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然

【九十六】

“那就释然吧，放下心里的浪漫主义，成为风里回不来的落叶，枯萎在泥里，失去代表着生命力的纹路，残缺、消散、弥落、孤独。”

“我只有你。只有，想要我释然的你。”

—

傅臻此时没了在路上和何玖谈话的那股子冷淡与难过，他平静问道：“但你没有回答我，如何才能习惯。”

何玖抿着唇小幅度地笑起来，“傅臻，我自己都没有习惯，又怎么来教你？”

这时菜品上了上来，火锅的电磁炉开火，老板放了许多火锅底料，亲自端过来一个小蛋糕，“送你们的。”

何玖礼貌点了点头，“谢谢阿姨。”

老板笑得嘴都合不拢，“没事没事，你们吃，我就不招待你们了，高兴点。”

“好。”

“嗯谢谢阿姨我们会的。”

“哎那我就走了，有事你们叫我。”

“好的好的。”

锅底热了起来，香料的辣味和与香气扩散开。

傅臻露出纯然的困惑与不解，“既然不明白，既然你自己都没有学会，为什么还要教我？”

他道：“阿玖，你不觉得你太残忍了吗？”

……阿玖。

这是个何玖以为早已经埋葬在过去的称呼，不曾想傅臻在此时脱口而出。

他说她残忍。

何玖无所谓的笑了笑。

他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残忍吗？她每次回头看见他和另外一个女孩走在一起的时候，她每次在意外中得到的只是他不喜欢她的答案的时候，她每次让自己放下却又放不下的时候，她每次明明喜欢他喜欢的不得了，眼里却什么也没有的时候，那对她都是一种凌迟，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凌迟。

何玖垂眼定定地看着手中的茶杯，缓缓的笑开，“你说我残忍……”

她转向傅臻，她想问他：“你现在过得不好吗？身边不是有了许多新的人吗？你也并不是非得需要我们的不是吗？为什么非得想要让我们留下来呢？”但她说不出口。

她莞尔，眉眼温柔而缱绻，“没关系的傅臻，我们还是朋友，你看，我们走了那么久，不还是在对方身边吗？不习惯就不习惯吧。”

“我们只是过得太忙碌了，忙碌下就会忘记许多事情，但其实我们都记得的。”何玖说，“我记得我们是怎么遇见的，我记得我们三个人以前是怎么走过的，我也记得你们和我说过的话——我们都在说着遗忘说着冷漠，但是那么忙，过生日却还是会收到祝福和礼物，节日里还是掐着点给对方说节日快乐，看到的花还是会给你们每个人都买一束，我们很少见面，却也不是完全没有见面。”

她的声音混在火锅店的嘈杂与热闹当中，却格外清晰，“以后的生活可能和着一样，我们不得不面临着许多分别，但是没关系，我们始终在。”

说出这话时，何玖是认真的。前尘往事说的所有想通，其实都没有和心里的那个人谈一谈来的快，说出想说的话，去掉阴暗与戾气，真正开始接受，也许并不难。

她知道傅臻和曾渡在想什么，无非是忽略是忘记是回不到最初的关系，但那个群还在，他们在最开始常聊天，分享着忙碌不已的、和最初想象天差地别的生活，后来长久的不见面让他们少了许多话题。

可谁也没有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