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睁开眼,蒋凝雨望见头顶的帐子,愣了愣。
坐起身,举目四望,烛光明灭间,晚风穿纱帐而过,阵阵沉水香萦绕鼻尖,那一丝清甜,驱散了仲夏夜的沉闷,也叫她清醒不少。
可这是哪里?蒋凝雨依旧弄不清状况,掀开被子想下床,眨眨眼,再次愣住。
这手太小,太陌生。
她这是……又穿越了?
蒋凝雨彻底蒙了。
诺大的屋子寂静无比,竟是只有她一人,蒋凝雨茫然来到窗边,她如今个子不够,只得踮起脚尖,才将将望见窗外境况。
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
竟是个临水雅舍,月色朦胧,再远便瞧不真切了。转过身打量着屋内陈设,此间主人倒是个风雅之人,猝不及防,一双带着震惊的眸子闯入眼帘。
竟长高了不少,也……清减了。
蒋凝雨只瞧了一眼,便移开视线,心下忐忑,第一次没了主意。
如今这副身子是谁的,她都不知道,万一随意开口说错了话,岂不弄巧成拙?
眉心轻蹙,蒋凝雨还在认真思索着该如何应对之时,对方已开了口,那简短二字犹如惊雷在她耳边炸开。
“师父。”赫连昭的嗓音有些沙哑,里头的喜悦和震惊叫蒋凝雨无法视而不见。
蒋凝雨愣在当场,扯起嘴角笑了下,干巴巴打了声招呼,“小……晋王殿下。”
她怎么也没想到,连她自己都不认识此刻的自己,只一个照面,赫连昭就把她认了出来。
若不是方才早已探查过,如今体内无一丝内力,她早就逃之夭夭了。
察觉到她的不自在,赫连昭并没再往前走,只是立在原处,竭力压下心头激荡,一错不错盯着她,那幽深眸子里不断翻涌着各色情绪,最后尽皆化为一句喟叹。
“师父终于肯回来了。”
蒋凝雨猛然抬头,神情十分错愕,失声道:“你知道我能回来?”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能有命活着,他如何那般笃定?
不待赫连昭回答,蒋凝雨又补上一句,“你如今身份贵重,这称呼倒也不必再提了。”
赫连昭眼底一黯,幽幽出声道:“师父可是还在怪我?”
蒋凝雨微微蹙眉,不解道:“怪你什么?”
赫连昭垂下眼帘,音色低沉沙哑,一字一顿道:“怪我同意子陵调兵,害得师父身陨。”
蒋凝雨愣了一下,下意识抬眼去看他,低垂的眉眼叫人看不清神色,空空的袖管却是叫蒋凝雨心间泛起一股莫名的滋味,她放柔了声音,道:“我这不是没事了,你倒也不必放在心上。”
她这样说,便是这样想的,赫连昭该为她的“大度”高兴的,偏偏此刻二人都不作声,时间似乎静止了一般。
隔了许久,赫连昭才缓缓抬起头来,平静地凝视她,缓缓道:“孤与师父许久未见,师父便在这别院住些时日,好好休养吧。”
怔怔的看着他不容拒绝的神色,蒋凝雨话到嘴边,却没了说出来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