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为什么这个世界总是如此残酷地对我?”我久违地找到大师兄,进行诉苦,“现在都没有师弟愿意跟我一起玩了,我昨天去找十七,可就连他都躲我!他才八岁,他有什么好躲的?”
师兄苦笑,他总是沉默面对我的抱怨我的咒骂我的希冀,可能他早就不耐烦我了,还能容忍我只是因为心地善良。
我真是个卑鄙的人,老是仗着师兄的善良向他倒垃圾。羞愧的念头在我心里一闪而逝。
“羡羡,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不是所有事情都能顺遂心意,一帆风顺,等多年后你再回头看,这只是你美满人生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件憾事。”
心地善良的大师兄摸了摸我的头,轻声开口,他这副温和的模样多像师傅难得心情愉悦的时候啊!
“大师兄!你真好!”
我眼泪汪汪地抱住他。
大师兄整个人都僵住了,突然,他放在我头上的手垂下了,机械性地掰开我缠在他身上的手臂。
从他手臂和腰的缝隙,我看到一条碧绿的丝绦,绿得接近孔雀翎羽。
再往上是一双洁白如玉的足,师傅弯下腰,似笑非笑地半眯着眼睛看我,如碧的眼珠绿得发黑。
“师傅……”
师傅看起来有点不开心。
“琼芳,我记得我提醒过你,离师妹远一点。”
师兄与我拉开距离,谦恭地跪下,“弟子知错。”
师傅的眼神在他头顶停留一瞬,又落到我身上,她重新微笑起来:
“你实在是很不听话、很忤逆的弟子,你母亲把你托付给我,可不是叫我把你惯成这副模样。”
师傅动了动嘴角,微笑变成冷笑,“如此不成器,难怪封章不肯接受你,你这样出息,如何会有飞升的那一天?”
师傅心情糟糕时说话便十分难听,我被戳到痛脚,眼泪又溢出眼眶,滴滴答答落到地上,心里却狠狠想道:天上有陆昙、有星楚,或许我的名声已经由修界传遍了那里,我才不要飞升!
——反正我的名声早就烂透了,我出去结界山,就此当个凡人,这一生很快也就过去了!
师傅的眼神一瞬变得极其严厉,她似乎看出我内心所想,摸了摸右手上的金镯,我下意识抖了抖,面上露出失落又讨好的笑:
“是、是,是羡羡辜负了师傅和娘亲的期望,羡羡以后一定加倍努力!”
师傅长长的指甲滑过我的头发,轻易地割下一缕发丝,她搂住我的肩头,轻轻柔柔地说:
“听话就是好孩子,亭湖新开了个秘境,去那里面散散心吧。天下好男儿多得是,何必只想着封章一个?”
可恶,陆昙飞升还不到两个月,风头还没过去,我怎么能公开露面啊!
“是,师傅!”
我绞尽脑汁又是一番话术,将师傅哄得笑了出来。
——喜怒无常、喜怒无常的坏女人!
师傅说不能叫我再拖延惫懒,立刻就拎着我出发。
我回头看了一眼,师兄还跪在原地,低着头看不清表情,目光似乎落在地上。
那里有我刚刚掉落的头发。