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如练,寒夜寂静。
朦胧的黑暗里一道声音突兀地响起,打碎了满室寂静。
“叶前辈,请现身一见!”张成岭说完掀开被子,寝衣早已换成了便于出行的劲装!他一点点撑起身体,屏息坐在黑暗里,耐心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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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湘落入毒蝎之手的消息一传回来,温客行当即拍碎了手边的几案,“曹蔚宁这个废物,保护不好阿湘,留他何用?”
撂下这么一句,便匆匆赶往青崖山去了。
周子舒自然不会任由他独自一人前去涉险,仓促间只来得及同景北渊交代几句,便追着温客行一道离开了。
挚友一骑绝尘而去,只留给他一个背影,景北渊苦笑着揉揉额角,顶着乌溪别有深意的视线,唤来了平安。
他才不是因为不知该如何跟那孩子交代而故意不亲自前去的!
出乎意料的,张成岭只是安静地听着,眉眼低垂,一言未发。然而面前这位主儿性子多拗,平安早有耳闻,此刻见他异常安静,更是不敢掉以轻心,斟酌着开口劝道。
“张少侠,周庄主临行前特意吩咐过,让您安心在咱们庄子上养伤,等他和温公子回来。主子也说周庄主功力已复,若是同温公子联手,当世少有敌手,您不必过于忧虑,眼下最要紧的是您的伤,若是周庄主回来您不见好,便是我们主子照顾不周了!”
像是终于反应过来,张成岭抬起头,正对上平安关心的目光,没什么血色的脸上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歉意,“是晚辈的不是,竟还要劳七爷为我忧心!”
他如此乖巧,平安却是不好再多说什么。亲自为他的伤口换了药,又盯着张成岭将满满一碗药汁饮尽,躺下歇息,这才放心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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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缓收回思绪,日间平安虽然并未明言,可张成岭早已察觉到,这院子里里外外的明哨暗岗,尽数盯着他一个,若想不惊动任何人悄悄离开,无异于天方夜谭!
不得已,他便只好赌上一把了。
终于,在张成岭的耐心就要消磨殆尽之时,叶白衣一袭白衣从天而降。
确切地说,是从窗子翻进来的。
“你怎知我在?”叶白衣负手而立,纵有疑惑,面上仍是一派清冷,古井无波。
“猜的。”张成岭神色坦然,“若非前辈在,师父会选择更稳妥的法子,决计不会带人硬闯进晋王府!”
叶白衣不置可否,却在视线扫过少年过分单薄的身躯时,心里莫名生出一点的不虞,被他很快压下去,“找我何事?”
没注意到他的变化,张成岭只是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道:“可否劳烦叶前辈,将封住晚辈内力的穴道解开!”
那日周子舒按着他认了错,仍不放心,索性直接下手封住了他的内力,偏巧此次离开得匆忙,不曾替他解开,七爷更像是忘了一般绝口不提!
张成岭有些无奈地笑了,奈何他终究不能做个“乖徒弟”!
闻言叶白衣眉心微皱,凝视着他,淡淡道:“你重伤未愈!”
张成岭愣了愣,神情有一瞬间迷惘,叶白衣这是在关心他……吧?
猝不及防对上少年错愕的目光,叶白衣有些狼狈地移开了视线,随口道:“你好歹也是秦怀章的徒孙,若是在我手上把小命折腾没了,我这张老脸往哪搁?”
谁知话音刚落,少年的一双黑眸更亮了些,像是盛了星子,声音清浅,带着一股子倔强,“叶前辈,比起这些皮外伤,我更想要在乎的人平安无事!赵敬贼心不死,那个除祟大会分明是冲着温叔来的,我焉能袖手旁观!”
他定定地看向叶白衣,“您难道不想让害死容炫的凶手付出代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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