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被我说中恼羞成怒了?”张成岭面上毫无惧色,反而越说越快,“当年之事虽说五湖盟五子亦有过错,可若不是遇人不淑,原本都是江湖上大有可为的青年翘楚,如何会沦落到今日这般地步?将偷盗别派秘籍这等下作手段硬说成奇功伟绩,搅得整个江湖血雨腥风至今不得安宁,多少无辜之人命丧其中,这便是魔匠与剑仙的家教?容炫做下的那些错事,你敢说你们没有半点责任吗?”
二人俱是头回见到如此牙尖嘴利又锋芒毕露的张成岭,周子舒一时有些难以置信,温客行却是觉得心中畅快至极,周子舒却是忧心叶白衣怒极出手,不动声色站到小徒弟身前紧紧护住了他。
张成岭话中毫不掩饰的轻蔑之意叫叶白衣面色青白,思绪一片混乱,傲然挺立的少年稚气未脱,说出的话却字字锥心刺骨,扎进他心底鲜血淋漓,叶白衣闭上双眼无声一叹,脑海中浮现出那年在清冷的长明山上,小小孩童扬言要练成天下最厉害的武功时面上的桀骜自负,后来无意得知六合心法存在的少年日日缠着他要学,那时他是怎么说的呢?
“炫儿,你功力不济,贸然修习必然走火入魔,这心法不适合你!”
他和长青都不欲孩子知道当年旧事,便随便扯了个谎糊弄过去,哪知少年心高气傲,自此不告而别音讯全无。彼时叶白衣只觉得孩子大了该出去走走了,纵使捅破天去不还有他这个师父给兜着呢,如何能预料再次得知一手养大的孩子的讯息,竟会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叶白衣神情似哭似笑,周子舒心下不忍,低声劝解,“小徒年幼,言行无状,前辈莫要放在心上,容前辈之事还请前辈节哀……”
瞥见周子舒眼底的同情之色,叶白衣稍稍醒过神来,冷声言道:“我教出的徒弟,自有我亲自管教,还轮不到外人来置喙!”
言罢轻飘飘推出一掌,那动作周子舒和温客行都看得分明,却偏偏没能拦得下来,只来得及接住张成岭摇摇欲坠的身子。周子舒急忙伸手一探,放下些心来,叶白衣这一掌意在教训张成岭出言不逊,倒是未下狠手,只是会叫他难受些时日。
张成岭低咳数声,轻声道:“前辈教出的徒弟,若是不曾害得别人家破人亡,谁管他死活?”
此言一出温客行身形剧震,他怔怔望着张成岭面白如纸,瘦弱的身子止不住地发颤,仍强撑着站起身与叶白衣对视,声音冰寒不卑不亢,“张成岭今日技不如人甘拜下风,他日再行讨教!”
叶白衣离去的背影一顿,随即消失在夜色里。
张成岭再也支撑不住,直直倒下,看着周子舒和温客行忙不迭为他输送内力缓解痛楚,他眼眶一热,再也忍不住,轻声道:“师父,温叔,别听他胡言乱语,不就是七窍三秋钉,我有办法的!”
话音未落喷出一口血来。
原来泄露天机真的是要遭天谴的,张成岭苦笑着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