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季格向李冉递了个眼神，就出去开始联系少年。
李冉接到暗示，对许青菇说到:“感谢你提供的信息，现在你可以回学校了。”
许青菇起身，和李冉一同走出了甜品屋。季格已经联系上了少年，大概是因为上次见面的不愉快，少年的态度不是特别好。
看到两人出来，季格收起手机，和李冉一起互送许青菇回学校。
许青菇走在前面，李冉就在后面和季格咬耳朵:“怎么样，联系上了吗？”
季格点了点头:“约在下午两点见面。”
两人就这样一路低声聊着，也没意识到已经到校门口了。许青菇见此，轻咳了一声，把两人吓了一跳。
一时间，三人都有点尴尬。
最后，许青菇打破了沉默:“已经到校门口了，谢谢两位警官。”
季格笑了笑:“应该的。李冉，走吧。”
两人走出一段路后，身后突然传来了许青菇的声音:“查出许青殷的死因后，能先告诉我一声吗。”
季格的脚步顿了一下。
许久，她才听到自己的声音:“好。”
*
时间来到下午两点。
同样的地点，同样的咖啡，同样的你和我，不同的心情。
少年臭着脸，双手抱胸，低头不去看她；季格淡定地喝着咖啡，其实拿着杯子的手都有点微微颤抖。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最后季格放下杯子，擦了擦嘴，缓缓开口:“你爸叫傅海峰。”
少年猛地抬起头。
季格接着说到:“你爸包养了一个女孩，叫许青殷。”
少年没有吱声。
季格也不着急，招呼着服务员又叫了一杯咖啡，一边小口喝着一边等待少年的回复。
许久，少年终于开口:“没错。所以许青殷不得好死。”
季格挑起眉:“那为什么我去调查你们家的时候，你母亲要表现得很信任你父亲？这可算不配合警方调查啊，小子。”
“……”少年沉默了一瞬。
“我妈和我是想过动手的。”少年这回倒大方承认了，“不过没等我们动手，她就死了。”
季格点了点头:“你得庆幸你们没机会动手。不管怎样，这可是杀了人的。”
见少年不打算接话，季格自顾自的问了下去:“你父亲有什么仇家吗？”
“有，之前还来闹过。”少年像是猜到季格所想，又说了下去，“不过他们是不可能对许青殷下手的，许青殷和他们的关系……”
少年抬头，眼神里带了点戏谑:“也，很，好。”
季格:“……”
玩这么野的吗。
不过现在可以得知，傅海峰的虽有仇家，但是不可能对许青殷下手。
线索到这里又断了。
季格有些头疼:“好的，感谢你提供的信息。”
少年慢悠悠的站起身，看着季格的背影，他突然喊了一声:“喂!”
季格回过身。
“我叫傅阳辉。”少年开口，“据我所知，许青殷的堂姐许青菇父母双亡，和许青殷生活在一起。他们家，前不久做生意亏了钱，算是倾家荡产了。”
听到这话，季格的大脑一下运转起来。
被害，抛尸，没有带走的手机，倾家荡产……
季格脑子里浮现出一个结论，但很快又被她自己打破。
不太可能。但万一呢？
季格向傅阳辉挥手:“谢谢!”
傅阳辉懒洋洋的挥了回去。
季格掏出手机，给李冉打了个电话:“你去查查，许青殷到底有没有出门旅行不带手机的习惯。还有，她被害前后有没有去旅游的踪迹。”
过了一会儿，李冉的电话打了回来:“都没有。话说，现在这年头，出门旅行不带手机都不行。”
季格一下明白了。她对李冉说:“把许青殷父母叫过来，我要当面问一些话。”
电话那边应了下来。季格收起手机，马上赶回了警局。
到了那，那对老夫妻已经在等着她了，旁边还站着李冉和化思缘。
看到她来，那对老夫妻赶紧迎了上来:“怎么样，是不是我女儿的事情有进展了？”
季格定定地盯着他俩，把两人看的头皮发麻:“怎么了警官？”
季格收回目光:“没事，问你们点事情。”
老夫妻忙不迭地点头。
季格直入主题:“许青殷被害前些天，没有去旅游的踪迹。”
老夫妻的身体肉眼可见地颤了一下。
“而且，根本没有出门旅游不带手机的习惯。”
原本低着头的老头子慌忙开口:“说不定是傅海峰的哪个仇家……”
刚说完，就觉得不对劲。一抬头，发现季格正盯着他笑。
“呀，我还什么都没说呢，这就着急了？”季格幽幽开口，“还是说，你心虚了？”
老头子还要说什么，被老妇人一把拦下:“警官什么意思？我们还能害自己的女儿不成？”
“嗨呀，开个玩笑嘛，您怎能这么着急对号入座呢？”季格笑眯眯得，“接着说。你们家最近很穷吧，许青菇姐妹俩又都住在你们家，两个还都在上学，学费什么的肯定很贵啊……”
旁边听着的李冉和化思缘也猜到了什么，不可置信地对视了一眼。
见季格还打算往下说，老头子猛的开口:“别说了!我……我认……”
老妇人扭头，凶恶地瞪着他:“认什么？啊？!你认个屁啊!”
季格轻笑出声:“别狡辩了，你老伴都认了，你就别跟着瞎掺和了。”
“前些日子，我俩本来想跟着亲戚，做点小买卖，结果被骗了，家底都搭了进去。”老头子缓缓开口，“没钱啊，两个孩子，我们怎么养的起……”
“所以，你们把许青殷给杀了？”化思缘震惊地开口。
夫妻俩没吱声。
“真是愚昧，”李冉皱起眉，“就因为养不起，所以杀人？你俩真是傻到家了!”
“她就是个拜金的婊//子!”老妇人吼出声，“她这种人，不如不活在世上!”
“她是你亲女儿!”化思缘被气得浑身发抖。
在一旁看着的季格叹了口气:“你既然已经知道你女儿开始不对劲了，为什么不阻止？说到底，这场闹剧根本无法判定谁对谁错。可怜我们费尽周折查了一大圈，却只得到这么一个结果。”
夫妻俩没再说话，只是看着突然苍老了许多。
季格揉了揉眉心，对李冉说到:“定案吧。”
李冉点了点头，带着夫妻俩离开了。
季格走出警局，看着烈日当空，心里说不出的安定。
终于结束了。
*
“原来，是这样啊……” 许青菇低着头笑，肩膀一耸一耸的，也不知道在笑谁。
季格没说话。
“我和她，以前关系很好的。”许青菇的眼睛里满是悲凉，“她很漂亮，真的很漂亮。”
季格轻轻开口:“我知道的。”
“你说，这人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许青菇又低下头，“你说，事到如今，到底该怪谁呢。”
对啊，到底该怪谁呢。
许久，许青菇抬起头:“谢谢警官。”说完，起身就要离开。
“你还讨厌她吗？”季格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许青菇的身影晃了晃，看着季格，笑出了声:“当然。”说完，转身就走。
季格看着她的背影，白衬衫被阳光照的有些透明，衬地她的身影无比单薄。
我和她，以前关系很好的。
你说，这人，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
许青菇还记得她和许青殷第一次相遇的情形。
当时两人都小小一团，许青菇的手被男人攥着，带到许青殷面前。
她好奇地打量着她这个漂亮的妹妹。
男人蹲下身，把两人的小手交叠在一起:“从今以后，你们就是姐妹了。”接着又对许青殷说:“小殷，叫姐姐。”
许青殷开口，声音甜甜的:“姐姐。”
两个人，就这么认识了。一起上学，一起游戏，一起吃饭……关系越来越好，像亲姐妹一般。
可惜天公不作美，夫妻俩闹婚变，一气之下分开了，姐妹俩一人带一个，一个往南去，一个往北去。
两个人被分开了九年。
期间，许青菇几乎要淡忘了她这个妹妹，每天都是围着学校和朋友转，两人几乎不联系。
到了大学，她交了男朋友。那段时间，她的心每天都像被糖塞满了似的，整个世界都散发着甜味。
可不久，她得知，自己的男朋友被人勾搭了。
她当时气地头晕目眩，旁边站着一堆安慰她的好友，叽叽喳喳地说着要报仇，可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偏巧，那边勾搭她男友的那个，说要见她。
她脑袋一热，答应了。
到了约好的地点，她远远就瞧见了一个红色的倩影。她气冲冲地走上前，却被那人的脸惊的定在原地。
那是一张无比漂亮，让她无比熟悉的脸。
她的唇都开始哆嗦，好不容易才开口:“青……青殷？”
许青殷也愣住了，才反应过来，勾唇喊了一声:“姐。”
她的妹妹，勾搭了她的男朋友。
这个认知让许青菇大脑空白，看着眼前这张漂亮的脸，只觉得一阵反胃。
她简直不可置信。
“各凭本事而已，他太经不住诱惑了。”许青殷看着她震惊的表情，“没有他也关系，就让给你吧。反正我还有金主爸爸呢。”
“你，你……”许青菇强忍着呕吐的欲望，声音都被气地发抖，“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你就当我不要脸吧。”许青殷深深看了她一眼，“爸妈要复合了。”丢下这句话，她转身扬长而去。
许青菇突然脱力了一般，蹲坐在地上，看着那个红色的背影，只觉得熟悉，却又无比陌生。
此后，她心里充满了对许青殷的厌恶，她逢人便说许青殷不要脸，一边吊着金主一边又勾搭她男朋友，她在背后说尽了许青殷的坏话。许青殷也是满不在乎，对待她就像对待空气人一样。
知道许青殷死了。
得知这个消息，许青菇的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有不解，有讶异，有鄙夷，唯独没有她想象中的幸灾乐祸。
她慢慢回想，回想她们第一次见面，一起吃饭，一起上树掏鸟窝，一起被妈妈罚站……
她心里突然充满了悲凉。
你说，好好的两个人，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你还讨厌她吗？
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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