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玖在深夜从走出房门,又因为睡不着站在走廊望着天空,凌晨的风带着冷意,何玖裹了裹衣衫,依着阑干发呆。
这么漫长的一个夜晚,而她在想什么呢?
她在想如何快结束这样的纠结与疼痛,又如何真正在未来释然,她是个,……他们说她是个过于理智的人,在有关自己的任何事上,理智到知道自己可以做到什么地步,理智到任何无疾而终的感情的伤疤都会亲自揭开,理智到她现在明明有些企图,但从未想过得到。
理智的真相,是她懦弱又胆怯。
大约是失去过太多,所以无论放下的过程究竟怎样,那也不再重要了。
这大概就是她的全部。
何玖想,傅臻是真的很好的。
于是她总是在黑暗亦或是光亮当中沉默地注视,就像注视着即将失去的天边的日落黄昏,留不住关于他的任何痕迹,包括面容,影像,和消息。
可是就算没想过得到,但她又要怎样忘记他呢?假装他不曾来过,假装她终究软弱,假装她的记忆是灰色的鲜活,假装一切的一切是一场恍然的大梦,光怪陆离。
她变了又没有变,她遗憾而无所作为。
何玖明白,她是会想起他的。直到她真的遗忘了为止。
在每一个她知道自己做不到而不站出来的时候,在每一个她谴责自己因为没有站出来的必要而坐在台下的瞬间,在无数个她害怕恐惧的过往里,她都会想起他。直到她遇到新的人新的事,变成新的自己。可她终究还是没有改变的。她不知道一个人为什么始终如原来一般,不会有过多的成长而只是孤独又倔犟地停滞在原地,就算所有人都向前走,她也仍旧在停留,她希望她能够留下每一个遇见的人,每一分每一秒的记忆,可她不能。
因为她不那么重要。所以连带给她想要前进的他在短时间内,也是会快速地遗忘她的。她不想低估遗忘的力量。
不知怎的。她仰头望着月亮,在今天的平静中,忽的想他当时站在毕业季的一片狂欢闪烁的灯光里,周遭满人,喧嚣震天,她站在台下静静望着他,就像她曾看向右边坐在她身边的他一样,内心涌起一股难过,还有委屈,……也许是委屈,可能天意弄人,她总是如此理智到清醒,以至于不能站在他面前告诉他说,她很感谢他,以至于在那天的毕业墙,她站在快要结束时,未能给站在角落的他一个拥抱,她不清楚他是怎样的心情,但在一阵离别的氛围当中,她忽觉疼痛,便更真实的认识到自己的无能为力。
忙碌的生活停下来,偶尔也会天真的想象他从前的样子,也会莫名想知道他是因为什么改变,仅仅是因为那些契机吗?
她不明白。
她只知道,他和她是不一样的。
她遇到过许多契机。
许多人想要改变她,许多次想要改变自己,可无能为力就是无能为力,她开始觉得无所谓自己,更无所谓过往。看到他又觉得恍惚,也许改变自己是必要的。
离开的前一天晚上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早上醒来时望着白色的天花板空茫,有些不知所措。梦里是他在往前走。好奇怪。她看不清他的脸,因为他没有回头。他只是站在悬崖边,留给她一个清淡的背影,飘渺得像清晨的雾。下一秒,他消失不见。梦也醒了。
重复,重复的梦魇。
……无数次的离别。太习惯,以至于太不能接受。
或许是唐突吧。又或许是终于学会任性学会勇敢学会告诉,……毕竟再不能相见。
他大气,坚韧,努力,上进,像一棵永恒的树。她未曾在爱里长大,便生得怯弱,停滞,无谓,是一滩平静的水。
他和其他人相识,他们是朋友,他们便一样的勇敢。
她在漫长又短暂的生命当中,或许再不能遇到他这样的人,字句记得,拍下的照片记得。
那一张她们和所有人拍下的合照,成了她有的关于他的,所有的终结。即使她失落于遗憾,失落于错过。是错过吧。也许又不是。因为她那样与他不相干。
而她的喜欢,也停留在这封纸页,郑重告别。
一个不知名的陌生人。这是她最后的痕迹。
原谅她在信里祝福。
愿他长风屹立扶明堂,高台常坐,无胜荣光。
也长久伫立于个人的成长,永不退步,亦不退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