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成岭再次恢复意识时,背上依旧火辣辣地疼,身体上的痛意将他平日里刻意压下的软弱尽数激了出来,他觉得委屈极了,鼻子一抽,泪珠不断滚落,不一会便将枕头打湿了大半。
周子舒端着药走进来时,看到的便是张成岭趴在床上哭成花猫的样子,又好笑又心疼,板起脸来训道:“实力不济还去学人家逞什么英雄?”
张成岭赶忙用袖子胡乱抹了把脸,挣扎着坐起身,讷讷叫了一声,“周叔……”
周子舒饶有兴致地问道:“怎么认出我的?”
张成岭挠挠头,“周叔就是周叔,如何认不出来?”语罢又好似想到了什么,追问道:“那安吉四贤……”
“臭小子还是先担心一下你自己吧!”温客行人未到声先至,毫不客气地打断他,“那封晓峰的歹毒暗器你也敢以身相挡?下次再有这种事记得躲远点,就你那点半吊子的功夫,小命哪天丢了都不知道!”
“温叔!”张成岭将视线落在二人身上,声音都染上了笑意,“能再见到你们,真好!”
温客行正色道:“傻小子先别急着高兴,我且问你,那安吉四贤同你是什么关系,值得你舍命相救?”
生死一遭,张成岭似乎少了许多顾忌,不再似之前那般吞吞吐吐,老老实实道:“无亲无故,不过因为一些原因,我非救他们不可。”
周子舒和温客行相视一笑,默契十足,“又不能说?”
张成岭点点头,理直气壮道:“说不出口!”
周子舒并不追问,另起了一个话题,“成岭,你是真心诚意想要拜我为师吗?”
张成岭忙不迭点头,“当然,周叔,成岭这辈子只想做您的弟子!”
“你我萍水相逢,蒙君如此信任,唯有以赤诚相报。不过你先听我说完我到底是谁,再做决定不迟。”周子舒视线飘远,声音渐空,“我真名叫做周子舒,是四季山庄本代庄主,也是山庄最后一任。上一代庄主秦怀章是我的授业恩师。本门曾以‘四季花常在,九州事尽知’享誉江湖。可如今江湖上已经没有几个人知道四季山庄这个名字了……”
“师父忘了,成岭便知道!我觉得温叔那么厉害,肯定也知道!”
周子舒哑然失笑,叫他这么一打断,心底的悲戚竟跟着淡了几分,“我十六岁时家师突然病逝,我无力保全四季山庄威名不坠,便带着本门的精锐投奔了周家世代效忠的晋州节度使,以此为根据创立了天窗。没想到,皆因我一念之差,无能之过,让跟随我的山庄旧部,全都沦为了权力的鹰犬。山庄旧部八十一人逐个凋零,到最后剩我一个!”
我怎能叫四季山庄只剩你一个呢?
张成岭忽然挣扎着下床,跪在周子舒身前,行了个拜师大礼,“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而后腰背挺得笔直,神情肃穆,直直看尽周子舒的眼底,掷地有声承诺道:“张成岭今日拜入四季山庄,此后便有徒儿一直陪着师父,来日还会有师弟师妹、徒子徒孙,必能重现四季山庄的荣光!”
“快起来,身上还有伤呢!”周子舒上前一步扶起张成岭,“四季山庄得佳徒如你,传承不绝,为师我很是欢喜!”
张成岭心头一热,将脸埋在周子舒怀里,含泪笑道:“师父,我也很欢喜,特别特别欢喜!”
这个世界危机四伏,数度九死一生,可是因为有你们,我九死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