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握手一长叹,泪为生别滋。努力爱春华,莫忘欢乐时。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节选自孙武《别妻书》
“阿黎。”
“嗯?”
“翌日黎明,我就要去很远的地方捕鱼,暂时无法陪在你身边了,等我回来,可好?”
“可以不去吗?我、我好害怕会失去你。要不……我和你一起罢!”
“傻丫头。乖,等我回来啊。”
“好…我等你。答应我,一定要平安回来啊!”
“我答应你。”
阳黎是渔民的女儿,家住沿海地区。娘亲因难产而死,只有父亲在身边将她带大。可惜天有不测风云,唯一的亲人在一次出海捕鱼时,不慎坠海身亡。从此,她一个人生活。虽然她的世界里没了太阳,但也有无数燃烧着的蜡烛陪伴。
时常照顾她的邓婆婆有个孙子叫阴遂,俩个儿是对青梅竹马。儿时,处处总能看到俩人在一快儿玩乐的身影。单独相处时,他叫她阿黎,她叫他阿遂。
有次,他们去沙滩边拣好看的石头,小阴遂问她:“阿黎,你大后想嫁谁呀?”她甜甜一笑,奶声奶气道:“我不嫁人。”可能觉着不妥,又思索一番,用一根白皙的小手指着他:“要嫁……嫁你哩!”
“嗯!死生契阔,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什么意思鸭?”
“是我们许下的誓言。”
海水拍打着沙滩,似乎很赞同;海鸟在天边鸣叫,似乎在为他们祝福;光辉瞅准时机,也为他们镀上了金边,营造浪漫气氛。许下的浪漫誓言,也将氛围推向了顶端。
一切的一切都很美好,也为日后的悲剧埋下伏笔。
几年后,俩人长大。阳黎愈渐长得水灵秀气、皓齿明眸的,更加惹人喜爱。阴遂也愈渐长得英俊勃发。因为般配,俩人很快成了一对才子佳人。
然,阴遂是男子,需靠生计来养活一家,他成了一个渔民,天天去海上捕鱼来维持生活。每每一别离,阳黎都在家中默默为爱人祈祷,希望他能平安归来。
可是啊,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那天他回到家中,对忙碌的她轻唤一声:“阿黎。”她心中一喜,忙停下手头的事儿:“嗯?”“翌日黎明,我就要去很远的地方捕鱼,暂时无法陪在你身边了,等我回来,可好?”
等我回来,可好?
声音轻柔,多少带了点不舍与无奈。
她心头一惊,泪眼婆娑地望着他,满眼都是祈求:“可以不去吗?我、我好害怕会失去你。要不……我和你一起罢!”可以听得出,她的声音在颤抖。
他则轻轻抚摸着爱人的柔顺头发,一把抱住安慰,声音很轻,充满了温柔和宠溺:“傻丫头。乖,等我回来啊。”
她依依不舍地抱紧:“好……我等你。答应我,一定要平安回来啊!”
他犹豫了一会儿,松开了,替他的心爱之人拭泪:“我答应你。”那目光是深情的,不舍的,也下定了决心。
尽管心中不舍,翌日黎明,还是不得不送爱人踏上了旅途。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阳黎要一边打理好家事,一边去邓婆婆家里安慰她老人家。时间一长,她的心在等待的煎熬中支离破碎,又不肯放下,每天都在诚心祈祷上天,让心爱之人赶快回来。然,爱着她的阴遂自这一去,便再也没回来过,杳无音讯了。
有人劝:“别等了,说不准早死了或另有新欢了。”
她不信:“不会的,他答应过我 会回来的。”
她放不下心中的思念,总是跑到海边,诚心祈祷奇迹出现,祈祷大海能把心爱的郎君带到她身边来。
路过的照笙见状,上前相劝:“姑娘你还这般年轻,真是可惜了,快快趁早另嫁罢。”
她摇头:“我答应阿遂了,要等他回来。我不能食言。”
“为何?”
“因为他许过我一个誓言。”
“什么?”
“好像是死生契阔什么的。”
死生契阔,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泃兮,不我信兮。这是一对恋人的,美好誓言。
照笙垂眸:“你可晓得这诗的意思?”
她笑:“我又不识字,怎晓得哩?不过呀,他还教过我一首歌,这我记得清。”
说罢,她自顾自地唱起来。“一同生死不分离,我们早已立誓言。别时握住你的手,白头到老此生休……”这歌,照笙没听过,但熟悉。
即便几十年过去,已然风烛残年了,我还在海边等你。我生命的临终前,边回忆你我的甜密时光,边哼唱着你教的那首歌儿。
一同生死不分离,我们早已立誓言;别时握住你的手,白头到老此生休;我声声叹息今离散,不能相见多悲叹;我声声叹息天崖远,不能信守誓言把家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