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潮湿的牢房内,浑浊的污水一滴滴从墙角滴落,将原本就不结实的地面砸出一个小泥坑,一只丑陋的老鼠正在泥坑里翻滚嬉戏,一点也不害怕牢房里关着的那只黑猫——也许他早就看出来那只猫猫对他造不成什么威胁了。
黯直愣愣的看着那只老鼠,不,更准确的说,应该是对着那只老鼠发呆,他已经不知道在牢房里呆了多久,当时他被追捕他的督宗弟子打晕,醒来之后就已经待在这里了,刚醒来时,那种特殊的腐烂的味道差点没把他熏的再一次晕过去,要不是监狱里吃食少的可怜,可能他已经吐了好几遍了,虽然这几天稍微适应了一点,但想呕吐的感觉却从来没有消失过——只是没东西可吐罢了。
牢房的外面除了一个年迈的狱卒之外,空无一物,连其他的牢房都没有,“看来我被安排到最深处的牢房里了。”黯这么想着,不禁在心里冷笑,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那三个混蛋的其中之一指使的,多半是怕他和其他囚犯说些什么,不过他本来也没有在这说的打算——跟囚犯和狱卒说又有什么用呢?现在黯把一切希望寄托在审判日,他希望欧阳录远那时候会前来,这样就有人能听进去他的解释了,他知道,欧阳录远一定会相信他的。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老鼠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迅速跑回洞里,黯转头一看,几只凶神恶煞的猫跑了出来,一把把门前坐着的狱卒推到一边去,迅速用随身携带的钥匙打开了牢门,来到黯的面前,恶狠狠地盯着他。
他们准备干什么?黯的心里不安的想着,但不等他开口质问,领头的那只猫迅速拿出一个铁棒朝黯的额头重重一击,黯瞬间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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录宗弟子1喂!给本大爷起来!
一盆冰凉刺骨的水泼到黯的脸上,强烈的刺激感让他瞬间睁开眼睛,全身一阵颤抖,被强行弄醒的他意识非常模糊,眼前的景象在各种抽象的彩色图形和黑白雪花屏之间来回转换,过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清醒过来。但刚刚恢复意识的他立刻发现自己的四肢都被铁链拴了起来,除了头以外动也动不了,还不等他开始挣扎,眼前的一片漆黑突然变得明亮无比,黯条件反射的闭上了眼睛,就在这时……
录宗弟子1呦呦呦,这不是大名鼎鼎的录宗扫地猫小黑吗?几天不见,怎么成这副模样了?哦,不对不对,或许现在我应该叫你“录宗潜逃犯小黑”?
阴阳怪气的话语犹如一把把利剑刺进黯的耳朵,他浑身一震,这个声音他可太熟悉了。他猛然张开眼睛,没错,站在他面前的正是之前坑害他们那三个弟子的头儿,此刻的他得意洋洋,小人得志在他身上显现的淋漓尽致,他扬起下巴,嚣张地说:
录宗弟子1呵呵,之前在录宗耀武扬威的扫地猫去哪儿了?怎么不继续得瑟了?瞧瞧你的令人嫌弃的样子,还想学人家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呢?你也配!
坏弟子欠揍的话语成功激怒了黯,他恶狠狠地盯着那弟子,眼中的愤怒浓烈到仿佛能烧死那个弟子,但那个弟子却满不在乎的样子,缓缓抬起一只手……
“啪!”
一阵清脆的声音在黯的脸颊上响起,黯左半边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变烫,力道之大让黯脑袋嗡嗡了好一会儿,坏弟子得寸进尺的嘲讽道:
录宗弟子1就你现在这个样子,还有什么可嚣张的?出来混,要讲势力,要讲背景,你一个什么也没有的扫地茅,还敢跟我斗……哎呦!
不等那个坏弟子说完,黯一口吐沫吐到他的眼睛里,疼得他哇哇大叫,一旁的随从连忙过来帮他清理。好不容易才勉强睁开眼睛后,他一把推开帮忙的随从,大吼一声:
录宗弟子1混蛋!
飞起一脚踹在黯的小腹上,本来就虚弱的黯受此剧痛,差点又晕了过去,但那个坏弟子丝毫不管这些,继续对着黯拳打脚踢,不一会儿,黯就被打得奄奄一息了,那弟子本想再打,但站在一旁的随从制止了他,对着他的耳朵说了几句悄悄话。坏弟子听了之后,长舒一口气,慢慢冷静下来,抬头看着被他打得遍体鳞伤的案,冷冷的笑了。
录宗弟子1现在就打死他,未免太便宜他了……呵呵,把药拿过来!
话音刚落,随从便恭敬地递上一根针管,坏弟子轻轻拿起来,仿佛在看一个宝贝一样看着它,随后,,迅速扎进黯的大腿。
录宗弟子1这剂药,足够你睡上五天了,两天之后,就是你的审判日,放心,录宗弟子会替你出席,保证给你安排个死刑,你就等着醒来之后去刑场吧,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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黯带着沉重的木枷,跌跌撞撞的走在差拨和管营前面,几个小时的步行让黯累得眼冒金星,若不是之前那个狱卒好心给了他一块面饼,他现在估计已经晕倒在地了,即便这样,他还是每走一会儿就要停下来休息好长时间,每到这时,身后那两只猫就会大声责骂他,不仅对着他拳打脚踢,还要随身携带的刀顶着他往前走。
他是个死刑犯,一个被冤枉的死刑犯,一个正在前往刑场的死刑犯,一个快要结束生命的死刑犯。讽刺的是,因为坏弟子们的暗箱操作,黯没能在审判日那天出席,也因此没有被刻上死刑犯的印记,可能又有什么用呢?再过一会儿,他的头和身体要分离,没人会在意他脸上的印记存在与否,也没人会在乎成为死刑犯的原因,黯只不过是那些看客生命中一个毫不起眼的插曲罢了。
想着想着,黯突然感觉自己被狠狠地推了一下,不由自主地跪在地上,身后传来了管营和差拨的谈话声。
管营这荒郊野岭的还不知道要走多久,就地解决吧!
差拨不是还没到行刑的地方吗?
管营反正罪猫横竖都是死,分什么地啊。
差拨嘿嘿,说的也是。
黯听着两只猫恬不知耻的话语,在心里冷笑一声,自从被抓进牢房,他的心就已经死了,此刻的他早已没有了对死亡的恐惧,内心格外的平静。
一路走来,十二宗里不为人知的黑暗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够了,该结束了。
大刀在空中挥动,黯慢慢闭上眼睛,回想起他刚进录宗那件事。
那时他刚进录宗,连基本功都没有学,就被一个师兄指责偷窃了他的私人物品,一时间,他成了众矢之的,没有人相信他的辩解,只因他没有京剧猫的血统,品行自然不能与其他弟子相比。内心的憋屈和舆论的压力,让黯大病一场,后来终于查出了真凶,黯去找那个师兄讨要说法,得到的回答却是……
录宗师兄谁让你没有京剧猫的血统?被怀疑是应该的!
录宗师兄还耽误我练功的时间,烦死了,快滚!
因为那件事,他没能成为一个正式弟子,仅仅做了一个扫地猫。
如今,因为一件相似的事情,他再次被冤枉,而这次,他被逼上绝路。
看来,一开始他就不应该异想天开,加入十二宗啊。
黯默默的闭上眼睛,等待死亡的到来。
管营怎……怎么回事!这是什么情况!
差拨快快快……快跑啊!
黯猛然睁开眼睛,惊呆了,紫色的雾,红色的眼睛,一切都是那么真实……这不是梦!
他的噩梦,实现了。
黯浑身冷汗直冒,他的身后,两只猫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但眼前的怪物显然不对他们感兴趣,只是专注地盯着黯,仿佛要把他看透,看穿。
黯闭上眼睛,对未知的恐惧再次蔓延开来,他会干什么?黯不敢想象。
突然,黯那感觉身上一轻,原本被禁锢的双手舒展开来,他睁开眼睛,惊讶的发现木枷被扯得粉碎,一股紫色的雾气托起黯,让他与巨大的眼睛齐平,巨大的眼睛盯着他,没有想象中的敌意,反而能看出一点友好。
神秘人你好啊,小黑。
黯吞了口唾沫,内心的惊讶难以言表。
他的噩梦,救了他?
—————————本折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