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循声望去,就瞧见了两个男人。
一个一袭月白长袍衣袂翩然,微微上挑的桃花眼里满含笑意,一个一身黑衣,肩上蹲坐着一只小貂,有一张看起来冷冰冰的面孔。
“七爷?”周子舒全然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故人,满脸诧异,仍不忘恭恭敬敬行礼,“七爷,大巫。”
景北渊虚扶了他一把,上下微一打量,拧眉道:“子舒,你怎么清减成这副模样?”
周子舒摇摇头,垂目一笑,“一言难尽。”
“你还想瞒我!”景北渊眉宇间的忧虑几乎凝成实质,“是不是七窍三秋钉?赫连翊竟连你都不肯放过?”说着又看向乌溪,示意他给周子舒把脉。
周子舒见他打定了主意,苦笑着将腕子递到了乌溪手里,“七爷,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难道不比我更清楚吗?”
乌溪将手搭在周子舒腕上,眉头越皱越紧,一旁屏息盯着他的张成岭心跟着一紧。许久才见乌溪轻轻叹了口气,问道:“周庄主,你是每三月钉进一颗,叫它长进身体里,经脉一点一点地枯死,便不至于神智颠倒,还能保存几分内力,是不是?”
七爷眼皮一跳,还未说话,一旁的叶白衣已冷笑道:“作死的小崽子!”
“闭嘴老怪物!”温客行周身的气压极低,眼底的戾气全然不加掩饰,阿絮说是他自己弄得,温客行便以为是从前在天窗出任务落下的旧伤,哪里能知道世间还有这样精巧又恶毒的刑具?
三月一根,阿絮,你待自己,可真狠啊!
“大巫好眼力!”周子舒叹息,无声握住温客行的手,又歉声对叶白衣道:“前辈莫要怪罪,老温他只是关心则乱!”
乌溪没理会他,细细思量了半晌,久到山洞的气氛都有些凝滞时,终于开口,“若你是一次钉进七颗钉子,虽然人神志不清,但我或许还能设法将其拔出来,之后若是悉心调养,倒是也能恢复几分。可你身上这钉子一旦拔出,你那一身内力定然将快要枯死的经脉全部冲断,到时候神仙也没办法……”
“不可能的!”张成岭心中慌乱已极,不明白是哪里出了错,只不断地重复着,“不可能的,大巫您明明有办法……”
“成岭,住口!”周子舒生怕张成岭又口不择言,泄露天机,第一次对爱徒这样疾言厉色。又勉强对景北渊和乌溪笑道:“小徒不懂事,贸然惊动了七爷和大巫……”
一旁的叶白衣露出一个僵硬又讽刺的笑容,冲张成岭道:“小子,你当日说自有主张,这便是你的‘自有主张’?”说完又看向周子舒,“秦怀章的徒弟,不如我废去一身内力,至少能保你十年寿命!”
不待周子舒回答,回过神的张成岭已断然拒绝,“不行!”
温客行却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不管不顾拉住周子舒,“阿絮……”
周子舒默然不语,心里却生出几分苦闷,前些日子成岭信誓旦旦地说有办法时,他明知不该,还是在心底生出几分希冀,如今大巫也没办法,周子舒彻底死了心。
“生死有命,多谢前辈为我的事情费心了,便不劳烦您了。”
“阿絮!”温客行还不死心。
“老温,这种蠢话别人说得,你说不得……”周子舒闭了闭眼,哑声道:“废了这身武功,我还是我吗?若不是了,那我还何必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