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来势极快,张成岭全无闪躲之力,反应过来时咽喉已是一阵剧痛,他哑着嗓子艰难挤出几个字,“没……没……居……居心……”
“哦?”温客行不信,任张成岭在他手下挣扎,瞧着他脸色一点点转为青白,才慢条斯理凑到张成岭颈侧,轻声道:“那张小公子不如同我说说,白日里是要告诉温某什么?”
呼吸越来越困难,张成岭已听不太清温客行说了什么,他的肺好像要炸开了。
眼看他翻起了白眼,温客行怕真把人弄死了,赶紧松开。冷眼瞧着张成岭虚弱地伏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咳了许久,兴致缺缺吐出一句,“没意思!”
没意思?他的性命在温客行眼里,竟不值一晒。张成岭瑟缩着往旁边退去,企图离温客行远远的。
察觉到张成岭对他的惧怕,温客行满意地笑了,“说吧,你赖着阿絮究竟为何?”
张成岭叫他气个仰倒,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反唇相讥,“温公子倒打一耙的本领还真是出神入化,不去做状师真是屈才了!也不知是谁,镇日里阿絮阿絮叫得那般亲热?”
温客行:“……”
小兔崽子还是欠收拾。
张成岭并不去看温客行的脸色,只继续道:“这些日子跟着我们的每一个人,无一不是为了我家的那块琉璃甲,你几次三番借故纠缠,不为琉璃甲,难不成还是为了周叔?”
“所以你是想用琉璃甲,换我出手?”温客行打量着张成岭,“张玉森宁死都没交出去的东西,你肯为了阿絮将它给我?何况阿絮他武功高强,你如何就笃定他需要我……”
“他如何不需要!”张成岭仿佛被这句话刺到一般,猛然望向他,一字一顿地反问:“你一路跟着他,就半点没察觉他身上有伤?”
闻言温客行一震,失声道:“阿絮他身上原就有伤?”
“否则以他的本事,如何会被几个叫花子逼的轻易吐了血!”想到那几根破钉子钉在周子舒身上,夜夜折腾他,张成岭红了眼眶,声音微微颤抖,“这一路上,你一遍遍引他动武、试探他来历,我是不是也有理由怀疑温公子你居心不良?”
温客行觉得喉间干涩发疼,再开口时声音带了几分沙哑,“你如何得知?”
“我与周叔朝夕相处,如何能不知?”张成岭故意激他,“温公子既然志不在琉璃甲,还请莫要再跟着我们了!周叔他心肠极软,可经不起你几次三番死缠烂打!”
温客行心底忽然生出一股暴戾,想要狠狠揍眼前这小子一顿,他绝不肯承认,是朝夕相处这样的亲密字眼狠狠扎进心里,叫他生了妒。
如此明显的变化自然逃不过张成岭的眼睛,他努力压下弯起的嘴角,觉得今夜已将温客行刺激得够了,便仔细掩住前颈已然青紫的伤处,收拾好掉落的枯枝,心满意足地起身往回走。
瘦弱的背影挺得笔直,温客行觉得他原本拿来糊弄阿湘的话,其实不假,这张家小子身上确有蹊跷。只是不知阿絮作何打算……
待张成岭回到河边,坐在火堆旁浅酌的周子舒立即指挥他添柴,“怎的去了那么久?火都要熄了!”
张成岭心中一紧,见他神色并无不妥,又眼尖瞧见火堆旁吃剩的鱼骨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笑着解释道:“夏日林中枯枝少,颇费了些功夫!”
周子舒闻言点头,不再多言。
夜风清,夜月明,菩提清心曲自从舟上传来,张成岭第一感受到内力在经脉里运转是何等美妙的滋味,开始了修习内功的第一步。
翌日,吹出清正坚韧、百转无悔箫声的温客行第一次让周子舒卸下了防备,默许他继续跟着。一路上温客行绞尽脑汁,想把周子舒的脉,却因顾及他身上的伤不敢用强,一次也未曾得手,急得上蹿下跳。张成岭明知这事非大巫不可,乐得在一旁看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