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祎桐往事

勿忘我,……

我也没想到啊,给你的所有偏爱,最后成了伤害我的底气。

……

沈祎兰自杀了。

与妈妈一起,仰躺在自己的房间,安静得像是睡着了一样。

房门反锁,待破门而入时,昏暗的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恶臭。

是一种腐烂的,被细菌分解的气味。

门口的二人被熏得退出房间,恶心和呕吐感顿时涌上大脑,胃里也一阵翻腾。

“顾娜妍!你搞什么啊?兰兰呢?喂!顾娜妍你听见没!……”

恶臭正从唯一的出口向外蔓延,紧闭的窗帘密不透光。男人朝房间吼了一声,却不见应答。

心里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双手紧捂口鼻就冲进房间。

房门外的女孩同时打开了手机手电筒,将白光对准了房间的床上。

昏暗的环境让这光显得很刺眼,但是呆立在床边的沈何却怎么也移不开视线。

浅蓝色的床上,躺着两个异常臃肿的胖子。

她们的皮肤呈现死亡的墨绿色。眼球从眼眶里滑落,在地上一弹一弹地滚到男人脚边。……

此刻,任何的语言和文字都没有办法生动形象地去,描绘这样一副画面。

昏暗的房间里,静静地躺着两具高度腐败的尸体……

沈何的双手无力地垂下,散发恶臭的腐烂气体肆无忌惮地进入他的身体。

眩晕,恶心等濒死的感觉顿时涌上大脑。沈何感到自己的意识正在一点点消失。

自己的身体如同被丧尸咬了一口,倒在地上不住地翻腾,扭曲,挣扎……

胃里的晚饭,不受控制地顺着肠子往上涌,不断地从口鼻流出。

床上的两具尸体,似乎到了极限,肉眼可见地微微抖动。片刻后,像个被尖刺扎破的气球一样。

只听见‘噗’的一声,随后爆炸开来。人体组织随之四溅,将房间内部染变了样。

一段异色的肠子从敞开的房门飞出,挂在了塑料凳子的椅背上,随后瘪下去,留下一地的恶心液体。

房间里也密布着这种液体,还有用肉眼无法辨认的,瘪下些许的器官。……

冰冷地板上的沈何还在挣扎,想把身上粘的东西弄掉,无奈却适得其反。

他已经发不出声音了,能感受到的,只有无尽的痛苦和恶心……

“……”

躲在卫生间的女孩手忙脚乱地打开了,除了卧室之外的所有门窗。

她本该报警,但是这股恶臭让人难以忍受。领居应该也不能幸免,他们会打电话给物业。

物业到来,见到这种状况,会报警和打救护车的吧……

想到这,女孩放下了手机。

脑海中不断重现卧室床上的画面。茶几上摆着一个玻璃相框,里面是两具尸体生前的模样。

这强烈的反差无不刺激着女孩的神经。大脑的眩晕感加重了。

她急忙打开水龙头,双手捧水摸脸,冰冷的水很好地让她保持着清醒。但这还不够……

水龙头的开关被开到最大,洗漱池很快装满了冰水。女孩猛瘪一口气,把脑袋浸入冰水。

停留了大概十秒,才抬起来。她试图用这种方法去麻痹自己的感觉。

面前的长方形镜子映出女孩狼狈的模样。客厅突然传来声响,她猛地回头,成块的长发毫不留情地打在脸上。

是沈何。他从卧室费力地爬到了客厅。

本该昏过去的他,却产生了异常旺盛的求生欲望,使得他还有力气爬到客厅来。

出租屋里的空气让人窒息。

“……”沈何全身都在用力,想要穿过大门,到外面去呼吸呼吸不一样的空气。

这种时候,新鲜的空气对他来说,显得格外的诱惑。

沈何的后背已经变了色,湿透的衣服粘连在其身体上。他大张着嘴,表情扭曲着……

大门的旁边,就是卫生间。女孩看着沈何像荒岛上渴求淡水的人一样,痛苦地挣扎着。

内心竟生出了一种说不出的舒适感。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扬,惨白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就快到了!……’

沈何的左手已经抓住了冰冷的门槛。外面的世界就尽在眼前。

“……”

女孩走出卫生间,到厨房拿出洗碗用的手套,一边走到客厅,一边戴在双手上。

从口鼻流出的晚餐留了一地,也该流完了。女孩拿起塑料凳子椅背上的,瘪了一些的肠子,还有地上的一些同样瘪下的器官。

毫不犹豫地将其全都塞到沈何的嘴里,并用双手紧紧地堵住。

他又剧烈地挣扎起来。女孩的身体很削瘦,按理来说结果根本没有悬念。

但是,这个女孩很聪明。她是趴在沈何的后背压着他的,双手从他的腋下穿过。而且来之前还戴了帽子……

沈何终于不堪重负,晕死过去。女孩沉重地松了口气,起身把他拖到厨房。

拖下手套丢在一边,她一手捂住口鼻,一手打开煤气阀门。然后快步跑出去,关上了大门。

“救命啊!……”

女孩跌跌撞撞地跑到小区的门卫室,用力敲打窗户。“救命啊伯伯,我的爸爸倒在家里了,救命啊!……”

大半夜的被吵醒,门卫不情不愿地起床,披着带毛的外套,拿上手电筒推门出来。

没好气地说:“干什么啊?大已经凌晨一点多了,快回家睡觉吧啊。”

“不是呀,我的爸爸……”

女孩说话语无伦次的,完全表达不出自己的意思,只有脸上的惊恐之色难免让人起疑。

“你……”

门卫已经不耐烦了,刚想了个借口要打发她,左侧的楼房却传出一道爆炸声。

扭头一看,三栋的二层,面向小区花坛的窗户被一股冲击力震碎飞溅,炽热的火浪从缺口处往外窜着。

“……啊……”话语被卡在门卫的喉咙里,他全身倚靠这外开的门。卡了半天才吐出话来。“着着着火了……”

“……”女孩盯着二层,双手紧捂着嘴,眼里泛起泪光。瘫跪在地上,久久不能动弹。

……

翌日。

接到警方通知后,女孩的爷爷奶奶离立刻动身赶到外市的医院。

尸体巨人观所的恶臭,腐败气体。多多少少还是会对活人产生影响。而且……

女孩的身体上还有很多外伤。

四肢,前胸,后背,乳房,头部……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钝器敲击的外伤。

由于没有去医院,也没有涂抹相应的药物和做相对的处理。所以她的伤大多都是深紫色的……

脑袋上只有两道伤,应该是用菜刀的刀背刮出的结果。伤口是猩红色的,还浮肿着。

乳房上有咬痕……

两位老人赶到时,是早晨的六点多。女孩还在输液。安静地躺在病床上。

她的奶奶满眼泛红,轻轻抬起女孩的左手,用自己温热的手掌捂着她的手。热泪一滴一滴地落在自己干涩粗糙的皮肤上。

“我可怜的孙女啊,你这是遭得什么罪啊。我的孙女啊……”

老人坐在床沿,双手紧紧捂着女孩白皙的手掌。声泪俱下地为女孩鸣不平。

“好了好了,你别把桐桐给吵醒了。”她的老伴轻轻放下女孩的右手,将其放在白色的被子下。细心地为她盖好后,走过来,轻轻拍其肩膀以示安慰。

然而没有半分作用,老人虽然能控制语气,却难掩其中的苦涩与心疼……

“……我的乖孙女啊,妹妹才刚找回来,就遇到了这种事,她爹妈又不知道情况,看她手臂上的伤,肯定是在外面受了大委屈,我……”

“好了好了。医生来了,我们别妨碍人家。”女孩的爷爷抹了一把眼睛,把老伴手中的手掌放到被子下,然后扶着她站到一边。

“医生啊,我孙女她……”女孩的奶奶推开老伴,抓住医生的手臂,急切的问道。

医生抬手在老人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换了个语气道:“您先别着急,目前您孙女的情况还好,所以别太担心,还请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

女孩的爷爷赶紧把老伴牵到身后,声音沙哑地说:“麻烦你们了。”

医生点了点头,继续观察病床上女孩的情况。却发现她已经醒了。

待大概检查完后,医生微微抬起左手至白大褂前,比了个‘OK’的手势,随后迅速放下,转身安慰两位老人。

目送医生和护士离开后,女孩的奶奶又忍不住哭诉起来。

这次她老伴没有阻止,而是坐在床沿,默默地看着孙女惨白消瘦的脸。不知不觉老泪纵横。

“……”

安静地躺着的女孩,眯起眼睛看到两位老人时不时地低头擦眼泪。

眼框蓄满泪水,又从眼睛往脑袋两侧悄无声息地滑落。

……

五天后。

在爷爷奶奶的陪同下,女孩出院了。并且走到了不远处的警局。

她的身体上,大部分的伤口都被医生告知了两位老人。

剩下一些私密部位的伤口。医生和护士则全都闭口不言。所幸二老并没有掀开她的衣服查看。

所以女孩被长时间性侵的事,只有她自己和一个医生,一个护士知道而已。

在走出病房时,那名主治医师刚巧路过。女孩对着他深深鞠了一躬。

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看她走路时的正常样子,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处在美好年华的高中女生,长时间遭受过虐待呢?

也许她这么急着离开医院,是为了避免自己身上的伤被深挖,害二老过度担心吧。

“……”

三人在大厅等了一会儿。朝这边走过来一个瘦高的警察和矮一些却壮实的警察。

他们负责接待,也负责静沁小区火灾的所有调查。

“十一月十八号那天晚上,我睡得很熟。突然我爸爸闯进来,说要带我去找妈妈,我当时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妈妈在哪里的,就起来了,等反应过来时,我已经被爸爸带上了出租车。门是关着的,爸爸又敲门又喊的,房里始终没有回应,爸爸怕妈妈和妹妹出事,所以就把门撞开了,我紧跟着爸爸跑进卧室,就看到了巨人观的妈妈和妹妹……”

“你还认识巨人观?”正在做记录的壮实警察打断了回答,好奇地问。

“嗯,”无故被打断,女孩的脸上露出些许不满,但还是淡淡地说,“因为我比较喜欢看《十宗罪》,所以对于书中出现的一些名词或者现象,会主动去网上查一下。”

“这样啊。”

壮实警察半信半疑,埋头看着自己的记录。《十宗罪》倒是本很好的教科书。

“……”高瘦警察点了点头,抬手轻暗眉心。不咸不淡地说,“请继续。”

“好的。”

女孩看了眼手表,重新整理了思绪。视线不知不觉地下移到地板上。

“……我和爸爸站在卧室里,还没有反应过来,巨人观的尸体就突然爆炸了,恶臭的气味和过度的惊吓让我昏了过去,等我醒来的时候,没看到我爸,所以我就跑出去拍邻居家的门,又去门卫室喊人,但没想到……,大概情况就是这样了。”

‘因此躲过一劫么。’

瘦高的警察不停转动手边的黑色圆珠笔。思索片刻后,看了眼左侧的笔记本。

“据消防人员所说,他们是在厨房发现的沈何先生,关于这一点,你有什么看法?”

“……”女孩始终低着头,又不像是在刻意回避别人的目光。“他应该是想要开窗通风吧。”

“那就奇怪了。”瘦高警察背靠着椅子,大腿上的右手继续转笔。“火灾是煤气泄漏,又因为邻居开灯所引起的。那你怎么会刚好醒过来呢?”

‘在煤气泄漏的屋内,昏过去的人只会随着煤气浓度的增加而丧失获救的机会……’

女孩沉思着,眉头轻皱,纤细的手指无意中划过额头,整理乱了的刘海。“是啊,我怎么会醒过来呢?……”

她的声音很小,几乎只有嘴唇在动。对面的两个警察一直盯着女孩的表情,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你再好好地想想,自己有没有什么细节忘记了。”瘦高警察出声提醒道。

女孩闭上眼睛,表情异常严肃。忽然抬头看了看天花板,接着看着面前的警察,用试探的语气说:“我那天晚上,会不会是在楼道里醒过来的?楼道里的通风好,不管煤气怎么泄漏,对我的影响也会变小吧?”

“这是有可能的。”

瘦高警察点了点头,目前看来,女孩没有任何的异常表现。

一个经历了生死的受害者,是不可能会记得当时的太多细节。否则的话,就证明受害者的心里有鬼。

所以才急于证明自己的清白……

但是,现在还不能完全解除对女孩的怀疑。毕竟,她既是受害者,也是当事人。

“……现在问你这些可能不合时宜,但是为了避免受害者蒙受不白之屈,所以还请你谅解一下。”瘦高警察从始至终一副严肃的表情。

却能说出这种客套话,倒是让内向的女孩有些意外,旋即点了点头。“你问。”

“好的,感谢配合。”瘦高警察翻了翻手边的笔记本。“你觉得你妹妹除了自杀的可能外,还有没有其他的情况呢?”

“……”女孩摇了摇头,随即再次低下,眼神悲伤的看着地面。

“还请你再想一想好吗?”

“……警察叔叔没有查到关于我妹妹的事吗?”女孩迟疑了片刻,声音嘶哑地说。

沈祎兰,两岁时被人贩子带走。十四年后的今年十月份,机缘巧合下被救出。但是她的左腿已经作废……

“查过。”瘦高警察的目光重新放在女孩苍白的脸上,双肘支在桌上。“但是也不能排除其他的可能性。”

女孩惨然一笑,抬头与他对视。苍白的脸色显得更加白皙。“我妈妈找到妹妹后,爱她还来不及,会去杀她吗?”

“可能是外人……”

“对了,”女孩清了清干涩的嗓子,身体像失去了力气似的靠着椅背。“尸体在爆炸前,她们像是粘在一起。很可能是我妈抱着妹妹睡觉的,从妹妹回来后,就一直是这样。”

“你确定?”

“……”女孩摇了摇头,随意扎在脑后的丸子头松了,过肩长发披散在后面。“不记得了,我说了,一直是这样的。”

“……”‘当事人就剩下一个了,也没有证人可以来辨认真假了,麻烦啊。’瘦高警察用掌根按了按太阳穴。

“那就先这样吧。”意识到不能再问出什么有用的事,瘦高警察果断结束了问话。“感谢你的配合。”

女孩起身鞠了一躬。“没事,麻烦警察叔叔了。”

……

沈何的尸体被存放在警察局的地下室。那里的环境阴冷昏暗,被称为‘太平间’。

顺着楼梯往下走,空气变得冷起来。瘦高警察在前带路,女孩安静地在后面跟着。

‘太平间’里按照一定的间距排放着铁柜。表面映出两人模糊的样子。

即使已经在电影或电视剧中看到过这类场景,但是像这样来到这里还是第一次。

女孩的心里不免感到有些紧张。

她似乎能感受到现在的心跳,在不知不觉中加速了好几倍。

在路过两个柜子后,瘦高警察在第三个柜子前停下,看了眼铁门上的号码,朝柜子另一边走去。

‘简直就像是在挑选商品。’安静的女孩莫名地冒出这样的想法。

人死后,就和毫无生气的商品之类的东西别无二致了。‘人死了,才能永远保守秘密。’

瘦高警察忽然停下,让女孩猝不及防地碰到他的背脊,而后急忙后退一步拉开些许距离。

“做好心理准备吧。”

“……嗯”女孩做了深呼吸,冷空气在口腔里乱传,不断刺激着口鼻。

铁门被打开,一块冷硬的铁板被拉了出来。上面正躺着面无表情的沈何。

他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双臂下垂放在身体两侧,隐私部位刚被瘦高警察脱下的外套盖住了。

身体的表面,好几处都留有被解剖过的刺眼痕迹。

其实……这具浑身赤裸的身体,她已经在无数个夜晚看见过了……

“就这样吧,谢谢你。”

……

死无对证,没有人能够有理由反驳女孩所说的每一句话。

再加上,那场大火把现场的证据基本销毁殆尽……。事件的真相也许永远不会公之于众。

“桐桐你跟我们住吧,我和你奶奶会好好照顾你的。”两位老人紧紧抓着女孩的手,声音微颤。

看着他们脸上干涩的皱纹和湿红的眼睛。女孩心中的愧疚感不由得加重了许多。

拒绝的话也卡在喉咙,她默默地点了点头。老人松了口气,将女孩发冷的双手塞到自己的衣兜里。

她的老伴则是去马路边拦车。女孩被二老夹在中间。一手被一个抓在手心里捂着。

“家里一楼暖和,你就睡一楼,我和你爷爷睡二楼。在学校里要是受委屈了,一定要和我们说,啊。我和爷爷去给你撑腰。还有啊……”

两位老人一唱一和地为女孩铺好了后面的路。丝毫没有注意到孙女的表情变化。

那是一张满含歉意,愧疚等负面情绪的脸。让她本就苍白的脸色显得更加无力惨淡。

那是一栋三层楼的平房,四面被贴满了洁白的方形瓷砖。

女孩的房间在一楼,那里本来是两位老人的卧室。却被他们一个搬走东西,一边细心地铺上电热毯。

为了照顾一个十多岁女孩的爱美心情。奶奶还特意为她铺上了饰有白色小猫的淡粉色床单和被套。

晚饭时刻,二老同时下厨。

一张木桌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肉菜。一点素的都没有。因为在他们看来,孙女永远是最瘦的人。

吃饭的时候,他们还不停地为女孩加菜。完全看不到碗底的白米饭。

这份偏爱和例外……,让女孩感到很沉重。现在的她更宁愿二老打骂她。也不愿意去承担这份爱。

只因为……,现在的女孩,根本就不配。

晚上十一点二十一分。

奶奶关上灯和房门离开,房间再次陷入安静。窗外的天空很单调的一片黑。

使得地面一片昏暗……

“……”

女孩等了一会,手表上显示此时为午夜十二点。她才坐起来,穿好衣服。

她什么都没拿,安静地来,又安静地走。离开了这个让自己沉痛,愧疚的地方。

沈何,顾娜妍,沈祎兰的遗物。在警局的时候都被交到了女孩的手里。

所以她暂时不用担心钱的事。

女孩在微信上打到了车,半小时后到达了火车站。顺便在里面买了个很贵的面包吃。

晚饭是她有史以来吃的最苦涩的一顿。这也没办法,谁让如今的她干了那种事呢?

女孩已经无颜去面对自己的爷爷奶奶了。

但是对于那远在外市的外和外婆,她倒是不会产生这些情绪。

她自认为面对妈妈,自己是一个合格的女儿。但事实上,这么说也没错。

沈祎兰当初丢了后的一年。某天晚上,沈何对顾娜妍提出了离婚。

离婚协议被摆在了茶几上。后者本来想着为了女孩的幸福,死活不同意离婚。

沈何就对顾娜妍大打出手。女孩为了保护妈妈,只身一人用弱小的身体挡在妈妈面前。

却被那个男人推到一边,不偏不倚地撞到茶几一角,在胸口上留下了这样‘/’一道永远的痕迹。

最后两人还是离婚了,女孩被判给了沈何。

他抱着女孩从法院离开后,就始终故意躲着前妻。每天想方设法地躲着她。

女孩本以为沈何是不想被以前的人和事打扰,然后忘掉过去开启新的生活。

当她渐渐懂事时,才感到事情没那么简单。……

女孩上了小学起,每天都会被沈何摸私密部位。

起初她也没在意,毕竟对方是自己的父亲。但是越到后面,沈何的动作也随之大胆起来。

待到了初一的某天。

女孩在房间熟睡时,突然感到被重物压身。旋即一个温热柔软的东西强硬地撬开她的嘴唇和牙齿。不由分说地缠绕着她的舌头。

床边放在打开手电筒模式的手机,白光直照天花板。四散的光线也照亮了沈何贪婪的脸庞。

他浑身赤裸地隔着被子压在女孩的身上,右手缓缓下移……

女孩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从那之后,沈何每天都会闯进女孩的房间。他甚至还威胁她说:“如果敢逃跑或是别的什么,我就杀掉你妈妈和你这个野种!”

对于这种威胁,女孩胸口都会隐隐作痛。小时候的回忆再次涌上大脑,引起强烈的头痛……

那时的记忆早已根深蒂固,随之深埋的,是她对沈何的恐惧。

无论过了多久,只要这个人是沈何,那段不为人知的痛苦就会再次袭来,让女孩变得异常软弱。

她成了沈何的玩具……

十一月十八号的那天晚上。女孩确实睡得很熟,直到沈何闯了进来……

女孩的噩梦才真正开始。

沈何完事了,直接睡在她的旁边。女孩轻手轻脚地起来,把自己关在浴室。

用搓澡巾拼命地擦自己的身体。她每次等他睡着了,都会来到浴室。用搓澡巾拼命地擦……

就算搓出血痕了,女孩依然觉得不够。她累了,就坐在冰冷的地上,双臂抱着弯曲的腿。

静静地等自己睡着。

可是今天却不一样,沈何突然敲打浴室的门,吼道:“滚出来!穿好衣服,跟我去见你那个‘好妈妈!’。”

他故意在最后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让其听着更加刺耳。

女孩想拒绝,却又没办法拒绝。被沈何粗鲁地带上了出租车,前往了‘静沁小区’。

“姐姐,你哭了?”

一旁传来稚嫩的声音,女孩回过神来,才注意到自己不知不觉泪流了满面。

“这个给你,要开心噢姐姐。”小男孩笑着将两手摊开,一边是牛奶糖,一边是餐巾纸。

女孩一愣,旋即抬手用袖口大致擦了擦脸。另一只手去揉了揉男孩的头顶,轻笑道:“谢谢你了。”

男孩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她的大腿上,冲她展示了一个灿烂的笑脸。随后跑掉了。

女孩低头看着那块小小的糖。心中一股暖流涌过,片刻后又消失不见。

她收起笑脸,整理好情绪。叹了口气,心中苦涩的道:‘就算是这种短暂的温暖,我也不配享受了。’

女孩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了房间里的,那两个巨人观的尸体。

以及,‘太平间’里,沈何那具冰冷的尸体。……

车站广播不合时宜地响起,扰乱了她的思绪。女孩眉头轻皱,起身走向检票口。

晚班的火车上,过道里横七竖八地躺着过夜的旅客。

在女孩的眼里,他们就像是一个个面无表情的,毫无生气的尸体一样。

她没有选择穿过这些‘尸体’去坐自己的位置。她的脚边躺着一个玩具。还有抱着小女孩的一个女人。

那个玩具是可以换装的芭比娃娃。广告里经常出现它们的身影。

黄色的头发,纤细的身体,偏人的肤色,有些浓的妆容和红色的连衣裙。

是很常见的款式。

女孩紧盯着这个芭比娃娃,脑海中的思绪不断地翻涌着。她记得,沈祎兰死前,就是穿着红色的裙子。

顾娜妍的微信里,还保留有最后一条朋友圈。那是一张不大不小的照片。

却完美地保留了,两人生前最美的样子。……

如果不去看沈祎兰的缺陷,那她也算是一个耐看型的美女。

“……他们说,自然断的和故意弄断的,会被别人看出来,所以就……”

她还记得,沈祎兰在极度恐慌之下,发疯似的逃离……,直到耗尽力气倒在地上时。

自顾自地轻声说的话语。

“……”

女孩缓缓伸出右手,从小女孩的手上拿过芭比娃娃。

将其在面前细细观赏了好久好久……双手不知不觉地放在了娃娃的身上。

似乎有一股强烈的欲望在驱使着女孩,让她拉扯芭比娃娃的四肢。‘该芭比娃娃是软胶材质。’

全部扯下来后,又用力地将其环成一个圈,把芭比娃娃躺套在中间。

最后再系个死结,用力把芭比娃娃的躯干在四肢做成的死结圈中变得牢固。

她的表情变得很微妙,看着手中的作品时,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女孩手拿残缺的芭比娃娃,将其抬至视线相平处。

就这么默默地盯着芭比娃娃的脸……

火车进了隧道,一直朝着前开。可实际上,是一直朝着铁轨安排的路线开。

去与留……,都不是火车能够决定的。

而那勇往直前的精神,也不过是人为加上去的漂亮话罢了。

“……”

女孩自己找了一个位置,随意地将满地的烟头和垃圾踢到别人身旁。

就地躺下休息了。

而那个在母亲怀抱里熟睡的小女孩手中,只剩下那一个残缺的芭比娃娃。

以及那颗化了偏浓的妆容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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