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徒

沈元清的年龄永远停止在十九岁了。

身形、外貌、声音，再也不会受岁月的蹉跎而变迁了——这一切都拜落日计划所赐。这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说不清楚。

枫尚带着她穿过市井小镇，各处谋生。兜兜转转有好大一圈，不过一路没人追捕，只是街头巷尾有人谈论着落日计划总部有人纵火、实验体均数逃脱这种要闻，好像回到了当年。

沈元清这么久了，怎么一点搜捕的消息都没有…。

枫尚你那把火把他们烧了个精光，恢复元气也要用上几天，恐怕一时半刻不会露头。

枫尚走在沈元清前面，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挥挥手。沈元清对他的轻浮嗤之以鼻，她边走边踢着路边的石子，偏着头蹙起眉不再看他。走了一会儿，枫尚见她没反应便停下脚步，他抬腕搭上沈元清的肩膀，扬眉笑道。

枫尚小姑娘家家，多笑笑嘛。整天那么死气沉沉的做什么？

沈元清吐出一口气翻个白眼给他，拍开了他的手，然后自顾自的向前走着。枫尚拍拍手上的灰，仍笑着凑到她身旁，自觉并排走上前去。

…

暮色将天际晕染的模糊，厚重的云雾盘踞，残阳余晖的光无法透进。天河中坠下一轮圆月，躲藏在炊烟袅袅之后。

一旁的酒馆霓虹灯闪烁着，人声鼎沸，酒杯相撞声隔着墙壁依旧清晰。枫尚摸摸口袋，望向巷子深处忽的一笑。他走上小巷口，转身面对沈元清道。

枫尚…我们的晚饭取决于这单生意，可别给我搞砸了——停，站那儿，这个生意要在确保我安全的情况下确保你的安全…你最好是、站在那儿等我出来。

沈元清…？

沈元清停在原地，扬首有些犹豫的看着他——更多的也许是鄙弃与厌恶，听着小巷中的脚步声，她大概明白他将要做的是什么了。不等沈元清反应，枫尚一个人大步走进去了，小巷中有些黑漆漆的，沈元清蹙起眉来向前闯了一步，抬起的手臂又垂下，她不想目睹那血淋淋的犯罪现场，那样反而会让她的晚饭难以下咽。她只好站在外面等着，紧紧闭上双眼试图屏蔽那打击声与惨叫。

枫尚这种事从不拖泥带水，没过多久他从黑暗中出来，落日温柔的暖光投在他身上。他擦拭着沾在脸颊与手上的尚还温热的血，对着沈元清甩甩手中的一沓纸币。沈元清再不掩饰自己嫌恶的表情了，她紧紧咬着牙，眉毛再次蹙起，嘴角微微颤着。枫尚仍不收敛笑意，看着小姑娘精彩的表情甚有趣味。

沈元清…

沈元清…。

沈元清本性难改。

沈元清许久才从嘴里硬挤出来这样一句话，看得出来，她觉得这沓钱的来头恶心透了。

枫尚走，叔叔我请你。

枫尚十九岁——会喝酒吗？你还没去过酒馆儿呢吧…

枫尚揽着她的肩一路念叨着，沈元清不情不愿地跟着走——然后她好像注意到什么，顿在原地表情凝重的猛然回头看，枫尚注意到她也随着她的目光看去，两人扫视一周，并无异样。

枫尚怎么了？

沈元清咬着嘴唇警惕半晌，见四周没有怪异动静后只好摇摇头。枫尚带着她进了酒馆，与此同时，她们背后一闪而过的黑影四目相对着点点头。

不过酒馆里那样嘈杂，吵得沈元清耳朵阵阵的疼。于是再也没人注意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