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三下意识的想要辩解什么,看见殷宁的了然的眼神,默默的垂下了头去,道了一声“是”,转脸去寻到了铜四铜五铜六。
“哥几个,咱们被表小姐发现了。”
几人面面相觑,同时道:“怎么发现的?我怎么从来也没有这种感觉?”
他们几个自认隐藏的很好,都是通过牙行卖身而来。
铜五道:“阿三,你是从哪一句话里知道小姐怀疑我们了?”
“刚才小姐说,去找你的兄弟。”
铜六翻了翻白眼,“就这?你莫不是被她给诈了?”
“诈不诈的,活都得干,也没法解释,越描越黑,走吧!”
铜三接了这差事,心里却觉得有些奇怪,他们都知道,金子姑娘一直是殷宁的心腹。照道理,人都死了,也该是给她好好安葬才是,却又为什么将她的尸身卖还给了她的父母和那个李结巴?
更让人奇怪的是,交还给她的父母掩埋之后,却又命自己几人半夜将她给偷回来。
不解归不解,活依旧得做。
几人偷偷的跟在了沈家人后面。
沈家儿子无法接受身上背了一百七十两的债务,情急生智,竟然想到了赖账的法子。只见他用手指着李结巴说道:“我妹妹已经是嫁给你家了,是你家的媳妇儿。已然和我们沈家没有了任何的关系,生是你家人,死是你家鬼。何况刚才的一百七十两也是你拿出来的,这债务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沈家父母也回过神来,别看他们之前都是山里的老实人家,但这一百七十两的债务实在太过庞大,让老实人也生出了不老实的心思。
“对对,李结巴,我女儿是你家的人了,你用一百七十两将她的尸身赎了回来,就拉回去把她埋了吧?”
李结巴又急又怒,越是如此,越是说不出话来。眼见的沈家人头也不回的将他和金子的尸体撇下,跺了跺脚,转身去到了另外一个方向,决意将金子扔在慕家的门口不管。
铜三四人傻了眼,这可如何是好,小姐让半夜里把金子的尸身偷回来,那现在别人不肯把她拉去埋葬,是不是现在就可以把人抬回府里呢?
铜三一溜烟的拐回去,问了殷宁这个问题。
殷宁道:“无论如何,要让她的父母亲手把她给埋了,你们再偷回来!”
铜三挠了挠头,也不问为什么,出门办事去了。也亏的几个人的身手敏捷,动作快。分头行动,这边一个人去找李结巴,另外三人就去拦截沈家的一家人。一番威胁恐吓之后,铜三甚至自掏腰包,给金子买了一副薄棺材,由金子的父母亲手把她放进了棺木里,几人抬着向城外落梅山走去。
铜三扔了几把铁锹给沈家一家人和李结巴,冷冷的道:“快点挖坑。”
面对这几个凶神恶煞一样的人物,人不敢有半句怨言机器。别人都把棺木买好了,自己也不过出一把子力气,何况,这要掩埋的终究还是自己的亲人。
直到此时,沈家人也才有了亲人死去的悲伤情绪,一边哭一边挖坑。
看来只有关系到银钱的时候,他们对金子的感情才会被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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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二宝尾随朱大炮夫妇到了一家小小的客栈,朱大炮可能是饿了,去向小二要吃的。毛氏噔噔噔上了楼,敲开了一个房门。
房门打开,一个三十岁许的矮胖汉子探出头来,“娘,银子要来了吗?”
毛氏照他的头拍了一巴掌:“那个天杀的小子,现在不认你爹了,哪里要的来银子?”
矮胖汉子把眼一瞪:“什么?他不给银子,我如何娶媳妇?”
“行了,我还不了解你爹,就是不为你娶媳妇,眼看着那个儿子有钱了,他也不会放过的。你且等着吧,到时候手指缝里漏一点,就够咱娘俩吃喝一辈子不愁了。”
矮胖汉子转怒为喜,又道:“娘,我要吃饭,我饿了。”
毛氏咕哝一声,转身下楼,让小二多送些饭菜上来。
朱二宝从窗户蹿了进去,那矮胖汉子见了他,一声厉喝,“你是谁?”
这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颀长的身材,面貌清俊,从他的身上,完全看不出朱大炮的影子。也难怪这矮胖的汉子认不出他来。
朱二宝邪邪的一笑,手一翻,一柄尺余长细剑执在手中,向那矮胖的汉子眉心一刺,矮胖汉子连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睁大了一双骇人的眼,倒在地上没了呼吸。
不久后,毛氏上楼,见儿子死在地上,一声尖利的长嚎
“杀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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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角的一个茶馆里,凌天蔚望着一脸淡然的朱二宝:“这算是我还你的人情。”
今早,凌天蔚巧遇了朱大炮夫妇和这个矮胖的汉子,听到了他们要去找朱二宝麻烦的事。之后,又遇到了朱大匠,朱大匠才得以第一时间拦住朱大炮去往京兆府,而是把他带去了大理寺。又以最快的速度与宫里的曹公公做了一张买卖文书,将朱二宝与朱大炮摘除了父子关系。
只要朱二宝自己能存住气,朱大炮一辈子都没有可能以父亲的名义辖制他。
朱二宝淡淡的道:“也没什么。”
所谓的人情,就是关于凌天蔚克妻的传言。朱二宝找了一个恰当的时机,提示他或许是家族里有人不想他成亲生子,也或许是有某个女人看上了他,除掉了所有的情敌。
凌天蔚飞鸽传书回去,好好的调查了一段时间,现在已经有了些眉目。
凌天蔚长长的叹息一声,“像咱们这样的身份,能伤害咱们的,往往都是身边最亲近的人。来,敬你。”
以茶代酒,向朱二宝示意。
朱二宝抿了一口,对他而言,朱大炮早已不是他的最亲近的人。
凌天蔚又道:“怎么样?还需要我帮忙吗?你的那个爹,如果你不想他再出现在你的面前,其实我还可以帮你的。”
朱二宝白了他一眼,“帮?怎么帮?难道是杀了他?”
凌天蔚耸了耸肩,“一劳永逸。”
朱二宝瞪了他一眼,真是讨厌,如果想要杀了朱大炮,偷偷摸摸的去杀就好了,他可以假装不知道。
为什么还要来告诉他?
这让他怎么回答?
明明白白的让一个人去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这感觉还真是怪异。
就算是没有感情,那也还有伦理。
这时,只听长街上有妇人凄厉的大喊:“杀人啦,杀人啦,有人杀了我儿子。”
朱二宝从窗口望了过去,只见毛氏疯疯癫癫的仰天大嚎,朱大炮追了出来,想要拉住她。夫妻两人在街上拉拉扯扯,忽然之间,有一个楼上的招牌不知怎么忽然掉了下来,砸向了夫妇二人。
毛氏脚步不稳,恰巧的闪了过去,那招牌就正正的砸在了朱大炮的身上。
那是一块铜铸的招牌。
大街上又是一阵混乱,伴随着京兆府的人到来,查命案的查命案,查招牌的查招牌。
凌天蔚眨着眼,惊疑不定的说道:“是你干的吗?”
朱二宝却用奇异的目光望着他,“我还以为是你干的。”
“那是谁家的招牌?”
招来了茶馆的老板一问,那家竟是明国公府的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