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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死

勿忘我,……

天气阴了,雨不一定会下,但是人会知道要收衣服。因为雨一旦下下来,你收得再快也会被淋湿。

……

圆溜儿的肉丸子随着麻辣锅底的加热,不受控制般地上下浮动。

没过多久,便像一只倒霉的虫子掉进了水中,拼了命地扑腾挣扎,才在水面上勉强浮起。

端着碗的女孩心急地用筷子去夹,生怕错过了它。清秀的脸庞下意识地靠近了些,转眼就被呼腾的热气熏陶得水润泛光。

忙活了半天,却颇有些‘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既视感。

“……”

放在桌上的碗里还剩下被咬去一半的肉丸,她不紧不慢地放下筷子,拿起搅拌用的铁瓢,伸入锅中,连汤带丸子舀出,放进面前的小碗里。

“姐!你耍赖!”

对面忙活半天,却眼巴巴地看着肉丸轻而易举地落入别人的碗中。吴玥当即有些破防地说。

毫不掩饰语气里的委屈之情。

“又没说不能用。”

肉丸在小碗里的活动空间较小,吴楠拿起筷子,轻松将其刺穿,当着妹妹的面放入口中,一边笑一边咀嚼。

“嗯~~”

“姐你……!不理你了!……”

女孩被气得牙痒痒,双手情不自禁地攥紧。一时语塞的她扔下筷子,头也不回地走到沙发旁,拿起方形的抱枕坐下。

之前两人用筷子夹肉丸吃的时候,很快没来由地起了竞争的心理,谁也不肯让谁。

这不禁让吴玥的心理发生了潜移默化的变化,导致她的目光受限,才会没注意到无形的规则外的‘东西’。

现在一回想起来,吴玥就感觉自己是个吃了黄连的哑巴。

“……”

心情尚好的吴楠扯下墙壁插孔上的插头,桌面中间的锅失去了活力,逐渐暗淡下去。

她拉出两张抽纸,用其中一张擦去嘴边的油污。

剩下的一张平铺着盖在右手的手背上,吴楠走到妹妹的旁边坐下,用手背上的白纸吸引她的注意。

“……”心里生‘闷气’的吴玥抗拒般地移开视线,在姐姐不死心地‘死缠烂打’下。她最终抬手拿开了白纸。

后者同时动手,纤细白皙的手指眨眼间夹着一张扑克牌。正面印着黑白色的小丑图案。

“……姐!”

“哈哈……,”得逞的吴楠侧身躲过妹妹‘劈’过来的抱枕,顺手把扑克牌放在茶几上。

“新学的小把戏,不错吧?”

“别人家的姐姐都能在妹妹生气,难过的时候来哄一下。你怎么不学这些?”

“你要想换个姐了就直说。”

“…你就知道欺负我。”

吴玥轻轻撇了撇嘴,身体往后仰,靠坐在沙发上,顺势拿出衣兜里的手机。

‘吃你个丸子就算欺负你了?……’

在心里吐槽了一句,吴楠走进房间,从黑色斜挎包里拿出一个泛着白光的银色物品。

走到妹妹的旁边,将这东西扔给她。“拿去玩吧。”

“这什么啊?”

话音刚落,吴玥视线定格在那物体上,整个人瞬间僵住。她左手握着的手机,也随着她注意力的转移,悄然自指尖滑下,悄无声息地躺在沙发上。

“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啊?”反应过来的女孩用左手食指提起中间的铁链,两边的手铐随即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网上买的。”

趁她愣神的空隙,吴楠走到靠墙的小沙发旁坐下,翘起二郎腿,手指滑动着妹妹的手机。

后者忽然神色怪异的看向姐姐,戏谑地笑道:“姐你买手铐来玩的?”

“嗯,”吴楠点了点头,苦恼地皱眉,叹着气说。“一紧张就点错了,结果到手就是这玩意儿。”

“我就说嘛,应该是黑色的,皮质的才对嘛。”见姐姐没有迟疑地承认,吴玥不知不觉间放松了些警惕,随口说道。

闻言,吴楠放下手机,右臂弯曲撑着侧脸和沙发扶手,调侃道:“你看过啊。”

“…你在说什么?人家不懂诶。是什么好玩的事情嘛。”

“演技真是烂到家了。”吴楠毫不客气地说,随后垂首划开微信,径直进入朋友圈界面。

“我又不是演员。”

“……你微信里的表白墙,看起来有很多投稿嘛。”

“那个啊,”吴玥摆弄着银色手铐,脸上的表情意味深长。“还不如叫紫禁市医科大学吃瓜群算了,有一期还曝光过一段情侣在酒店房间里的视频嘞。”

“有很多这类视频诶,你说的是哪个?”吴楠走过来,一手拿走手铐,一手拿着手机,让屏幕对着妹妹。

后者抬手滑动几下,点开一个视频。“这个。”

视频中的画面定格在酒店豪华的白色大床上,一位女孩静静地仰卧其上,宛如一幅静止的画面,全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默许着男孩随心所欲地施展他的行动,没有丝毫反抗或干扰。

瞬息之间,男孩不安分的双手随心所欲地,游走在她娇嫩的躯体上,无情地撕裂了女孩身上的纯白连衣裙。那轻柔的布料在力量面前瞬间瓦解,仿佛在无声诉说着无法抵挡的冲击。这场面,就如同一朵初绽的百合被骤然摧残,留下破碎的花瓣散落在床单之上,与周围的洁白形成鲜明对比,更显凄美而又震撼。

整个过程中,女孩依旧保持着最初的姿态,仿佛一切发生在她身上都已无关紧要。她的目光空洞而遥远,似乎已将自我抽离于这混乱的情境之外。这种无言的承受,更让人感受到一种深深的无力与无奈。男孩的举动无疑打破了原有的宁静,也揭示出隐藏在平静表面下的汹涌暗流。他的行为大胆且直接,带着一种不顾后果的冲动,让人无法预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然而,女孩的沉默与顺从,却如同一面镜子,映射出她内心深处的某种妥协或者忍耐。

“她被下药了吧。”

“不清楚呢。”吴玥随手拿起那副银色手铐,漫不经心地摆弄着,脸色却在此刻蒙上了一层阴郁。她纳闷着,搞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因为每次一看到那段视频,心头就像被什么锐物狠扎一下,疼得实在难以抵挡。

看其他的类似视频时,又不会这样。实在是让她感到匪夷所思。

“……”

站在一旁的吴楠,眼尖地捕捉到了妹妹的微妙变化,心中不禁升起一股好奇。她转身走进房间,顺手取出画本和铅笔,随后在书桌前落座,陷入沉思之中。

‘该不会是我认识的人吧?’

心神不宁的吴玥情不自禁地再次发出这个疑问,不祥的预感让她始终难以忘却。

“对了,你别把自己铐上了,”姐姐的声音从敞开房门的房间里忽然传出。“我把手铐的钥匙弄丢了。”

“哈?”

思绪混乱的吴玥身体一滞,低头看向拿着手铐的右手。才发觉自己的左手已经伸进了手铐的一个圈里,而且只要她稍加用力,这个手铐就能完美锁住白皙的手腕。

“你不早说?!”女孩心悸地咽了口唾沫,缓缓地把左手缩回来。所幸还没拷上,不然带着这玩意去上学,毫不意外地会上吃瓜墙的吧。

“呼……,差点被你坑死。”

“你又没问我。”

“那谁知道姐姐你把钥匙弄丢了?”吴玥没好气地说,走进她的房间,把手铐放在书桌上。

“你在画什么?”

“视频里的女孩。”手机屏幕上暂停着,仰躺在白色床上的女孩正面全身照。

吴楠把手机斜靠在书桌上,照葫芦画瓢似的用铅笔在白纸上画出各种线条。

“可她的脸上有马赛克诶。”

“小意思。”

“是么?……”吴玥从客厅拿来塑料凳子,坐在姐姐的旁边,抱着怀疑的眼光耐心地看。

白纸上,看似杂乱无章的线条几经特意地组合下,慢慢地勾勒出一个女孩身体的大致轮廓。

“姐……”

“嗯?”

“你看吃瓜墙……,就只注意到这个视频?”吴玥略微迟疑着问道。

她在此前的某天下午,再次去到了发现疯女人落水的桥底。她想弄清楚这个女人大半夜的,为什么会独自出现在这里。

岸边是半人高的杂草,几乎占领了所有可以落脚的地方。吴玥伸手拨开面前的杂草,下定决心才走进去。

脑海里不禁胡思乱想的幻想起,脚边会不会突然冒出些虫子什么的。

这才过了多久,被疯女人压弯的杂草被新的草所替代,渐渐变得更加浓密。

“……”

越往前走,她就越感到那股莫名传来的腐烂气味更加浓郁。吴玥的脑袋眩晕起来,被迫停下了脚步。

即便是戴了两层口罩,女孩依然没觉得臭味有一丝一毫的减弱。

她快步后退走上半坡的石梯,天热了,那股臭气疯狂般地肆虐在杂草丛中。

吴玥能够确定的是,在杂草丛的深处,有流浪动物的尸体和被随意丢弃的生活垃圾。

大概一星期前,她跑下来救疯女人的时候,无意间瞥到一眼,当时也没太当回事。

直到后来林宏宇失踪后,网络上的‘恶狗食人’视频,她才心血来潮地想来这里看看。

当晚凌晨时分,吴玥不死心地回来,边放火烧杂草,边往深处探。

她还找来根木棍,见火势大了就赶紧打灭。如此反复地放火,灭火,往前探……

往腐烂气味加深的方向走了大概半小时,除了零散的垃圾外再无发现。她不由得打起退堂鼓。

却左脚突然踩空地向旁边倒,吴玥下意识地伸直双手往前撑,刚巧撑到什么硬物。她就这么弓着身体,几乎平趴在杂草上。

她还不敢放松,因为左脚有悬空的感觉,往周围轻轻探了探,还是空的感觉。

吴玥当即想到自己身下有个不大不小的洞口,照亮的手机掉在左边,她一手撑着,一手用木棍去探能落脚的地方。

像翻身一样滚到一边,做好心理准备地拨开感到悬空的拿出杂草。没有了阻碍的腐烂臭味扑面而来。

还顺带着一群嗡嗡作响的苍蝇,吴玥猝不及防地被吓出一身冷汗,身体往后倒在杂草丛中。

不过,幸好她事先戴上了养蜂专用的帽子和连体衣。不然一看到身上爬满了苍蝇蚊子。吴玥可没那能耐继续保持冷静。

她做了几次深呼吸后,鼓起勇气把面前的杂草烧掉,露出了一个漆黑的半米宽的洞口。

洞穴大概两米深,洞底有垃圾,腐肉和杂乱的动物尸骨……

吴玥强忍着恶心,用手机拍下几张照片后,逃离当场。却还是没忍住地在路边,把晚饭全吐了。

事后把照片发给李闯,后者说从照片上看不出什么。等他来这里后,吴玥就把洞穴的地址给了后者。

李闯把洞穴里可疑的尸骨弄上来研究过后,得出结论:是人类男性小腿骨。

解剖他的人,应该是专业的人士。

“……”吴玥不可避免地怀疑起了夏筱沐。后来知道夏筱沐是凶手后,顿时联想到了小时候的事。

她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姐姐这件事。

一心两用的吴楠摇摇头,提起另外一件事。“听李闯说,你关注过流浪动物被杀一事,还买过摄像头什么的。”

“嗯,买过不少。”

见姐姐就先前的话题没兴趣,吴玥借坡下驴地扯开话题。

“是谁干的?”

“跟我一个学校的,医护专业的女孩,叫姚敏。”

“你怎么不在表白墙上曝光她呢?”吴楠戏谑地说,铅笔下的女孩越发清晰起来。

闻言,吴玥一愣,旋即自嘲般地苦笑道:“现在,有多少人会在乎流浪动物的死活啊。我若是这样做了,姚敏恼羞成怒,加以报复在流浪动物身上怎么办?”

“挺有自知之明的嘛。”

画累了,吴楠从书桌上的黑色挎肩包里拿出两根棒棒糖,分了一根给妹妹。留一根扯开包装,含着嘴里。

“那你觉得是丢弃动物的人可恶,还是伤害流浪动物的人可恶啊?”

“肯定是后者呀。”吴玥不假思索地答道。

“流浪动物被丢弃前,是没有前面那两个字的。”

“那都可恶。”

“呵……”女孩把画本递给妹妹,揉了揉酸胀的脑袋。“十点多,等会再出去吃点宵夜……”

接过画本来看的吴玥脸色一变,抬手抓住姐姐的右手。“你怎么画出来的?”

“哈?”

见她的神情不对,吴楠也是收起了开玩笑的心理。“之前在高峰辉的电脑里,我用手机录下了一段,让别人处理过马赛克了。我照着处理过的视频画的。”

“……”

瞥了一眼姐姐手机上去掉马赛克的视频,吴玥顿时急了,扔下画本就跑出去。

只身拦下一辆出租车。“师傅,去紫崴路36号惠民家园,快一点!”

“有点远啊,你……”

“多少钱都行,麻烦你快一点!”

身后的吴楠姗姗来迟,见状。也走到马路上挡下一辆车跟了上去。

一路上,吴玥给汪筱欢的电话,QQ,微信都分别打了不下十次。可依旧没等到对方的回应。

姐姐的手机上,去掉马赛克的视频里出现汪筱欢的时候。吴玥就预感到大事不妙,而未通的电话仿佛证实了这一点。

她此时能做的,也就只有在心里默默为女孩祈祷平安。

同时吴玥也深刻的自责起来,责怪自己在学校里一连好几天没见过她,竟然都没想到后者会不会是遇到了危险。

‘千万别出什么事啊……’

出租车司机看了眼后视镜,嘴角忍不住地上扬。左手手指微动间,车上的计价器的绿色数字也肉眼可见地加快上涨的速度。

只是吴玥并没有多余的心情去关注这个罢了。

等到了地方,车费直接达到了二百一。司机在停车时,提前把所有的车门锁上了。回头笑着说:“请问怎么付款呢?”

“微信!”

吴玥用微信扫码时,才注意到手里的手机是备用机。微信,QQ等软件登录的都是小号,关键是,没一个绑卡的。

她呆愣在原地,感到不知所措。心里想着快下车,却迟迟想不到办法解决现在的麻烦。

“你不会没钱吧?”

司机的笑意僵在脸上,在头顶的黄灯背光的衬托下,慢慢变得阴冷。

“你等我一下。”

“等?你怕是不清楚,等这一下,我会损失多少钱吧?赶紧给钱!”

司机不由分说地催促着,两眼毫不顾忌地上下打量起吴玥的身体。

“……”

吴楠走过来敲了敲副驾驶的车窗,示意将其放下。司机眉头一皱,没好气地照做。“什么事?”

“我给她付,放她走吧。”

“行啊,二百一。”

女孩没有讲价,当即付清了车费。司机见状,也没了理由留下吴玥,叹着气把车门解锁。

后者推开房门,径直跑向亮灯的小区大门。

“……”

吴楠摇了摇头,缓缓跟上。挺普通的小区,从房子和绿化带的分布就可见一斑。

妹妹跑进三栋,急促沉闷的脚步回荡在楼梯间。走在其中,不可避免地闻到一股发霉的味道。

每层有两个住户,倒是另类地印证了老一辈口中的‘门当户对’。

“抱歉,请让让。”

女孩面无表情地顺着楼梯往上走,猝不及防地被返回的吴玥推搡着撞到老旧的墙壁。

后背上顿时留下了一块惨白的印子,后者头也不回地离开,很快就跑出了这栋楼。

“……这丫头到底怎么了?”

不明所以的吴楠从刚才到现在,都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头顶上方传来关门的声音,她抬头去看时,刚巧注意到了第六层还未熄灭的声控灯。

便快步走上去,轻轻敲了敲602号房门。

接着,一个看上去四十多岁的女人,双手隔着不锈钢防盗门,把房门打开一半,上下打量了一眼对方。

警惕地问:“你是?……”

“你好,我叫吴楠。是吴玥的姐姐。”女孩语气轻松地打着招呼。

女人并没有因此松一口气,“你妹妹刚才走了,你有事吗?”

“这样啊……,”吴楠稍加思索后,不着痕迹地上前一小步,用右脚卡住房门的下面缝隙。“那您的女儿在家吗?”

“不在,你快走吧。”

女人用力地拉门,正奇怪为什么关不上时,低头看到被卡住一部分的帆布鞋鞋面。没好气地说:“你还有事吗?”

“阿姨别生气,我是您女儿的导员派来探病的。”吴楠脸不红,心不跳地说。

“已经给陈导请过假了啊。”

女人脱口说道,眉头紧锁。看样子还有急事,很想快一点赶走对方。

吴楠叹着气苦笑说:“可您的女儿请假太多次,没有在学校里学校攒学分的话,最后是很难拿到毕业证的啊。”

“……”

女人面露难色,没上过大学的她,根本不能分辨对方所说的是真是假。可当下门被抵着,又关不上。

“你先回去吧,欢欢她好了会去学校的。”

“别为难我嘛阿姨,没个所以然,我回去也不好向陈导交差呀。”

“可我现在……”

吴楠故意拖着时间,结果也没让她的猜想出错。房里忽然从某处传出病急的咳嗽。

“欢欢!”闻言,女人丢下吴楠,转身跑进靠房门的第三个房间。

“……那我进来咯?”吴楠打开不锈钢防盗门,脱鞋走进去。站在第三个房间的门口往里看。

灯火通明的房间里,一个女孩费力地撑起上半身,侧着脸往垃圾桶不停地咳嗽。

女人慌得赶紧抓起纸来按住,却眼见洁白的餐巾纸瞬间被血浸染得通红。此刻,她几乎就要濒临崩溃的边缘。

“……”

门口的吴楠像是被什么触动了,胸口难受得快窒息似的。抬手扶住一旁的门框。

接着用手机打车,见司机快到了。当即冲进去,一把将女孩背起,跑出房间。

“诶!你……”

女人忽然爆发力量追上去,用力地抓住吴楠的手背,带着哭腔说:“你干嘛!你给我放下……”

“都病成这样了还不去医院,你在想什么啊!”

女人被吼得大脑一片空白,吴楠没管她,赤脚跑走,马不停蹄地跑出小区。坐上打到的网约车。

开门,坐上去,关门……一气呵成。

后面反应过来的女人慌忙追出来,只身拦下一辆出租车跟上。

经紫禁市第一人民医院的检查,吴楠才知道这个女孩居然患上了HIV!

刚开始她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直到看见那个女孩躺在病床上,被医生和护士围着,被迫使用各种医疗设备时。

吴楠才试着去相信这个事实。

她和女人在病房外等候,几经崩溃边缘的后者不堪重负地靠墙就地坐下,双手掩面,不顾旁人地哭出了声。

待女人平静下来,眼神呆滞地瘫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像是心中压抑的事太多太久了,不等吴楠开口,她就自顾自地说:

“我和她爸爸在一起就是个错误,婚后产生了许多大大小小的矛盾。等欢欢上大学后,我和他便陷入了完全冷战。”

“欢欢住校,我就把重心放在工作上。从而被那个男人钻了空子。不知道他把欢欢带去了哪里,回来后这孩子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不久便被病魔缠身,那个男人丢下这个烂摊子逃走,我此前不明所以,只当是普通的小病,回家照顾欢欢。”

“欢欢她自己像是有所感应,猜到了什么。但又不想成为家里的负担,说什么也不肯去医院。……”

陷入回忆的女人不愿再继续深入,及时把自己拉了回来。对一旁的女孩,脸上露出一个勉强的笑脸,说:“今晚真的是谢谢你了,吴楠。”

女孩摇了摇头,轻笑道:“阿姨客气了,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

“……”

女人抬手握住她白皙柔嫩的双手,手指缓缓抚摸。粗糙的皮肤和凸起的老茧,倒是弄出了奇怪的触感。

“现在也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路上小心,要注意……”

话还没说完,女人看到不远处的病房里走出几位医生,当即松手跑过去。

长椅上被她落下了一个墨绿色手提包。吴楠拿着它,带上黑色口罩。跟着女人的后面走进病房。

那女孩虚弱地躺在病床上,脸上完全没有一丝血色。怕妈妈担心,勉强地在病态的脸上微微一笑。

“……”

见状,女人无言地俯身轻轻抱住女孩的脑袋泪水滴落在白色床单上染湿了一片。随后又像触电般地松开她,女人想起了医生的劝告,因此不得已压抑着情绪。

女孩接着看向吴楠,露出疑惑的眼神。

“还有什么事吗?”女人边擦眼泪,边走过来问。“她是吴玥的姐姐,吴楠。”

“……”

黑色口罩后的脸被挡住一半,吴楠她只能笑弯着眼,平淡地说:“我妹妹她很担心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你都不接,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这样啊……”

女人想起被她吃了闭门羹的吴玥,心里不禁升起愧疚感。从吴楠的手上拿过手提包,摸索着拿出一部套了粉色手机壳的手机。

一脸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啊,我女儿她的手机关机了,所以才……”

“没关系的,阿姨。欢欢她没事就好。”吴楠客气地回应,拿过粉色的手机,顺手开机。“还有电吧?我给妹妹她回个消息,让她别担心了。”

“噢噢,应该的应该的。”

女人和汪筱欢对此都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前者不放心地提醒道。“别透露太多就行。”

“好的,阿姨。”

粉色手机一开机,就展示出汪筱欢健康的自拍照。她身穿白色连衣裙,沐浴在阳光下,笑得很甜很甜。

此时对比病床上的女孩,强烈的反差感倒让吴楠感到唏嘘不已。心脏一阵刺痛。

“怎么了?”

“嗷……没事没事。请问密码多少?”

拉个凳子坐在病床边的女人一愣,旋即看向女儿,试探着说:“是你的生日吧?”

“嗯……”

后者忍不住地笑起,嘴角却表现得不怎么明显。但已经足够表达她内心的雀跃。

“那就没错了,030521。”

“谢谢。”

吴楠随即解锁,看到几十个未接来电,QQ的视频请求和微信的视频邀请。‘还真上心啊。’

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滑动着屏幕,看着看着。内心不经意间居然有点小吃醋了。

想打消掉却无从下手,或者说,这种异样的情绪根本无从谈起。又何谈打消的念头?

吴楠自嘲一笑,刚还在想回吴玥什么。却从微信的未读消息中,看到了格格不入的三条。

消息所对应的头像是一个男头。吴楠点进去,第一条未读消息是一段三十秒的视频。内容是酒店的白色大床上,仰躺着一位身穿白裙的,昏迷的女孩。

她的正脸,正是未打码的,吴楠手机里的那段十多分钟的视频里的,女主角。

“……”

她黑色口罩后的俏脸越发的冰冷,眼神中杀意丛生……

第二条和第三条未读消息都是文字。‘今晚十二点,你家小区楼下。不见,就曝光!’。‘行啊你,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凌晨一点,老地方。再不见,后果自负!’

“……抱歉,阿姨,欢欢。我有点急事,先走了。”

吴楠用粉色手机加上自己的微信后,顺手在微信上操作了一番。后将其还给女人。笑着摆了摆手,快步离开。

“那你路上小心,注意安全哈。”女人起身想送她一段,没成想后者已经走到了医院出入口。大跨步地走出医院。

刚才女人追过来的时候,细心地带上了吴楠的帆布鞋。

走在前面的吴楠一心想快点送后背上的女孩到医院,因此自动无视了女孩的威胁。

直到女孩哭喊着在她耳边说自己有艾滋病时,吴楠才愣在了原地。有些难以接受这个年纪和自己相仿的女孩,居然会身患绝症。

后者见吴楠停下,以为她被吓到了,接下来便会和那些人一样连滚带爬地跑掉。

女孩已经臆想出吴楠一边咒骂她,一边跑着离开的场面了。就像妈妈花大价钱请来的保姆一样。

将她视为避之不及的瘟神。

可等了一会儿,女孩意料之中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反而吴楠在等到网约车后,毫不迟疑地与她坐了上去。

“师傅,麻烦开快点,我的妹妹在医院做手术需要家属签字呢!”

“……?”

闻言,司机把嘴里叼的烟吐出窗外。开车加速前往目的地。

后座的女孩眼里含泪,抬手用力地推吴楠的身体。“我刚才说的你没听到吗?赶紧滚啊!不用你在这里给我假惺惺的!”

“……”

吴楠偏头看着故作坚强的她,抬手揉了揉对方的脑袋。轻笑道:“受苦的可是你啊,这么担心我干嘛?”

这短短的一句话,偏偏让这个遭人白眼的女孩莫名安静了下来,配合着走进医院。

如同一个脱离了白线的木偶般,无言接受着医生的治疗。

还泛着光的眼睛,又表示女孩并没有自甘堕落地失去自己的灵魂……

“不管你是谁,这次都要付出代价!”

……

距离最后约定的时间,只剩十一分钟。

‘惠明家园’的绿化带旁,某一两米宽的指示牌后,一个青年刚低声下气地对着手机说着各种好话。

电话那头的男人一句都没听进去,毕竟此类的借口他听过更多更漂亮的。根本不屑于拉下脸对青年有什么好语气。

“你给我注意点时间,敢耍我。后果自负。——”

“诶好……”

听到电话被挂断了,青年当即不装了。“艹,这给你牛坏了,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嘛,扯这么多,你特么……”

由于被男人训得心生怨气,青年此时更加的口无遮拦。体贴地问候了男人的所有家人。

皎洁的月亮被乌云层层掩盖,使得地上没有光照亮的地方更加的阴暗。

“……”

青年一边关注手机的时间,一边看着三栋的一个出入口。

虽说这里的房子都有一个后门,但他不信看到自己出现在视频里充当女主角的女孩会不听他的命令行事。

“别怪我啊,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实在是别人给的太多了呀。”

青年自言自语地说,仿佛已经看到男人转钱到账的画面……

他也没想到自己发在别的平台的视频,会被一个男人感兴趣,后来主动联系上青年。花一万买下没有马赛克的视频后,居然会想到让青年牵线搭桥,让男人和视频里的女孩在酒店见一面。

一开始青年是拒绝的,毕竟才被一个女孩在学校里威胁教训过。

可当他看到男人发来一万的定金后,当即改变了主意。

本着搏一搏,单车变摩托的强烈想法。青年很快就想到了一个损招:用手里的视频把女主角约出来,迷晕,带到酒店给男人……。

很老套的计划,但实用就行。

本来可以早点完事,但青年没想到汪筱欢会爽约他定下的第一个时间。

后者下意识地想到,女孩可能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一时间不知所措地乱了分寸。

但就是她的这种未经世事,让青年被早已在酒店等候多时的男人,通过电话骂的狗血淋头。

若非是各有所需,否则青年早就还嘴了……

不过他发的第二条微信倒是起了作用。汪筱欢回复了他,说是很快就到,现在搁外面买东西。

等得心烦意乱的青年不疑有他,在微信上催促她赶紧点时,才知道对方把他删了。

“……你最好是被给我耍花样啊”

青年冷笑着喃喃自语。

等了不知多久,眼看凌晨一点将近。三栋的出入口还没动静。青年仅剩的耐心也在一点一点地消磨殆尽。

“呵……,行啊你。耍我……,挺有种……”

“你在这里干嘛?”

不知不觉地念出内心独白的青年突然感到左肩被拍了一下,随后犹如惊弓之鸟一般转身后退,拉开距离。

对方的手机开了手电筒模式,白光照在青年的脸上,他被迫抬手,歪头回应。

“你谁啊?”

“呵,”对方发出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女声。青年不禁紧张起来。“你不是高峰辉么,大半夜的跑这里来干嘛?”

“你管我?赶紧滚。”

本来没等到汪筱欢的他就很烦,现在又莫名出现一个来捣乱的人。高峰辉简直要疯了,后转就要离开。

“……”

忽然出现的陌生女孩眼神中闪过一抹寒光。上前大跨步靠近青年,用事先准备好的,平铺在右手手掌上的白色手帕,紧紧捂住他的口鼻。

同时左手扔下手机,发力按住他的后脑勺。

“嗯!……”

心存警惕的高峰辉刚才用余光察觉到了女孩的意图,立马转身要抱住后者,狠狠蹂躏一番。

却没想到对方左手狠掐他的右腰,趁机低头从他抬起的左臂下窜过。用右手上的手帕紧捂后者口鼻……

高峰辉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入读医科大学的他第一时间就猜到了这是什么东西。当下顿感冷意涌上全身。

想要屏住呼吸,身体却做出了相反的动作。他很快感到眩晕起来,脑袋越发的沉重。

一米七几的身体径直倒在冷硬的地面。在失去意识前,高峰辉通过掉在地上的手机向上散发的白光,瞥到一眼陌生女孩的冰冷的俏脸。

‘难怪会觉得熟悉……’

他的脸上没有露出揭开谜底的喜悦,反倒是肉眼可见的惊恐。

“……”

吴楠蹲在青年旁边,面无表情地捡起手机,关上手电筒模式。看了眼时间后,从高峰辉的衣兜里掏出手机,放进黑色的挎肩包里。

接着又摸索他其他的口袋,找到一个长方的银白色数码相机。

里面的一些照片已经暗示了,高峰辉今晚和交易对象的碰面地点:丽花酒店,409。

另一边的口袋里,只有一张房卡。吴楠顺手把卡放进自己的口袋里。随后狠狠地扇了昏迷当中的高峰辉两巴掌。

“你想玩儿是吧,那我就陪你玩。”

女孩的旁边放有一个纸袋,这是她从自己住的出租屋里,装了妹妹的青色连衣裙后带过来的。

除外还有一个过肩的假长发,和一些化妆用品……

她把手机的屏幕调到合适的亮度,借助这点光的可见度。把高峰辉扒光,穿上青色连衣裙,给他化上美美的妆。

完事后,收拾好东西。扶起他上网约车,亲自送他进了约定的交易房间。

交易的男人留下一张纸条和一些变态的情趣衣物和道具。让高峰辉给女孩全安排上,就可以走了。

“……玩挺花。”

吴楠在心里暗自无语了一阵,不怀好意地在高峰辉身上全安排上了,那个男人准备的所有东西。

即便是她,在整个实施过程中也忍不住红了脸……

略微手忙脚乱地弄完后,吴楠重重地松了口气。掏出手机,把女装的高峰辉此时非常羞耻的状态拍下几张后。

退出房间,关上门,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

在外面吹了些冷风,吴楠倒是感到舒服许多。但心里的恶心感依旧不减,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半路上与一名身穿正装的男人擦肩而过,吴楠顺着第六感,偏头看了眼对方的背影。

“……”

微红的俏脸上,露出一抹阴冷的笑意。“……这就不怪我了,是你自己作出来的。”

……

这个男人走到丽花酒店的409号房门口,把门推开缝隙往里看。随后给别人打去电话:“搞定了,老板。”

对方打了个响指后挂断电话,又发了一部分约定的钱给高峰辉,同时起身离开。

一路上脑子里都在臆想酒店里的,女孩接下来的各种悲惨画面……

……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精疲力尽的吴楠回到出租屋,径直走向房间躺下。

收到汪筱欢的平安回复后,安心在客厅坐等姐姐回来的吴玥倚靠门框而立。

“你去哪里了?这么晚才回来?”

“赚钱……”

女孩闭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对了,你怎么回来的?不是没带钱么?”

“李闯送我回来的。”

吴楠睁开眼睛,抬头看向妹妹。“他人呢?”

“又走了,说是有很重要的事。”吴玥不咸不淡地回道。

“关键时候又找不到人。”

女孩无奈地叹了口气,身体失去力气似地躺下,闭上眼睛欲要睡觉。“带下门,谢谢。”

“……”

吴玥无语了一阵,退后一步,故意放慢关门的动作,同时想要勾起姐姐的兴趣地说,“李闯他,好像受伤了诶。”

房门关上了,里面的人也没有回应。后者转身时,才懒洋洋地说了一句:

“哦,关我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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