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芊“清宵，打探到长姐的消息了吗？”
“未曾，奴婢倒是听到了太子今日回来的消息。”清宵把早饭放下，刚刚她把昨晚的饭盒还回去给厨娘，今天的早饭倒是正常，“他们都说容婕妤还未进京，也无其他有用的消息。”
千芊“还未进京……”
千芊心里念叨着。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奴婢见过侧妃，太子召您到暖阁。”一位嬷嬷表情严肃进来传唤，“还请侧妃快些收拾好随奴婢去一趟吧。”
如今天还没亮全，太子急匆匆连夜赶路就回来了，若朝中有要事此时又在府中，此事大有蹊跷。
如今形势紧张，冀王上次送的密函中隐晦地说皇上四处密寻得以长生的丹药，皇侯将相更觉草木皆兵，因此千芊也对太子府的一举一动格外敏感，生怕一不小心一步踏错，成了蔡徐坤的累赘。
千芊“殿下回来得真急，敢问嬷嬷是什么要事？”
“奴婢不知，侧妃去一趟便知晓了。”那嬷嬷不肯多说一个字。
千芊只得跟着去了。
路上千芊突然想到什么，低声与清宵说道:
千芊“我们来的路和太子寻访回来的路可是一致？”
“要进京都要穿过一片密林。”清宵想起来时几个守卫谈论起进京的路线。
千芊“若是跑了恐怕也出不去这林子。”
千芊心里隐隐约约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一路精致的园林风光千芊无暇顾及，直至被几个嬷嬷和丫鬟迎进暖阁的大门时，她还存有一丝侥幸。
千芊“妾身参加太子殿下。”
千芊“抬头。”男人冰凉的声音在厅堂环绕。
千芊不卑不亢地抬起头，流畅精致的脸部线条连着优雅的颈项一路蜿蜒入绣工精致的衣领。
“坐吧。”
太子坐在主位，蔡徐坤坐在一旁。千芊坐在了离两人稍靠后的位置。
“是个美人儿。”男人轻轻地笑道，“果然九弟母族的女子个个气质非凡容貌倾城。”
太子长得斯斯文文，倒也不弱不禁风，说是清风霁月那他也差点，到底是比不过冀王。
蔡徐坤“漂亮有什么用，不聪明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命。”
蔡徐坤不着痕迹地苦笑了一下。
哪有什么聪明不聪明，有些人生来就无法选择，始终都是任人宰割的命。
“也是只有九弟才能对如此美人坐怀不乱了，这女人呢，太聪明了反倒不好，当年瑶娘娘不就死在了太聪明上么？”蔡赟哲笑着抿了一口茶。
蔡徐坤神色无异，倒是不正经地嬉笑道：
蔡徐坤“哪来的坐怀不乱，作为皇兄的亲弟弟哪有敢对小嫂子不敬的道理。”
蔡徐坤“侧妃娘娘，太子殿下的指点可要好好记下了。”
“你呀，自己还是个愣头青要人管着，还有这般教训人的说辞。”蔡赟哲说道，语气是兄长对小弟的宠溺，但千芊听着心底一阵嘲弄的笑，什么兄友弟恭，假的要紧。
千芊“妾身愚昧，殿下教导谨记于心。”
“今天急匆匆唤你来自然是有要事。”蔡赟哲顿了顿，放下茶杯，“你可知你长姐比你早出发三日为何迟迟未进京？”
千芊“什么？长姐还未进京？！”
千芊手紧紧抓住桌角，满脸紧张。
刚刚那番话千芊自然了然，蔡徐坤是在旁敲侧击她凡事不要太出头，她便装着自己从未打探过其他消息的样子。
千芊“为何无人告诉妾身？就算再慢昨日也该到了，长姐再如何要强也是个弱女子，若是路上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对得起娘亲和阿爸。”
千芊的声音已经染上了哭腔。
蔡赟哲心略略有些放下，看来是个心挺大的笨蛋美人。
当早早预料到有噩耗来临时，事到临头千芊反而无比冷静，看起来悲痛欲绝的泪实则时生硬地挤下的，反正迟早躲不过这个命。
“节哀吧，别太难过。”蔡赟哲讨厌这些妇人家哭哭啼啼的软弱模样，只是惜字如金地吐出几个字。
千芊“殿下怎么说，难道长姐已经……”
千芊原本紧紧攥着桌角的手瞬间松了下来，想站起来整个人脱力地坠在地上，清宵忙把她扶起来，千芊这才勉强站稳。
“进去看吧，九弟也去吧，毕竟是你母族的人。”蔡赟哲面无表情，摆摆手让几个嬷嬷领他们到偏房，“人是在孤回来经过的密林荒野里发现的。”
走进偏房一股难闻的恶臭扑面而来，千芸被草草地裹在一卷草席里，千芊小心翼翼地掀开。
蔡徐坤你们先退下罢。
蔡徐坤遣散跟来的嬷嬷。
蔡徐坤“若是于心不忍，便别看了。”
那张脸被野草树枝刮地没一块地方是好的，衣服还是随便地掩起来，那双眼睛直直地盯着房梁，身上都是干涸的血迹。
千芊“发生了什么？”
千芊声音有些颤抖。
蔡徐坤“昨晚走访问过了，说是你进京的三天前容婕妤的轿子已经走到了密林。”
蔡徐坤“你们进京的事宜，是皇后安排的。”
蔡徐坤顿了顿，估摸着千芊已经明白了三分。
内廷的事情怎么能是一个外族王爷也能打探清楚的？千芊虽然疑惑，但知道在这里不宜发问。
蔡徐坤“皇后素来与我母亲不睦，皇后厌恶赤焰女子，噢不，是深恶痛绝。当然不会再允许重新有人能够动摇她的地位。”
蔡徐坤沉默了一下，艰涩地开口。
蔡徐坤“容婕妤身边护送的侍卫是皇后从天牢里偷偷放出来的，在林子里凌辱了容婕妤便逃之夭夭了。”
蔡徐坤“若你和容婕妤都出事，她难免会被责怪无能，若是只有一个出事，还能靠请罪撒泼掩盖过去。”
蔡徐坤“我没想到她会这么早下手，赶到是尸骨已经凉了。我若说是我发现的，便给了他们刁难我的机会，只能摆在醒目的位置，等太子发现。”
千芊心中已经干涸了。
千芊“就算这会子活下来了有什么用？进了宫说不定连尸首都找不到。”
千芊“你莫容婕妤容婕妤地叫了，你若还能喊她几句芸姐姐，兴许她还能走得高兴些，要这些吃人的名号作甚？都是这三个字害了她。”
蔡徐坤“芸姐姐……”
当年与千芊遥遥趴在草堆里偷看的起舞的少女，如今已经冰冰冷冷，灵活的肢体僵硬地永远留在密林里。
蔡徐坤“别难过了。”
千芊“你哪里看出我难过了。”
不知不觉间两个人已经开始用你我称呼对方，像以前一样。
蔡徐坤“眼泪都流出来了。”
蔡徐坤“盖上吧。”
千芊伸手把千芸的眼睛盖上，掩上草席。
千芊“难过有什么用。”
千芊“眼泪我硬挤出来的，没用的东西流出来也是给别人看的。”
千芊“别送我回去了好不好？”
蔡徐坤眼底一闪而过能淹死人的沉重。
看着她现在的样子好像透过那层美艳的皮囊看到曾经看着生离死别悲欢离合不曾掉过一滴眼泪的自己。
蔡徐坤“答应我，万事自己的命要紧。”
他答应了。
千芊“会的，你也要。”
蔡徐坤“我在城郊托人找了一块地，找看风水的看过了，大皇兄说她的丧礼不宜声张，悄悄埋了烧点纸就是了。”
千芊“一条人命就这么随随便便被抹掉了。”
蔡徐坤“还能体体面面地走已经不容易了。”
蔡徐坤扶着千芊站起来。
千芊“我以后会不会也这样？”
千芊叹了口气，呢喃道。
蔡徐坤“别胡说！”
蔡徐坤“就算我死了，我也会让你平安无事地回去。”
千芊“你也别胡说！”
千芊“要回去一起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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