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温公子还是快回房睡着吧,这里烟子大,等会熏着你!”
说着妇人瞪了后面的顾礼谨一眼,用她尖细的嗓子道:“叫你拿盆来打水,不知道你干什么去了,还不快点过来?”
顾礼谨抿了抿唇没说什么,侧身从温善旁边过去了。
温善本想观摩下他舀水,结果夏珠就找来了。
“小主子,你咋在这?穿这么薄,等会着凉得了风寒就不好了!”夏珠唠唠叨叨的抱起他,说着说着还忍不住想抹眼泪:“小主子你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怎么能喝酒呢,要是夫人知道了奴婢几条命都不够砍的……”
温善面无表情,夏珠是他娘身边的二等丫鬟,后来拨到他这边了。从小就是她把他带大,她不只是丫鬟,也相当于半个娘。
所以夏珠一点都不怕他。
其实他到底有些心虚,尽管觉得耳边嗡嗡作响,脑壳都晕了也没敢说话。
“斗篷在马车上,要不你去帮我拿过来?”温善找了个空隙道。
夏珠看了他一眼,哼道:“奴婢不会相信小主子的话了,小主子还是乖乖等着洗澡睡觉吧。”
说到睡觉,她便转移了话题:“对了,今天小主子和这大柳村村长的孙子一起睡觉。”
说话间已经进了房,将温善放在了床上。
温善一惊:“不是和哥哥睡吗?”
夏珠以为他害怕,便安抚道:“大少爷和二少爷就睡在小少爷房对面。旁边是村长大儿子一家住的地方。所以剩下的就是一间房就是你们睡了。”
温善想起顾礼谨喊那个妇人大伯娘,这么说来村长应该还有个儿子才对。
想到这他就直接问出来了:“村长就一个儿子吗?”
夏珠愣了愣,犹豫道:“这…这奴婢就不是太清楚了。”
温善只好可惜的叹了口气。
夏珠没把他的情绪放心上,只兴高采烈将一堆衣物从布包里翻了出来:“小主子你瞧!”
不用她说,温善早就看见了。
“一下午赶工出来的,所以没绣花纹,针脚也不是很好,只能委屈少爷将就穿一下了。”说到这,夏珠又有些扫兴般,将一件小袍子递给他。
温善倒是看不出什么好不好,他是第一次见棉布衣,便好奇的凑到油灯下看。
借着油灯昏黄的光芒,温善勉强看出这应该是一件藏蓝色的圆领袍子。没什么装饰,也看不出什么特殊的。
夏珠见他感兴趣,便把剩下的衣物都拿给他看。
做得很全,里衣亵裤是白色的。
“本来担心小主子不喜欢,奴婢还多做了一套,如今看也用不着了,到时候送给这大柳村村长的孙子吧,反正小少爷你也用不着。”
温善不置可否。
于是夏珠便伺候温善换了里衣,然后担忧的望着他,害怕从小锦衣玉食的他不习惯:“小主子可有不适?”
温善倒没觉得有什么差别,便挥了挥手表示没事。
夏珠放下心来,道:“小主子你就在这屋里等着,奴婢去看看水怎么还没来……”
话音未落,门“嘎吱”一声被推开了,两个温善认为的小孩一起合力抬了水进来,一个就是之前的小孩,剩下那个他不认识。
夏珠总觉得他们摇摇晃晃的,怕他们撒了,便连忙抽身去帮忙抬了一把,引导他们放在地上。
温善双手撑在床上坐在床边,腿一摇一摇的,看起来吊儿郎当。
见他们放下木盆准备出去,温善突然发声问道:“小孩,你叫什么名字?”
顾礼谨见他盯着自己,心里有些不服气想着自己明明比他大。
不过他也只是想想而已,他可不敢得罪人。
正准备开口说话,就听到自己堂哥道:“回、回小少爷,我叫顾礼诚。”
温善点了点头,问他:“你呢?”
顾礼谨被堂哥的拘谨影响,于是他也有些紧张道:“我姓顾,名礼谨,”
温善心想这小孩难不成读过书?怎么文邹邹的。
想着,他也礼貌的点了点头:“我姓温,单名一个善字。”
顾礼诚正欲接话,就见温善摆了摆手,睁着大眼睛无辜的看着他们:“我要洗澡了,你们不出去是准备和我一起洗吗?”
顾礼谨飞快的瞥了他一眼,连忙低下头去跟着堂哥走了。
心里却默默感叹此人气场之强,仅仅是一句话就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恐怕在家就是高高在上惯了的。
另一边,气场强大的温善被夏珠逼着吃了饭,就勉强在小小的澡盆洗了澡。
洗了澡,温善也有些累了,夏珠应该把车上的虎皮毯子铺上了,身下毛绒绒的,更加催人入睡。
就在他昏昏欲睡之时,一个脱的精光的小男孩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
见温善好像睡着了便松了一口气。
虽然他也会和大哥他们一起洗,但是他只要一想到要在这位客人面前洗澡就有一种说不出的不情愿。
温善本来都要睡着了,听到木门小声的嘎吱一声便又被惊醒,他有些不耐烦的睁眼,就借着昏暗的光隐约看见了顾礼谨站在离床不远处,手上抱了几件衣服。
温善:……
他迅速的闭上眼睛,无奈道:“你干嘛呢?”
顾礼谨也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听到他说的内容后,一张小脸臊得通红,结结巴巴的解释道:“我、我进来洗澡…是夏珠姐姐喊我进来洗的…我说我在外面洗,她、她就说让堂兄在外面洗…”
声音渐渐小了,他有些无措的站在原地。
温善有些无语,心想自己和他不过都是五六岁的年纪,就是男女此时都还不设防,更别说两个男孩子,他害羞个什么劲?
于是他背过身子,懒得看他,来一个眼不见为净:“那你洗吧,我睡了。”
顾礼谨小声的应了一声,开始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