铺子，上一世他也曾到这儿，但却挑衅了这店主。结果很简单，跟随便宜师父修习了三年的燕雀安被打得宝剑断裂，身受重伤。谁想这小小店铺如此暗藏玄机，竟还有一医技如神的医师在此。好在那店主最后因欣赏起他一身气性，帮他重铸宝剑“九狱”，又得这医师相助，可谓得那不破筋骨，算是百毒不侵。

今日他可不打算挑衅什么的，毕竟当初他可是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恶人剑客狱九凤都被打成那样，现在这么弱，可是嫌命长了？

敲响铺子木门，刚欲推门而入却感受到强劲掌风袭来，幸得幼时锻炼，身子骨还算灵活，堪堪躲开，嘴里的草却掉到了地上。侧身看向昏暗不明的屋内，不觉间已浑身冷汗。

“不知前辈为何对在下出手？”

“哈哈哈，你这小娃娃还算是机灵，也够敏捷，老夫给你时间赶快滚，不然就别想再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燕雀安攥紧了拳头，站直身子直视铺内，“前辈此话怎讲，在下不过前来寻这店主打造武器，上方牌匾写得明明白白的――玄子铁器。难不成这是生意也不做了？”

那人正欲回答，却被打断。

“好了！”

这声音带了些许沙哑，不是年龄所致，而是那种受伤后陈旧下来再也无法治愈的沙哑。燕雀安眼睛一下闪出了光，但掩盖得很好，除了最里面的白发人谁也没瞧见。这声音，就是店主――玄子。

“小娃娃，看你这身骨也是未曾习武，顶天算是上了些许御学的课，又想要造什么武器？”

说话间一人走来，缓步出现在了阳光之下。来人身长八尺有余，上身裸露古铜色肌肉锃亮，留长的胡须扎做小辫，墨发中掺杂了几缕浅红，虎眼浓眉，好一股阳刚之气。燕雀安站在玄子的面前显得极为娇小，倒似女子，得后方一阵笑。

燕雀安轻飘飘地一个眼神落在暗处未出现的二人身上，转动的眼珠尽是狡黠。虽然跟上一世完全不同，却没有一丝慌张。这儿多了一人，多了一个他未曾见过的人。玄子他认识，后方白发人名为鹤顶红，他也认识，但今日袭击他的人、不曾见过。思量间已然开口，微微作揖倒是端得好一副乖巧模样。

“前辈好，晚辈燕雀安，想要打造一把短刀防身，价格可虽您开”

“燕雀安？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你这名字可是起得奇怪，瞧你这模样该是哪家小公子，怎需自己打造武器防身――更何况，我这铺子可是有个规矩，只为有缘人打造武器”

“啊、看来前辈和大家的意见一样呢”

“世人言；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可我燕雀安偏知鸿鹄之志！”

“本是不受重视得人轻蔑，而今幡然醒悟，惟有自强才得以受人尊敬。哪怕不为躲避敌害，只为我之强大、习武方为出路。故后辈前来求刀！”

语毕双手相叠，弯下腰来，好一拜，却依旧保证着不卑不亢之姿。一瞬的安静又被打破。

“好好好”

连说三个好，玄子转身走入柜台，抽出一把铁剑扔了出来。成色焦黑不见光泽，一把很普通的铁剑。

“那你就去练，等有一日练到我满意便为你铸剑”

燕雀安一把接住剑，很轻。抬眸与人对视，浅茶色眸子却是澄澈，那般宁静又似要将人吸入，眨了一下开口：

“定不负前辈美意！燕雀安定将求得一剑――”

说罢，抱起铁剑便欲离开，刚迈步又倒了回来，放了些银两。见这一幕，屋里人直笑不止。玄子见了有些无奈摇头，又叫住燕雀安扔了一把小刀给他。燕雀安接住“甜甜”一笑，彻底袒露在阳光下的面庞耀眼俊美甚是晃眼。

记住我吧，玄子。

能抱着一把破破烂烂的铁剑和一看起来还不错的小刀回家已经是燕雀安意料之外的喜事。他本就不奢望能一次性折服玄子求得宝剑，只不过是前去试探叫他们记住自己。顺带随便买把武器防身，谁知直接在玄子那儿顺到一刀一剑。真是、太划算了！

美滋滋地到了家，也不打算走正门的燕雀安直接选了处矮墙翻进去。坐在墙头又飞身跃下，再转身却直直撞见拿着衣物的温婉女子走来。花瓣翻飞着风儿拂面，钗子随着女子迈步而晃动，一点点倒映在了燕雀安睁大的眸中。

“小庆鸿，怎么在那儿傻站着？还不快过来帮帮姨母，还有，可得老实告诉我今儿个怎么回来这么早”

那温柔的声音回荡在耳畔，燕雀安湿了眼眶。如果说未来的燕雀安是个杀人不眨眼没有感情的大魔头，那么这人便是他最大的温柔。

只有现在，只有这时候他在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他回到了过去，如今他才16，他的姨母还没死，她还活着。这个世界上他唯一完全信任甚至是去爱的人还活着。看见姨母就这样站在自己面前，燕雀安直接扔了手中的东西飞奔上前，撞了个满怀，陷入了带着香气的怀抱。

这不正常的反应吓得姨母以为这小子又被欺负了，赶紧放下手中东西拽着燕雀安左瞧瞧右瞧瞧。还想着是不是昨个儿吹风，这早春还是寒冷的，给受了凉给烧糊涂了，看着这般……呆呆傻傻。

若是燕雀安知道了姨母对自己的评价，大概能一秒收回激动吧。不过正好，他可不知道姨母这么想的，他们都还在，好好的就足够了。

温柔清婉的妇人拿出手帕擦拭着少年的手，轻声道“吹一吹，擦干净，厄运全跑光，我家小庆鸿可是要好好的”

“谨遵姨母教诲”燕雀安垂眸眼中闪烁着光。乖巧温顺的模样一如既往又有些许不同，挺直了脊背，哪怕穿着不抵其他子弟硬生生多了那么几分风骨叫人不敢看轻了去。

看着燕雀安似乎恢复了平常模样，姨母笑着点点头，一边招呼他进屋，一边道：

“我可得叫小庆鸿去买些吃食准备这踏青”

一派安宁祥和模样，又怎知燕雀安早已魂飞天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