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氏问:“为什么?”
“他们都说家里的女儿要说亲,希望做嫂子的回娘家住几日,待定妥了婚事,必然派人来接回。”
唐氏气的直抖,这说的是人话吗?他们家的女儿要说亲,却要把殷家的女儿送回娘家去,这不明摆的是说殷家女儿名声不好,带累了他们家女儿!如果三五日的亲事定妥了,也还好说,要是一年半载都说不上人家,难道还让殷家的女儿在娘家一直住着不成?
这活脱脱的是打侯府的脸面。
唐氏咬牙:“这两家芝麻大的小官也敢跟侯府叫板了?他们就不怕惹恼了侯府,这点小小的官帽也保不住?”
镇国侯一脸愁容:“母亲,他们是不敢得罪侯府,可是人都这个样子,趋利避害的。现在京城里流言四起,传到母亲你耳朵里的还是好听的,儿子我在外面听到的,就更加不堪。”
唐氏就更加的头痛了:“这些人是看你大哥许多年不在京里,渐渐的不把双侯府放在眼里了。也罢,现在前线的战事平息,是时候让你大哥回来,重振侯府威风。
镇国侯低下头去道了一声:“母亲说的是。”
唐氏揉了揉额角,再次提起了与皇家联姻之事:“先时你大哥来信说,很是赞同湘儿入主东宫,至于汐儿那边,你好好劝劝她,这一次就让了她的大姐姐吧!毕竟长幼有序。”
镇国侯低垂的眉眼有波光一闪,满含着辛酸与愤慨,老太太这怕是忘了,当初可是她亲口提议要把汐儿嫁给太子。只因大房也有了这样的心思,就立马改口,让二房退出,可有想过他这个二儿子的心情?可有想过汐儿的难堪?
回到二房院里,他便对杜氏说道:“让绮儿和屏儿多多的对其他姐妹们哭诉。大房在老太太心里比咱们二房重得多,不联合其他几房兄弟,没办法给汐儿出这个头。”
杜氏点了点头,要不要长镇国侯府的中馈,其实她也已经不那么在意了。既然左右也做不得什么主,也犯不着去操那个心。再加上慕氏的嫁妆已经闹出了这许多波澜,现如今最好是不沾手,免得落了外人的口实。她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把自己的亲生女儿扶上太子妃的位置。被大房那边压了大半辈子了,这婚事明明是先许诺了二房的,凭什么就要让给大房了?她的女儿哪一点比那个毛躁冲动的殷湘差了?
果不其然,其他几房的小姐妹们去探望殷琦和殷屏,他们俩就哀哀的哭泣,惹的别房的女孩子们都人心惶惶,害怕因为此事,自己的名声也被牵累了。
这件事越演越烈,终于,老二房殷天觉那边也沉不住气了,因为他的长孙女到了要出嫁的日子,男家忽然来说,因为骑马受了伤,想将定妥的婚期延后,再议佳期。
殷凤委屈的差点上了吊,如果只是受了点伤,哪怕他不能来亲自迎娶,让家中的其他子侄代替,殷凤也是愿意的。
这件事在官员的圈子里也越传越广,原本还在朝堂上提议让殷湘作为太子妃的那些官员,渐渐的都噤声,改为选秀了。
就有言官顺势提出了陛下的后宫嫔妃数量过少,不利皇家开支散叶,正好趁此时机充实后宫,并为几位皇子择选正妃。
这一回,就连殷天绝为首的殷党一派,也没发表不同的意见。选秀就在朝堂上提上了日程,定于年后的春日里举行。
消息传回双侯府的时候,殷湘大发脾气,把闺房砸的稀巴烂。郁婉进宫,被圣启帝斥责了几声,神情灰暗的回府。
镇国侯府散朝之后就接到了参加选秀的圣旨,殷汐仔细的对镜梳妆。她那个骄傲的大姐姐,终于是失去了进宫的资格,而自己还是个清清白白的女儿家。什么选秀啊?不过就是一个过场罢了,没有了殷湘,她殷汐就是唯一的太子妃人选。
一行人进了皇城之后,听得满耳朵的都是这纷纷扬扬的传言,间或还有一些变了味的东西在其中。例如,传言里头还夹带了对殷宁不利的言语,说遇到了歹徒的,其实是殷宁而非大小姐殷湘。因为殷宁车马慢,没带护卫,只有两个丫头随行,是最容易遭劫的。反之,大小姐带的人马护卫又多,怎么可能遇到那种事呢?
马上就有人反驳回去:“歹徒劫人都是图财的,殷大小姐出城的时候,四辆双驾大马出招摇过市,装载的满满当当,回程的时候,可曾看见一星半点?那些被扒的赤条条的,可都是大小姐的护卫,人家三小姐是没带护卫的。大小姐和她的丫头们回程的时候,虽然藏的严实,可还是有人看得清清楚楚,她们的头上身上一丁点饰物都没有,可不是都被抢的干干净净了!”
疑点被人纷纷驳斥,听的人也都是心服口服。
外面大小声的议论传到马车里,春枝气愤的不行:“这是什么人敢造小姐的谣?”
金子撇了她一眼:“这还用说吗?”
想也知道,肯定是侯府所为,相比于他们尊贵的大小姐,把污水转泼到三小姐的身上才更符合侯府的利益。只可惜,人民大众也都不是瞎的,但凡有点脑子,都能想得通此中关窍。
春枝仍是忧心忡忡:“到底是什么人把这消息散播出去了?大小姐名声不好了,三小姐也是要受牵连的。咱们小姐本来就不得老夫人的宠爱,他日要议亲,就更找不到好人家了。”
殷宁则是默默的转过头去。
那个方向是郁离策马骑行,正侧耳听着东宫长史汇报这两日朝堂发生的争论。听说他的婚事也要选秀来决定了,忍不住就回忘了殷宁的马车一眼。
只可惜,那个丫头是决意不会进他后宫的了。
为免被人说三道四,进了城便分道而行。殷宁先是转了一道弯,把吴氏和她的女儿送去崔远那里。崔远经过一段时间的慎重考虑,和几位同事商量,在南外城开了一家医馆,专门收治一些需要动刀的病患。医馆的名称就叫做好奇术堂,对外宣称不图挣钱,只图开创新的医科。
崔远乐颠颠的来接老婆女儿,顺便还厚着脸皮让师父给件镇店之宝。依他自己的意思,是希望小师父亲自写一本册子放在医馆内,以做日后招收徒弟的供奉之物。殷宁也不吝啬,从座位底下摸出了那半颗大人参递过去:“拿去,这个做镇店之宝总可以了吧?”
崔远打开来一看,手都要抖起来:“这,这太贵重了。等我炮制好了,留个几片就好。”
殷宁大手一挥:“放在我手里白费了,有需要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