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说要给我端水洗脚吗?现在几时了?”温善侧身拉住他的手腕往床上走。
顾礼谨微怔,想不到这个看上去盛气凌人的小少爷居然会拉他。
“嗯?”
“嗯?哦,现在已经快天黑了。”
“天黑了?!”温善愣住,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自己以后可能不能出门玩了。
“爷爷说你们今天应该会住在这。”顾礼谨话音一落,一个声音几乎和他同时响起:
“哟,醒了呐?”
门嘎吱一声被推开,温玉的臭脸映入温善眼里:“我以为某个小东西要长睡不起了呢。”
说着他将手上端着的菜粥放下:“喏,吃饭。”
温善翻了个白眼,扭过头不接话:“夏珠姐姐呢?”
“睁开眼就是夏珠,可真是让我这个哥哥伤心呢。”温玉叹气。
温善简直不想跟他这个幼稚的哥哥说话了,上辈子怎么没见他这么幼稚啊?
“我衣服湿了!!”他气鼓鼓的道:“你帮我换嘛?”
温玉听闻皱了皱眉头,走上来查看:“怎么湿了?你不会尿床了吧?”
说着就把他抱起来放在床上,让他站好,然后就给他脱衣服。
温善:“???我这么大了尿床?”
温善悠闲的看着他手脚不麻利磕磕绊绊的给他脱衣服,有时候遇到一些节扣时温玉手上的力气简直恨不得把衣服撕了。
然后他突然想起来:“这个衣服脱了,我穿什么,我们没带衣服啊!”温玉撇了他一眼,不说话。
“不是吧,你们难不成还给我带了衣服?”
“明天一早就启程回家,你里衣不是没湿吗,将就一晚。谁叫你喝酒的,喝不了还喝,这次就当是给你长记性了。”温玉淡淡的道:“对了,我已经把事情原委写信告诉娘了,你等着回去挨骂吧。”
“可怜某个小可怜以后都出不了家门咯~”
温善瞪大眼睛,不是吧,这么狠??
温善忍不住道:“你们回去肯定要被娘骂的。”
“放心吧,娘不会骂我们的,担心担心你自己。”
可恶!温善忍不住想打他,自己一个四岁小孩罢了,他居然还要幸灾乐祸?
“娘不会骂我的!”他不甘心,继续道:“而且我还没洗澡,我不洗澡睡不着觉。”温玉皱了皱眉。
“没衣服,不洗。”他淡定拍板。
温善皱起小眉头,不能接受的反抗:“我不要,我就要洗!”今天爬山可是出了不少汗呢。
其实不洗也不会死人,但是他就是要胡搅蛮缠一番,因为如此一来温玉肯定要出门给他借衣服了,他就是喜欢给温玉添事。
温玉顿住,定定的盯着他,突然露出一个恶劣的笑。
温善感觉已经猜到了什么,不爽道:“你笑什么?”
“大哥早就料到你新来肯定又要闹着洗澡,叫茗恺去买了布,衣服夏珠大概已经做好了。”温玉笑眯眯的:“就是这附近也没什么好的料子,棉布衣穿过没?今天托你的福,我们都可以体验一下了。”
都说长兄如父,到他这里却是长兄如母了。温善有些无语。
不过能洗澡也好。
顾礼谨本来端着盆站在门口准备出去重新打水,却不知不觉间停在了玄关处,盯着他们兄弟俩相处。
自从父母离世,他好像就没有被人这么对待过了。想到半年前出事的父母,他眼神不由变得落寞。
其实他也有个哥哥来着,但是哥哥也大不了他多少,自己都照顾不好呢。爷爷有五个孙子,哪里又能事事照料呢?
想到哥哥,他又叹了口气,只觉得自己肩上的压力更大了。想快点长大赚钱啊。
这么想着,一抬头他就看见了和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闪闪发光正嘟着脸不开心撒娇的幸福的人儿。
可能是天意,温善一扭头就看到了那个躲在门口,眼神复杂的小孩。
他们对视了很久,温善只觉得心里一揪一揪的痛。他不能理解他眼睛里复杂的情绪,一个小孩,小小年纪却比他明白很多事。
所以上辈子自己自以为读了很多书,乃国之栋梁,其实也不过是个不食人间疾苦、什么也不知道的小孩罢了,其实他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如果当官了,又怎么照顾百姓呢?
顾礼谨脸一红,满脸都是被抓包的尴尬。
“小屁孩,你脸红什么?”温善扭过头去不看他,有些嚣张的道:“跟个小姑娘似的。”
顾礼谨一愣,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见温善没继续说话了,连忙转身跑了。
“彭咚”一声,温善就捂住了自己脑袋,大眼睛一下子就含了一泡眼泪水,不可思议的道:“哥你打我??”
“打的就是你。”温玉冷哼一声:“一天天的没个正形,有没有礼貌呢?人家比你还大,况且就算比你小你就能那么说人家了?”
温善不服气,气鼓鼓的推开他,爬回床上,用背对着他,心里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不过怎么感觉自己越来越像真的小孩子了?真真假假,戏如人生,所以他这是演着演着就变成真小孩了吗?
温玉见状也不管他在想什么,啧了一声,转身出门:“你就面壁思过吧,把饭吃了,我等会让夏珠拿衣服过来,你就洗澡。”
温善坐在床上竖起耳朵,听到他走远,便一滑从床上滑下来,穿起鞋子就跑。
谁面壁思过了?真是四年了还不知道自己的德行吗。
刚刚把门打开,温善就冷不丁打了个寒战,想到斗篷他路上早就脱下来放在车上了,不由长叹一口气。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
不过他其实还隐隐感觉有些畅快。在家里每天都有夏珠春珍监督着,就没穿这么单薄的时候,四年没冷到了,温善不由得有些贪凉。
跑出房,温善站在走廊上打量这个屋子。
整个屋子四五间房,左边应该是灶屋,堆了柴火。灶屋旁边是个厢房,他现在就住暂住在这里。右边是两间木门虚掩的厢房。
中间是主屋,应该是村长住的地方。院子里黑乎乎的有些看不清,不过他们的马车应该就在院子里。
他看到灶屋有浓烟冒出,便往那边走。
是不是他们在做什么好吃的?温善想到。
温善捂着鼻子站在玄关处往里看。
一个妇人正在烧火,灶上是一个像陶罐一样的东西,上面盖着盖子,一缕缕白雾艰难的从盖子缝钻出来。
灶房冒出的浓浓白烟其实是柴火烧出来的。
他不说话站在一边看,小声感慨道:“原来饭是这么做出来的。”
“不,这只是在烧水”。
一个清脆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温善吓了一大跳,捂住胸口扭头看去。
原来是之前那个小屁孩。
温善松了口气,抚着胸口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顾礼谨无辜的看着他,看他好像真的被吓到了,便有些愧疚,转移话题道:“你来这里干什么?我大伯娘在烧水,等会你先洗澡,然后我再洗。”
温善看了他一眼,正想说话,灶屋里的妇人抬头看见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