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
“光和你,都是我的所求,在很久之前。”
—
那天的结束,是他们醉醺醺地说了许多话,傅臻醉了,曾渡沉默的灌着酒,浓烈的白酒顺着喉管滑进胃里,带起一阵灼烧的疼痛,都说酒意熏人,何玖却始终保持着清醒。
她酒品很好,喝醉了也不会耍酒疯,只是一直处于微醺的状态,像是待在梦里——现在本来就是一场梦——在这样的过程当中,心平气和地与各自交谈,是一件很不真实的事情。
火锅腾腾的热气降了下去,酒瓶七歪八倒,玻璃杯里尚有未曾喝完的酒,周围的人散了七七八八,热闹消退,冬日的店维持不了多久的嬉闹。
何玖懒懒的靠着椅子,嘴角洇开温和而眼里的笑容,她摘了眼镜,任由眼前模糊了起来,远处的灯成了一圈又一圈的光晕,朦胧梦幻如同她曾经最想的到的花园,里面有最漂亮的玫瑰。
曾渡睁开眼,半撑着头,瞧着何玖。何玖其实算不得十分惊艳,五官甚至有些寡淡,合在一起却分外清秀,加上她身上那一股平静沉稳的气质,也别有一番风味。
眼尾微湿,沾染了醉意,红润让她看起来不再脆弱且冰冷,他们以前都说傅臻是高岭之花,其实何玖在他们之间才是真正冷漠的那一个,对感情,她要干脆利落得多,放下就放下,放不下那就等,得不到就算了,离开也都无所谓。
他们舍不下的,何玖可以舍得,曾渡曾经问她为什么。
她淡道:“人都是要死的,曾渡,我们不能那么天真,也不应该有那么多的恨。”
曾渡茫然的说自己不明白,何玖眉目隐在薄薄的雾里,她飘渺而无影,似乎随时都会如同水晶一般碎裂离去。
何玖说,“不明白也没关系,我也不是说给你听的。”
“那你是给谁听的?”
何玖一字一句答:“……是给我自己。”
我是在告诉我自己,离开总要付出一些代价,这个代价和生命无关,和什么都没有关系,只是独独属于我这个人。
醉意浸染神经,曾渡竟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他只单纯的想。
“面前这个人,原来是他喜欢过的。”
然而这份喜欢的冲动,也仅限于此,他永远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背负着责任的他,背负着从前许下过得院长的他,必需变得坚韧不拔。
三人坐在一起,各有各的心事,深思飞转。
不知过了多久,“怎么?你们还要喝啊?”何玖说,“如果喝的差不多了,我们也该走了,在这里待的太久,也是给老板娘他们增加工作量。”
“你们回去晚了,肯定……”
何玖顿了顿,混沌的思想让她想起,他们的家里都是空无一人的。
她没有管她疼她的父母,曾渡自由自在,而傅臻……他的母亲在他上大学的一个月后,由于抢救不及时,脑溢血突发身亡。
他们三个原来都是没有人要的小孩。
傅臻是真的醉了,眼镜摘下,露出精致的下颌、侧脸,双眼很是困惑。
何玖摇了瑶头,无奈笑着。
“看来你,当真是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