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被用来烹饪的火苗烧的红了，烟雾爬的迅速，没一会便拢住了半边天，星星稀疏的分布在空中，叫那烫人的水汽蒸的暖烘烘，在巨大帷幕上晕染开来，似是几粒黄土，也像隔壁新娃娃黄黄瘦瘦的脸颊。
月亮裂开了。
被光秃的树枝劈的，脆生生的隔离、断裂，然后一点点生出树根似的纹路，碎的彻底，未经打磨的边角锋利，割开了黑丝绸。
我拉着哥的手掌，他的掌纹深深地将肉和薄茧割的裂成鸡蛋壳子，粗糙的皮划拉的我手疼，我拽住他的衣角，我说哥，月亮裂一个口，好像在磕鸡蛋壳哦。
他不应我，继续撕着甲壳，那干净的指片被他抠弄得坑洼，像是雨点钻在石块上的破烂。透明的部分被剥离的干净，连带着几块勾勒上指纹的死皮一起掉在地上，那暴露于空气中的红肉被掺着沙的风吹得渗血，小血珠一点点攀爬着汇聚，汇聚成大个的，接着不堪重负的坠到沙土地上，湿润了一片死寂。
我轻唤着他的名字，我叫着。马嘉祺。
他依旧不应我，连余光都未予我半分，只是将嘴唇抿在一起，用牙齿啃弄，撕咬，并任由那抹猩红停留在唇瓣上，被月光照的亮晶晶，刺痛了我的眸子，我不再唤了，只是把半颗没吃完的蛋黄塞进他唇里，他不启唇，那物便碎成渣滓粘在他唇缝和齿上，满的载不动了，发青的黄便掉进沙土里，装成一只只花翅膀的小蝶，扑腾扑腾便又掉回原地，被哥的布鞋碾过去，翻滚的碎屑与黄土融合，像下凡的星星，被烟火熏的肮脏。
我蹲下身子，从黄土里摸索着捧了一把，在手里攥着便要往哥身上招呼，他推了我的肩头，十七上下的少年力气足，我跌到地上，手里捧着的也尽数散于空中，洋洋洒洒的淋了我满身，哥终于愿意张口。
他的声音清脆，像小马蹄踩青石板，连恼着也别有一番风味。
我耳朵是坏的，却能听见他说我跟山上的疯婆子一样疯，我不怒，只是冲着他笑，那疯子确是我生母，哥这话语无差。
拍拍身子站立起来，我绕去哥身后揽他肩，指骨裹着干柴的皮肉攥紧再拢起，满掌都是方才的土屑，脏乎乎的糊在哥的红衫上，软绵绵、湿乎乎，风一吹又结成壳子，硬邦邦、冷冰冰，他这次却是不恼，只是扒去土黄，红红布料掩上瓷玉脖颈，风吹开薄薄颜色，在空中飘着竟是有几分疯样，小面积暴露于空气中的皮肤被彩打成片片碎玉，裹进静谧的帷幕里。
通红的纱上染满哥的血，被我拿去裹了观音像。
清早，太阳被搅的碎了、融了，红的、橙的、黄的都挨在一起，互相吞噬着，最终天际供上一只血淋淋的阳，照的整个世界都是血红色，像是罩玉观音的红布一般。
哥一早便将我拉扯起来，太阳光带着腥气铺了我满面，满脑混沌，清醒的霎时，孩子的尖叫声，大人的哭声，老人的骂声汇聚在一起，震得耳膜生疼。
哥摔了门，吵闹声瞬时被隔绝，我满目糊涂着的去搂哥的腰，长指顺着脊梁骨摸到尾椎，他又咬着牙骂我，我这次听不见，耳朵被马蹄声踩得聋了，只剩下瞳孔里装着的红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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