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直走，左拐，直走，右拐……沈澈一路开到了一片小区，环境尚可，安保不错，是一般高工薪家庭咬牙能买下来的住区。

“王大爷，又下来遛弯啊”沈澈翻身下车，半蹲下来，一边在车棚里锁车，一边远远地朝从远处走来的老大爷挥手

“哎”王大爷看上去心情不错，冲扑倒沈澈身上的二哈抬了抬下巴“这厮在家里不老实，半个家都快拆了，怕他把我床板踩断，就下来溜溜。”

听罢，沈澈挠了挠二哈的下巴“又拆家了？你挺牛啊。”二哈似乎很享受，“呜”地嚎了一声。

沈澈拍了拍二哈的脑袋，“走了”

走上居民楼，沈澈拿出钥匙，拧开门锁，抬头却看见一个女人坐在沙发上，似乎有什么事想和他说。沈澈抬了抬眉毛，对于他经常两三个月不回来的母亲突然出现在家里感到惊奇。何稚刚要开口，却被“哐当”的关门声给打断了。她知道自从自己的丈夫去世后，她与沈澈的关系淡了很多，虽然原本也没有多好。

她尝试着和沈澈沟通，却都以失败告终。此时的她想开口却找不到可说的话题。何稚徘徊在他的房间门口，抬起手来想敲门，但想了想，又放下了，过了一会儿，又把手抬起来。正准备敲下去，门打开了。

何稚一抬头，对上了沈澈冷冰冰的目光，虽然他作为1米7的个头，在女性中算非常高的了，但沈澈1米78足足比她高了大半截，不得不抬起眼睛看他。“厨房的饭好了，我来喊你吃饭。”

“嗯”沈澈应了一句，接着又把门关上了

何稚站在门口，看着关着的红木门，想起这几年相处的种种，轻叹了口气，终究不是亲生的。何稚看着满桌饭菜，一盘一盘地送进了冰箱。

沈澈躺在床上，脑海里不停地浮现出各种各样的大小事情。

先是小时候，二三年级的时候，一个男人抱着他在旋转木马上开心的笑，一个女人在下面给他们拍照，她笑得很好看。

接着大了一些，男人领了一个女人回来，那是何稚。沈澈冲着何稚喊了什么，被那个男人打了一巴掌，沈澈冲进房间狠狠地关上了门。

然后是初二的暑假，他和何稚站在医院的ICU里，面前是一个被盖住全身的人，何稚哭着签了死亡通知，沈澈红着眼眶在放声大哭的前一秒冲出了ICU，有人跟他说，是你爸的那个三儿给你爸下了安眠药，我看见了。

……

接着是一些乱七八糟的琐碎小事，不知道怎么，他又想到了在菁町巷发生的事。

被微风撩起的衣角，红白相间的校服，清瘦的拳头带着疾风扫过额前的碎发……

“沈澈，你有时间吗。”何稚在门口喊着他。

思绪被打断，沈澈略有些不爽，没什么情绪地嗯了一声。

“我最近要出差，你照顾好自己……”话说出口才，知道自己这句话有多么好笑，自己出去两三个月都不打一声招呼，这次就出去五天，还要特地讲一下。也许是想找话吧，“晚上七点钟点工会来，你……”

“我会及时回来，也不出去。”沈澈简单回应了一下便不再作声。

“抱歉啊，明天你开学，我……阿姨送不了你了……”

“没事，”沈澈打断了何稚的话，语气生硬且冷冰冰，“我没影响。”

何稚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接着挪开了放在门把上的手，黯然离开了门口，失望不言而喻。

沈澈躺在床上，努力想回想记忆中父亲的面容，却毫无作用。现在，过了几年，所有的人，事，物都在记忆里淡出了，长时间没体会到亲情的温度，现在突然想起也没什么意思。

无悲无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