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氏欣喜:“五百两!”
初次见面,一个晚辈孝敬五百两,不错了。
何况加上四房五房,三丫头至少拿出一千多两,很够可以了。
黄嬷嬷摆手,神神秘秘:“五千两。夫人,是五千两。”
戴氏一屁股坐了下去。
黄嬷嬷又道:“四房夫人和五房夫人也派了人去打听了,出来时,都是喜笑颜开。”
戴氏用手顺着胸口,好一阵回不过神来。
没过一会,有丫头进来回报:“夫人,刚才大小姐去清风苑找茬,她要掌掴三小姐,那手刚轮起来,三小姐吐血了,喷了大小姐一脸,大小姐都吓坏了。”
戴氏心里五味杂陈:“这也太欺负人了!让人帮她背黑锅就算了,还找上门去打人。这还真是,就算是在自己家里,不怕恶名外传,至少也装上一装,在一家子姐妹里博个贤名啊!”
黄婆子也道:“是呢,光棍打九九,不打加一,大小姐这是破罐子破摔,浑然不惧了。”
戴氏便又抓紧时间教育女儿:“三房丫头眼看着没几年活头,你可不要插手再去踩几脚,白白脏了手。”
殷馥道:“恶人都让大姐姐去做,我不插手。”
转而笑:“母亲,三姐姐给的那块紫色琉璃,女儿看着像只蟾蜍,向有招财寓意,将来能否添进女儿嫁妆里,也让女儿有脸面。”
“你这丫头,尽想着自己,娘还想给你哥哥留点家底呢。估摸着,等老夫人百年后,侯府就会把咱们几家庶房的赶出去。”
殷馥扭着身子撒娇不依。
略等了片刻,金子跑来哭诉,求着戴氏找大夫给殷宁诊治。戴氏假装刚听到消息,一阵嗟叹后,让人叫府医去看。她则是一溜烟似的向松鹤堂去了。
松鹤堂里,殷湘哭的花容惨淡:“祖母,我真没打到她,是她自己吐血的,喷了孙女一脸,脏死了。”
唐氏一边慌的让人给她清洗,一边大骂秽气,之后,也忍不住说她一句:“你这些日子就该待在闺房里避避风头,怎么还到清风苑去触这个霉头?虽然这两府规矩极严,到底是人多口杂,万一哪个遭瘟的奴才多嘴,把话透出去,你的名声就毁了。”
在外遭遇土匪,说到底也没失了贞洁,被人说道一阵子就过去了。凭安国侯的权势,哪怕最终不嫁太子,也必是个权贵豪门正头夫人。这要是恶毒的名声传出去了,有些讲究的世家大族就会动摇心思。
殷湘仍是愤恨:“我不甘心,明明就是她的错,只有她看见了我狼狈的样子,一定是她往外散播的谣言。她是故意要毁了我。”
关于这一点,唐氏是不相信的。她虽然不喜欢殷宁,不代表她就糊涂透顶。一家子姐妹同气连枝,名声更是绑在一条绳上的,断然不会往外传。这件事其实是大儿媳妇考虑不周,派了上百侍卫浩浩荡荡把湘儿接回京,也没隐匿好行踪,可不就被人怀疑了!再被有心人拿来运作一番,让谣言越演越烈,其根本原因,就是要坏了湘儿名声。
唐氏越想越顺溜,终于想到了关键点上。
这是挡了谁的路了。
“怪不得呢,往日里谁有胆子编排侯府,这是冲着东宫主位去的。”
她果断定性,殷湘失去选秀资格,所有接到选秀旨意,并且有可能入主东宫的府邸,都有重大嫌疑。
戴氏在外磨磨蹭蹭的慢慢走,终于等来府医,一同进了唐氏正房。
府医一脸纠结:“老夫人,三小姐身子大大的不好。”
殷湘跳起来:“不是我,我碰都没碰她。”
府医道:“养了一些日子刚有起色,似乎又受了伤,还是很严重的内伤。依小人判断,短则三年,长则五年。”
唐氏眨眨眼,掉下几滴泪来:“可怜的孩子,听说求雨的时候,神女让她跪在落神台,下了大雨也不让起,结果生生的摔下崖去。这是坐下大病了呀!”
殷湘立即道:“没错,就是温紫雅的错。她嫉妒三妹妹琴技比她高超,屡次陷害三妹妹,这次肯定是故意针对她。”
戴氏小心的说道:“母亲,这现下该怎么办呢?”
唐氏一声长叹:“又能怎么办?温紫雅成了神女,得臣民百姓爱戴,牺牲了你三妹妹,能令天下苍生得些福祉,也是她的荣耀。戴氏,你再去开了库房,给她院里多送些补药,好好养着吧。可怜见的,还没许上个人家,将来可要怎么办?”
戴氏眉心一跳,施礼遵命。又多了一句嘴:“媳妇进来时,见三小姐的丫头还跪着……”
唐氏摆了摆手:“放她走吧!”
眼下正该祸水东引,把三丫头的破身子都赖在温紫雅头上,自己府里头就不沾这坏名声了。
戴氏和府医走了以后,殷湘颇有不愤:“那个丫头就不该活着隔应人。祖母,如果你下不了手,就让六叔亲自灌一碗药得了。六叔可是因为她才被慕家人打了,她是大不孝,打死都是轻的。”
唐氏恨铁不成钢的点着她的脑袋:“你是个女孩儿,能不能不要有这么多的戾气,动不动要打死人?她都已经这样了,活不了几年,没得脏了手。你三叔更不能亲自动手,否则传出去,慕家人又该闹腾,说咱们殷家要霸占慕氏嫁妆。你长点心吧!”
“哼!”殷湘冷哼一声:“就那点破嫁妆,谁稀罕。”
唐氏嗔怪:“你有你母亲的嫁妆,又有整个安国侯府做后盾,公主也比不上,当然不稀罕。可你知道咱们府里头其他庶房女儿出嫁有多少嫁妆?像馥儿那样的,有亲娘外家补贴,加上公中给的,总共也没有一万贯。庶女们更少,只有公中出的两千贯。当年绮儿和屏儿,因是你二叔大婚前生的私生女,连姐妹排行都入不了,一人只得了一千贯。若不是家里要靠她们联姻拉拢下官,侯府连认都不会认,更别提嫁妆。”
这也是事实,殷湘没在出声,过了一会道:“这嫁妆怎么才能留在咱们府里呢?她死了,慕家就有理由抬走,嫁了人,又得陪送给男方,怎么也落不下。”
唐氏温声道:“这个,有祖母给你们绸缪。祖母的心里就你和汐儿两个宝贝。你哥哥们都有爵位继承,不用祖母操心,祖母就想着有朝一日,在你们姐俩的嫁妆单子里,再添上一笔。”
殷湘把头埋进唐氏怀里撒娇:“祖母最疼我了。”
实则手都握成了拳头,殷汐有了选秀资格,她却没有。
她不能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