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玖当了很多年的替身。
在那次月考当中，她还是比不上她已经逝去的姐姐。
实在是头疼欲裂。
蒋樱欢很担心她，问她发生了什么，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请假，何玖在昏昏沉沉间摇头。
她说她很好。
蒋樱欢不信。何玖又觉得头疼了起来，如果她说她已经努力了，努力做到最好了。
他们又会信吗。又会放过她吗。
“你……”
何玖站起身来，截断蒋樱欢的话，“我没事的，我出去一下。别担心我。老师来了这节自习课帮我请假，好吗？”
蒋樱欢：“可是你现在……”
何玖看着她，“好不好？”
在何玖的目光前，蒋樱欢收回了拦住她的手，“……好。”
何玖迈步离去。
……她要一个人待一会儿。
没有人看到她手里狠狠攥紧的那个白色小药瓶，里面发出了零星的碰撞声。
淹没在了一片明朗的少年时代里。
蒋樱欢之前问起过这个小瓶子，何玖无所谓的笑了笑，把瓶子递给她看。
「是维C，你也要吗？」
蒋樱欢连忙摆手，「不要不要，这玩意儿太酸了，我妈之前天天逼我吃。不好吃的，还是你自己受这个罪吧。」
确实不好吃。
何玖靠着墙，嘴里嚼着药片，那份涩意在舌根化开，在她咽下去的时候，她想：
……原来是苦的啊。
天台的风很轻，今天的天色很好。
这一方小天地却晒不到太阳，何玖顺着墙滑下，她在无限的苦涩与药品的催眠中缓缓闭上了眼。
她只休息几分钟。
几分钟就好。
然而这一睡，她便做了一个梦。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梦里她有着当初拥有的一切。
她不必这样苦，也不必这样疼。
因为这世界最好的人在爱她。他们过得很幸福，她处在边缘之外，从未如此不知如何自处。
可是……
可是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世界留给她的，是无尽的痛楚和阴郁。
她从梦中惊慌醒来，眼角湿润。
睁眼没看见明晃晃的天光，却是一个影子。
“你醒了。”影子蹲下身，有些担忧地问，“你现在怎么样？”
“你觉得还好吗？”
“你要不要去医务室？”
何玖缓了好一阵，睫羽微微颤动，方才看清了这位影子先生的模样。
看起来很乖，戴着眼镜，很有生气。
他伸手欲碰她。
何玖侧头躲开，对方有些无措地收回手，“……对，对不起。”
“我只是想看看你现在怎么样了。”
“你的状态很不好。”
“……谢谢。”
何玖将身上的校服外套物归原主，她沙哑着音，“我很好，不麻烦你了。”
她说出这话时，还差点因为站起来的那一瞬头晕目眩而摔倒，而且面色苍白，唇色很淡，好像下一秒就会消失在人的眼前。
我很好。这三个字在她的脸色面前，可信度极低。
对面那位很乖的学生手足无措地不知道该做些什么，紧张得有些结巴。
“我，我是高二一班的曾渡。”
“我送你，去医务室吧。”
“你生病了。你不舒服。”
“……”
何玖叹了口气，“我真的很好，谢谢你的关心。”
“我只是太累了，休息一下就好了。”
曾渡问，“真的吗？”
何玖点头，“真的。”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一个人在这里，”曾渡认真道，微翘的黑发显得他有几分呆，“如果你找不到人帮忙你可以来找我，我会帮你的。”
“我是曾渡。”
“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会尽力做到。”
何玖停下脚步，“那你答应我一件事吧。”
“你说。”
何玖说，“今天在这里见过我的事，帮我保密。我是丢下自习课出来的。”她眉眼恢复了一点鲜活，“我这次开始考砸了，怕被老师说呢。”
曾渡似乎有点失望，“只有这个吗？”
“只有这个。”
“……好吧。”曾渡许诺，“我不会说出去的，你放心。”
“谢谢你。我先回去了。”
何玖走下楼梯，进了拐角的第一间教室，曾渡望了望教室门右侧的牌子：
【高一二班】
何玖睡了半个小时，第一堂自习课已经结束了。看见她回来，蒋樱欢担心的面容放松了下去。
“你吓死我了。”
“你去干什么去了，这么久都不回来。”
“有点事要做。”何玖不答，“辛苦你了，这节课老师来了吗？”
“没有，他们还在开会呢。”
“那就行。”
说着，蒋樱欢来拉何玖的手。
何玖笑了笑，飞速将药瓶塞进了抽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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