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

【一百一十四】

“是你在逼我。”

—

李子安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何长鸿握住了她的手，“别说了，谈正事。”

李子安皱了皱眉，“你来。”

何长鸿犹豫着，何玖翻身下床，穿上妥协，端起床头的玻璃杯喝了一口水，“有什么事就说吧。”

何长鸿低下声，“和我们回家吧，小九。”

何玖动作一顿，侧头看向何长鸿，一向强势的他在这个时候显出几分懦弱，眉目间露出几分恳求，西装被揉皱了，整个人十分狼狈，这不像他，而跟她这样说话的他，更不像她。

让她回家，她能回哪儿去呢，这世界这么大，什么地方才是她的容身之处，又是哪里，才能真正称得上一个家？

“回家？”何玖嘴角露出一个笑容，“我回哪儿去呢？”

何长鸿眉目带着疲倦，“回老宅。”

何玖站起身。

青年一字一句道，“你爷爷要见你。”

“你们赶回来的？”

“是。”

“他说要见我？”

“是。”

何玖退了一步，揉了揉额头，“他还好吗？”

何长鸿看着她，缓慢又坚定地摇了摇头。

他说，也许这是最后一面。

“和我们回去吧，别赌气了，没有时间了，听他们说，老爷子现在是撑着的。”

“他只是想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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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玖他们到达老宅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老宅是复古式建筑，路边种满了浪漫的法式玫瑰，前面有人在领着路，是何玖许久都没有见过的老管家。

“许叔，爷爷现在怎么样了？”

许叔大步迈着的步子顿了顿，随后恢复正常，他只道，“先生在等着你。”他拉开门，绅士地弯了弯腰，温声道，“小姐，别让他久等了。”

何玖抬了抬下巴，“我知道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忽然想起在车上时看见的繁复耀眼，匆匆窗景，和慌乱的人生一模一样。

生命。

手握住冰凉的把手，又是生命，这样脆弱的生命，他现在是什么样？形销骨立，太久没有见过了，他是否已经不再是曾经的样子。

她的奶奶匆匆结束一生，谁都在可惜她的离去，习以为常的释然生命，却始终忘了一个老人无法释然。

他们在曾经的故事结局中，他们除了年少，在未来的所有时光，连眼神交汇的机会都没有。

命中注定。

那是多么的荒唐，又是多么的可笑。

如果说天地真是仁心，那为什么会有如此多的病痛、逝去、残忍，会有如此多的叹息、折磨、苦恨，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

她未来，是不是也是如此？

许叔站在她身后，“小姐，快进去吧。”

何玖垂下眼。

下一秒，她推开了门。

或许是老人早就知道她这个时候来，所以房内没有人，专业器械发出冰冷的机械音，显得格外冷漠。

老人听见响声，艰难的转过头来，恰好对上何玖的眼睛。

“小九……你……来了……”

何玖扬起笑，“我来看你了，爷爷。”

“快，过来。”

何玖走过去，许叔轻轻合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