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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折:黑暗!

京剧猫之烽火四起

判宗,宗主殿。空旷的大堂里,四下寂静无音,庄严肃穆。整个大堂里只有一只年迈的猫矗立在窗户旁边,从他的服装来看,我们能知道他就是判宗的宗主,此刻的他手里捏着一个茶杯,在窗边默默地眺望远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在这时,一个傲慢无礼的声音从老者身后响起。

录宗弟子1喂,老头,一天天站在窗边干什么呢?

判宗宗主眉头紧皱,一条青筋在额头若隐若现,手也死死地握紧茶杯。但就在他转头的瞬间,所有不满和愤怒全部都烟消云散,只见他努力摆出一个礼貌的微笑,看着他眼前的不速之客,弯腰鞠躬:

判宗宗主小少爷,别来无恙啊?

若是其他判宗弟子看到这幅场景,不得被惊掉下巴,堂堂判宗宗主,猫土至高无上的统治者之一,平日如雷公一般不善言笑的人物,现在居然笑吟吟的对着一个傲慢的少年弯腰行礼,这成何体统?但受如此大礼的少年却扬扬自得,完全不把判宗宗主放在眼里,如此狂傲,只因为他知道自己是录宗高层人物的贵子,知道面前的判宗宗主的把柄在他父亲手上,知道无论他在判宗无论怎样的胡作非为,判宗宗主也不敢动一根毫毛。

此时,目中无人的他厌烦地挥了挥手:

录宗弟子1无什么恙!废话少说,本少爷这次来,是有个任务要交给你。

判宗宗主不知小少爷有何指示?

判宗宗主强压着怒气,面不改色地问道。

录宗弟子1(大大咧咧地说)前几天不是抓着个盗走我宗秘籍的盗贼吗?不需多判,直接给个死罪就行。

判宗宗主好嘞好嘞。

判宗宗主连忙应着,录宗弟子满意地点点头,继续吩咐道:

录宗弟子1还有,开庭时务必不能让那个罪犯醒来,到时会有录宗的弟子来提供证词,然后直接判个死罪就行了。

判宗宗主皱了皱眉——这要是被发现了,他这个老宗主可没法对外面交代,他思索片刻,缓缓开口:

判宗宗主敢问少爷这样做……是有何意啊?

那录宗弟子听了就跟没听似的,不耐烦地叫着:

录宗弟子1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问这么多干什么?

判宗宗主连忙赔不是,又说了好大一番恭维话后,录宗弟子才满意地点点头,扬长而去。

待录宗弟子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后,原本慈眉善目的老者终于忍无可忍,浑身散发开来的怒气让诺大的宗主殿仿佛进入了寒冬,若此时有弟子进来,肯定会被强烈的威压镇伤。

判宗宗主恶狠狠地把手中的茶杯往地下一扔,杯子在一瞬间粉身碎骨,茶水四溅。过了一会,愤怒的判宗宗主逐渐控制好了情绪,他轻声叹息,仿佛在感叹自己的无能,又好像在悔恨自己年轻时不经世事,被人轻易抓住把柄,事到如今,他除了乖乖执行命令,还有什么办法呢?

宗主沉默地挥动右手,茶杯的碎块在韵的作用下慢慢修复,又被宗主握在手里;远处,一个茶壶缓缓飞来,宗主一伸手,手中的茶杯便再次装满茶水,宗主轻啜一口清茶,站在窗边远眺,再一次陷入沉思。但寂静的空气注定保持不了多久,不等宗主咽下第二口茶水,一个矮小的身影进入了宗主殿。

无情拜宗主。

判宗宗主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此猫此刻居然会现在前来,他故作镇定地喝了口茶,徐徐开口。

判宗宗主何事?

无情弟子有一事要问,不知宗主可否解答?

判宗宗主但讲无妨。

一阵短暂的寂静后,一个坚定的声音响起:

无情那敢问宗主,何以明正,何以辨邪?

宗主愣在原地,他虽然没有回过头,但他能感觉到身后那一双不含杂质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半晌,他支支吾吾地开口:

判宗宗主你……你看到了?

没有回答,但在沉默里,两只猫心中都知道答案。

判宗宗主唉……作为判宗的宗主,自然应当坚守正义的防线,成为公平的化身,这种基本的要求,为师却无法做到……惭愧啊……

判宗宗主今天的事,你已经看到了,为师不指望你能理解为师的所作所为,也知道你不可能理解为师的苦衷,为师年轻时犯过许多错误,年老了还要为年轻时的错误埋单,而埋单的方式就是继续犯错误,就像今天这样……造孽啊……

宗主殿内,寂静无声。

判宗宗主默默地喝了口茶,仿佛是在缓解刚才说了这么多话带来的口干舌燥。又过了一会,脚步声逐渐响起,又逐渐远去。

宗主听着那只猫离开的脚步声,再次开口:

判宗宗主作为我最得意的弟子,为师知道你刚正不阿,追求你心中的正义,”宗主苦笑一声,“为师年轻时和你一样,但为师当时年轻气傲,什么也不怕,到最后却被有心之人抓住把柄,无法自拔。你若想成为一代真青天,若想毫无顾忌地去追求正义,那就不要犯为师当年的错误。

脚步声戛然而止,一个坚定的声音传了过来:

无情是,宗主。

宗主松了一口气,他知道,无论认同与否,他最亲近的弟子都选择了继续信任他,相信在他的前车之鉴下,他的弟子会成为一代明主的。

脚步声渐渐远去,判宗宗主最后一句话在宗主殿里回荡:

判宗宗主记住,无情,公平正义是要付出代价的,是要有人牺牲的,等你当上宗主,这种代价付出与否,需要你自己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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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宗,牢房。

潮湿阴暗的环境让这本就破败不堪的地方更加让人难以忍受,冰凉的水从每个牢房的天花板上滴落,仿佛在演奏一首交响曲,牢房里的犯人,有些刚进来的正大声抱怨,有的正对着狱卒吐吐沫,而在牢房的最深处,却安静的可怕,除了水滴掉落的声音之外什么也听不到——这里是管理最严的地方,在里面待着的,无不是穷凶极恶、手里有几十条猫命的罪犯,但此时此刻,却有一只与其他强壮的凶犯明显不同的黑猫躺在最深处的牢房之中昏迷不醒。

狱卒唉……

牢房旁边的狱卒被冻的瑟缩了一下,不禁叹了口气,他看着与他只有一墙之隔的黑猫,眼里透露出深深的好奇与不解,以他在监狱里工作几十年的经历,早就知道这个牢房一般只关那种罄竹难书的恶人,以他的经验来看,之前这个牢房待过的罪行最轻的犯人,那也是屠了一整个村子的变态,可这只猫怎么看都不像那种人,偏偏狱卒的头儿在这只猫被关押在此时还特别严肃地告诉他,不许任何人和他交流,包括他自己。唉,要不是这把年纪混口饭吃不容易,再加上头儿说一不二的性格,他可能早就按捺不住去询问了,可这只猫偏偏沉默寡言,进了这里就没说过一句话,大多数时间都对着墙面发呆,偶尔还会用仇恨的眼光看着他,每次都把他瞎的一激灵,久而久之,他也就放弃打听的想法了。

此刻,狱卒看着眼前昏迷不醒的黑猫,回想起了5天前的事,当时那只黑猫正在牢房里发呆,突然有几只猫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二话不说拿出钥匙打开房门把那只黑猫打晕,狱卒被吓的躲在一旁说不出话,眼睁睁地看着黑猫被那几只猫拖走,事后他里面去找头儿汇报,得来的却是一句:

狱卒头儿那是高层的事,你不用管!过会他们就把人送回来了!

狱卒无可奈何,只能回到原地蹲守,不出半日,那几只猫果然带着那只黑猫回来了,不过黑猫仍在昏迷状态,不等狱卒打听什么,那几只猫把黑猫扔在牢房的地板上就走,狱卒也不敢追,只能唉声叹气把黑猫扶到了床上,本以为黑猫过会就会醒来,没想到这已经过了五天了,黑猫仍然昏迷不醒,就连三天前的审判,听说也是这黑猫的同宗弟子出席的。

想到这,狱卒隐隐约约感觉这事有蹊跷,审判时被审判的人必须在场,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定,怎么就突然破例了!而且既然出席的是同宗弟子,怎么着也要帮忙说说话吧,怎么听说一上来就判了个死刑结束了?

不等狱卒在心里想象这些问题的答案,一声咳嗽便打断了狱卒的思绪——黑猫缓缓从床上坐起来,几日的昏迷让他的身体几近崩溃,连坐起来都要大喘气好久,脸上爬满了虚汗,看得出坐起来已经耗费了黑猫的大部分力气,狱卒于心不忍,他左顾右盼,确定旁边没有其他狱卒之后,悄悄从兜里拿出一张饼,掰了一半扔进了牢房,不偏不倚扔到黑猫的床上,黑猫被吓了一下,转头看到那半张饼,原本仇恨的眼里透露出一丝丝惊讶,他向狱卒的方向看去,眼里流露出感激的神色,随即张嘴狼吞虎咽起来,片刻便吃了个精光,狱卒看得一阵心疼——那可是他半天的口粮啊,不过他不后悔,到他这个年纪,少吃一点多吃一点已经没啥区别了。

黑猫刚吃完,狱卒的身后便响起了脚步声,狱卒心中一惊,这脚步声他可太熟悉了,他一回头,果不其然,那两只专门送犯人去刑场的猫——差拨,管营已经站在他身后,只见他们熟练地打开牢房,一个用法力控制住黑猫,一个给黑猫带上镣铐——在狱卒眼里其实完全没有必要,毕竟要不是他偷偷给了黑猫一块饼,黑猫这会估计路都走不了,哪里还会反抗呢?可差拨和管营显然不管这些,把黑猫拽起来就往外走,几乎是拖一样的把黑猫带出去了。

狱卒叹了口气,这个场景他太熟悉了,接下来无非就是一只猫死,一群猫看戏,然后什么都结束了,死去的猫也许会成为百姓饭后的谈资,甚至可能变成狱卒们聊天的话题,可相较于他几十年的狱卒生涯,所有话题都太短了,仿佛稍瞬即逝,没有几只死猫是能被记住的——何况是一堆罪犯。

可是这只黑猫不一样,一系列不寻常的事和作为狱卒的直觉告诉他,这只猫大概率是被陷害了,但那能怎么样呢?狱卒摇摇头,他什么也做不了,从成为狱卒起,他的世界就只有有限的牢房和无尽的犯人,众猫来了又走,他也只是个看客而已,除了叹息,什么也做不了。

目送黯离开后,狱卒缓缓转身,前往头儿的办公室,准备接取下一个任务。

可就在他迈出第一步的瞬间,一根银针就从他背后射了过来。

狱卒应声倒地,顷刻间便没了呼吸。

在狱卒温热的尸体后面,一个身影缓缓显现,他厌恶地踩了那个狱卒一脚,嘴里嘟囔着:

神秘人哼,一个混蛋家伙,还偷偷给那只猫送吃的,谁知道之前有没有从他那听来点什么,留不得。

他沉思了一下,对着空气拍了拍手,狱卒的头儿立马战战兢兢地跑了过来。

神秘人这家伙……你们处理吧,对了,这件事一定要烂在肚子里,对外就说那个凶犯在被押送刑场时愤怒之下杀了看守他的狱卒就好了。

那只猫冷冷的交代完,随即消失不见,只留下头儿在原地战战兢兢地说

狱卒头儿是。

等那只猫走了之后,头儿看着那个狱卒仍在发热的尸体,愤怒地握紧了拳头,但随即便松开了——对方是他无论如何也保不住的家伙。他无奈地抱起狱卒的尸体。

狱卒头儿老伙计,我对不起你啊,共事这么多年了,你也该好好休息了,安心去吧,再过几年,我去地下陪你。

—————————本折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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