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宁点了金子和春枝陪同,留了董娘子坐镇。春芽不服,竟直接反驳:“三小姐偏心,凭什么带她俩不带我?”
董娘子一个耳刮子呼过去:“什么三小姐?分到这个院里的,唯一的主子就是小姐,你是没把自己当清风苑的人才这么叫吧?”
春芽被打懵,还没反应过来,殷宁已经带着金子和春枝出门去了,独留她被董娘子收拾。
“小蹄子,你是觉得小姐温和心软好欺负是不是?老娘还在郡王妃身边时,手底下管着好几个庄子,要治你这眼高手低的货色有的是法子,你给我干活去,小姐回来之前,不把屋子全打扫干净了,你的月钱一文别想要。”
去往二门的路上,才听听黄婆子向她解释,说家里的马车都被别的主子们定了,如今只能委屈殷宁乘坐来时的那一辆。
那辆马车是半年前冲撞过殷宁的,因明面上没找到行凶的人,做为赔偿留在了慕家。殷宁第一天回侯府就是乘坐那一辆,过后数天,又送了几趟殷宁的私人物品过来,杨氏干脆扮大度,连车带人都送给了殷宁。
那车修理过,外表陈旧难看,被侯府嘲笑了无数遍,满府都道,慕家大夫人好大方的,还给外甥女添了专驾,日后定然算进三小姐的嫁妆里。
老韩穿着灰扑扑的旧短打,孤零零的站在二门外等着,除此,合府无一人相送。
殷宁一言不发,率先坐上马车,金子随后上去,春枝略显犹豫:“小姐,奴婢在外面伺候吧!”
金子望了她一眼:“马车上了路你跟得上吗?别费话,快上。”
春枝上了马车,老韩开动,缓缓驶出了镇国侯府侧门。
另一边的安国侯府门口,一溜的排着四辆双驾马车,丫头小厮们挥汗如雨,往车上搬运大小姐出门用的物资。殷湘最后在四个丫头,八个侍卫的簇拥下出了大门,辞别了亲自出门送行的泽安郡主,踩着人凳子登上了豪华坐驾。
她的丫头侍卫们都跟在车后步行,看到这,殷宁总算明白春枝为什么不上车了,原来还有这样的牌面。
老韩等安国侯府的四辆豪车过去,才呵马不远不近的跟上,小破马车和前面形成了鲜明对比。
马车里,春枝拼命低着头,不想看到小姐难受的样子。她却不知,殷宁从不在意这些。
金子拔下头上的簪子,在春枝不注意的时候,在一方素帕上划了一些符号。这方素帕被丢出车外,没几息,就被人捡走。
双侯府出行的马车在众多的指指点点中出了城,显摆够了的殷湘队伍,丫头上了马车,终于能用正常的速度行驶。
所谓正常速度,就是安国侯府的豪华双驾一路绝尘,把殷宁的老马破车远远甩下,手搭凉棚都看不到的那种。
老韩一开始还打马狂追,到后来也放弃了,骂骂咧咧,直怨安国侯府不仗义。
春枝也很替小姐感到委屈:“小姐,大小姐也太过分了,把咱们撇的这么远,这万一路上有个什么差池,就咱们几个人……”
按照规制,殷宁出门,也应该有护卫跟随的,侯府这样的作派,摆明了根本没把殷宁当成侯府正经小姐。她此时的地位,连个庶出的都不如。
想到京城里传的沸沸扬扬,关于殷三小姐如果莫名其妙没了,慕氏的嫁妆归属问题,春枝就忍不住发抖。
金子语音微哂:“你慌什么?出了意外,咱们还少了拖累。春枝,你给我记住了,这世上没有谁一定要关照谁的。安国侯府有权有势,她们不想咱们沾光是应该的。同样,咱们也不需拿热脸去贴冷屁股。”
春枝:“……”
欸?话风不对啊!万一有意外发生,谁是谁的拖累啊!
正午时分,她们在一处驿馆打尖,还听到一个多时辰前有一队大户人家的车马高调驶过,停也没停。
补充了必要食水,再次上路。这回春枝察觉到马车虽看着破旧,其实乘坐起来还挺舒服,并不怎么颠簸。微微摇晃着让她昏昏欲睡,殷宁用手在她眼前一恍,春枝就彻底熟睡。
“吱”一声,小老鼠从包袱里钻出来,跳到殷宁手上。
“可憋死我了。和你们人类交往就是麻烦,怕这怕那的。”
殷宁无语:“是我怕吗?分明是你怕被打死。这是我给你找的饲养员,你看看满不满意?”
小老鼠把尾巴一翘,胡子抖了几下:“我可不是一般的老鼠,是鼠族里头地位顶顶尊贵的寻金鼠。你可以叫我小金。”
殷宁看了一眼金子,回绝了它:“你不能叫小金,我身边已经有了一个金子,但你可以叫元宝。”
小老鼠勉强点头:“那行吧。你给我配的丫头我很满意,身上香香的,我喜欢。”
两个时辰后,马车停住了,因为前面发生了大事。
之前风光无限,奢华高调的安国侯府主仆灰头土脸的立在道旁,看到了他们的马车,扯破了喉咙喊救命。
“这不是大姐姐吗?”
殷宁下了马车,惊呼一声,向众人团团围着的少女走去:“发生了什么事?”
殷湘满头珠翠不剩一件,就连衣裳鞋子上点缀的珍珠宝石都被撬得干干净净。她和丫头们至少还算周整,侍卫和马车夫光着膀子,浑身上下只留一条半截亵裤,狼狈的挤成一团。
辣眼睛啊!
殷湘一下子哭出声来,边哭边咒骂。
原来他们遇到了劫匪。
这群劫匪足有上百人,一呼隆涌出来,直奔财物。安国侯府的侍卫完全不敌,三下五除二就把队伍搜刮精光,连车带马,一点没剩。
殷宁唏嘘:“好大的胆子,这可是官道。大姐姐要怎么办?报官了吗?”
“不。”
殷湘一口拒绝,她不能报官,报了官,她被打劫精光的事就瞒不住了,她的名声也毁了。
殷宁一脸为难:“可现在要怎么办呢?”
殷湘咬牙切齿的道:“我要给爹爹写信,让他带兵灭了这帮土匪,我要让他们千刀万剐,不得好死。”
然后看也不看殷宁,上了她的马车。
殷宁指着惊魂未定的丫头们,和赤身裸体的侍卫道:“他们怎么办?”
如果带着这么一群集体裸奔,也算一道风景线吧?
殷湘烦躁的道:“我怎么知道?一群没用的东西,侯府简直是白养活他们。”
殷宁便让金子打开包袱,捡出几两碎银子,让老韩交给侍卫们,嘱咐他们找个村子买几件旧衣穿上,到驿站会合。
马车里,殷湘面色难堪,偏偏殷宁的丫头春枝睡眼惺忪,揉着眼问了一声:“小姐,怎么了?”
殷湘一脚踹去,春枝猛然间被踹下马车,要不是金子就在近前,一把扶住了她,定然会受伤。
春枝一下子醒透,惊恐的望着眼前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